就当今晚我们从未见过
第二天,南晚听着父母出门的声音,在窗帘后亲眼看着他们的车驶出别墅。然后再等一小时,南茵也出门了,南晚知道她是去找沉诺忱了,没有一天,她不会回来。 南晚若无其事地去吃早饭,看到陈姨在她吃完后去花园打理花草,擦净嘴巴,起身去往书房。不出所料,南埕将书房锁死了,但这难不倒从小跟着养父手下学七学八的社会人南晚,她拿出一根昨晚就准备好的铁丝,伸进锁眼,几下就把锁撬开,闪身进门,回身关门上锁。 她在南埕的书桌上翻找,在一个上锁的抽屉中找到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女孩子正值美好年华,高高的马尾青春靓丽,白色的连衣裙,面容姣好,如桃花艳丽。她和时燃十分相似,只是少了泪痣,多了女孩的柔美。 南晚翻过照片,看到照片背后果然写了几个字——时家大小姐,时云奚。 想到昨晚南埕嘴里模糊的双胞胎,南晚知道,她果然没有猜错,时燃果真是时家的人,还是时家的二小姐。 不管他是来上杭找人的,还是时家要找的就是她,对于南晚来说都是一样的,她只需要时燃愿意帮助她,救出养父。 但如何修复她们已经破裂的关系? 南晚和陈姨说了一句要出门就出去了,她漫无目的地骑着小绵羊,脑中乱糟糟的,要怎么做?真的要那样做? 她想了许久,才做好决定。返身回去。 看到南晚独自一人回来,陈姨有些错愕,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二小姐,你没有去老宅吗?今天老太爷回来,老爷夫人和大小姐都去老宅为老太爷接风。” 并没有人告知她,也许是忘了,也许是刻意不说。 南晚有些笑不出来,眼底藏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浓重悲哀,草草吃了几口晚饭,就独自一人出门骑着小绵羊散心。 她有时真不明白这堂堂南家,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真的在意她这个亲生女儿,为什么处处冷漠,对她仿佛陌生人。如果是不在乎她,又为什么,千方百计让她回来,甚至为此将养父送入监狱。 想到来南家之后的种种,她身心俱疲,越想越烦躁,车速也越来越快。 南晚来到江边,江水映着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在她眼底,凝聚又破碎。南晚笑着抹去眼角的湿润,却越抹越多,后来发现,不是她的泪,而是雨水落在她脸上。南晚低咒一声,这江边根本没什么地方可以避雨的,秋日的雨太冷,不过几秒,南晚就冷得瑟瑟发抖。她赶紧坐上小绵羊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避雨,车灯一打,前方十几米处有一个撑着大黑伞的颀长身影。 “劈劈啪啪”,豆大的雨水打在黑色伞布上,黄色的车灯清楚地照在那人脸上。 冷冷淡淡,一双眼尽是嘲弄。 南晚觉得心口又痛又胀,还带着酸楚和委屈。 几秒后,时燃安静转身,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南晚拔下车钥匙,凭着一股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冲动,追了上去。 “时燃,你站住!”南晚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混着雨声,竟听得不太真切。 “时燃,我让你停下!”她好不容易追上时燃的脚步,伸手扯住了时燃被淋湿的衣角。南晚没有抬头看时燃,她怕再一次看见时燃那个眼神,她受不了。 南晚满脑子空白,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叫住时燃,跑上来和他说话是要干什么,因此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你……你别走那么快。” 时燃转身,看着南晚低着脑袋,乌黑亮丽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秋日冷雨冻得她嘴唇发白,时燃拿伞的手往前移,罩住南晚挺直瘦削的身子,还不够,一直往前,直到大半个伞都在她头上,保证她完完全全不被雨淋湿。 冰冷的雨水打在时燃的背后,很快就淋湿了他的外套。 没有感觉到雨水的拍打,南晚愣愣抬头,看到时燃冰冷却精致的脸,黑白分明的眼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南晚苍白的脸映在他瞳孔里。南晚重新捡回思绪,冷得发白的指松开了衣角,“我们谈谈,行吗。” “谈什么。” 南晚无意识地往时燃的方向靠过去,发现伞大部分都在自己这边,就伸手握住时燃拿伞的手,往他的方向移过去。 感受到时燃冰冷的指尖,南晚抿唇,恍惚几秒才开口把这些天一直说不出口的话说了:“你是在和我冷战吗?” 时燃听了,勾着唇角冷冷一笑,并不回答。 时燃并不是和南晚冷战,他只是不想再管南晚的闲事了,因为无趣。 冷风吹来,南晚瑟瑟发抖,又往时燃的方向靠近几分,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时燃熟悉的落在她裸露肌肤的眼神,南晚这半个月的莫名焦躁的情绪渐渐平息。 原来,她不是真的讨厌时燃啊。 南晚打着喷嚏在心里想。 “先走吧,再待下去你要感冒了。”时燃清凌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时燃俯身,冰凉的指轻触她的额,一触即分,南晚闻到了松木清香。 时燃从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爱管闲事。唯一一次管闲事,也不过是出于某个南晚已经遗忘的往事。时燃见南晚并不领情,也熄了原本想要护她的心思,看她和旁人并无不同。如果不是今晚南晚主动追上来,时燃明天就要回欧洲,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上杭城。 也许,命运的轨迹就是会因为不经意的一个决心而改变。 时燃轻声说,对着南晚,也是对自己——“你如果不愿意,那么就当我们今晚没有见过。”说着也不等南晚回答,转身就要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燃眼底一片暗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