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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让白溪有些头疼,最终干脆躺在床上直接沉睡过去。 另一边,子书棠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走出门时外面站着许多人,见她醒了便汇报了情况,表面上并无异常,但实际却让子书棠下意识的有些莫名的诡异的感觉。 我知道了,你们都去休息吧,都辛苦了,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勉强。几人得令,也没有矫情,纷纷退下去休息。 住地是一处用泥巴造墙建房的贫困地区,子书棠走出来时,陈松之正在一口水井前提桶清洗着自己的衣物,见她来了,只微微抬头。 身体好些了吗陈松之一边用皂角洗掉自己雪白衣服上被患者蹭染了污渍的痕迹,一边向子书棠询问。 看着他这般居家的模样,子书棠倒觉得亲和力满满,弯了腰蹲下身在他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已经好些了,先前只是太累了而已。 听她这样回答,陈松之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清洗自己的衣服。子书棠觉着无聊,于是又扯了其他一些有的没的,忽然说到西山上一种奇特的野果好吃。 陈松之没怎么搭话,但一直在听。晚上子书棠吃饭时,白粥旁边就摆上了一盘鲜红的野果,而陈松之正在房间包扎自己被荆棘刺伤割剜了的伤口。 就这样过去了几年,在各方压力的联合打击下,岛国人落魄撤离,而国共双方的合作也到了极限。 子书棠站在西南山区的高坡上,看着绵延不绝的绿林,惬意的松了口气,并送陈松之离开。你走吧,这几年很高兴有你的陪伴,但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 陈松之看着她许久,忽然扬起了笑脸,张开怀抱。走之前,能拥抱一下吗他想要的很多,但能要的很少,比如一个亲密的拥抱。 看着他在阳光下闪烁着浅褐色莹润光泽的瞳孔,子书棠忧郁了一下,还是轻轻的靠进了他的怀里。 就这一次,以后,都放弃吧,你值得更好的姑娘爱你。靠在他怀里,子书棠轻轻的说,声音很细,很清晰。 陈松之身体一僵,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将她拥得更紧。只是一个怀抱,前后不足一分钟,子书棠便又轻柔而决绝的推开了他。 很快,陈松之收拾好情绪离开,可是在他转身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枪响,一枚子弹刺破空气直直的朝子书棠射去。 正文 第634章:海棠 千钧一发之际,陈松之突然向右挡住了那枚飞射的子弹。嗤的一声,尖锐的子弹没能如愿射中子书棠的心脏,却在陈松之肩胛处打穿了一个窟窿,鲜血横流。 不远处,白溪见此,瞳孔骤缩,手下却依旧毫不犹豫的扳下了指头。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连续飞射,这是最后除掉子书棠的机会了,她选择用这样破釜沉舟的方式动手。 身中数枪,陈松之却始终禀冽的站在子书棠面前,甚至拼尽全力看准每一颗子弹的轨迹,然后以不可思议的决绝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 时间在这一刻放慢了镜头,子书棠眼睁睁的看着一枚一枚带着火花的子弹打进陈松之的胸膛,一颗颗没入他的骨血,溅射出刺目的鲜红。 在后方护送子书棠的属下闻声赶来,见此立即开枪与白溪对抗,他们一股脑儿的冲过去了,陈松之才终于捂着胸膛倒下,雪白的衬衣被鲜血染红,倒在青绿的草地上格外醒目。 腹部的伤口像一个个泉眼,冒出无数温热的血流。 子书棠的眼睛被那一抹鲜红刺痛,那血泊之中的人却缓缓的绽开了笑颜。小棠,幸好,你没事。陈松之笑着,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了一份生机。 他笑起来很好看,那笑是释然,是解脱,也是眷恋。 白溪被抓住时,子书棠抱着陈松之的尸体跪在草地里,眼神空洞,目光迷惘。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而死,无怨无悔。 可她心里,只有悲戚。 西南地区平定之后,子书棠带着陈松之的骨灰回到了海市。历经动荡,这里不仅没有萧条,甚至比先前更加繁华,而子书家,依旧是这里最为尊贵的大族。 阳光明媚,子书棠站在子书府前,多年过去,当年被炸毁了的府邸又修葺成了原来的模样,只是比原来更加恢宏。 子书府的门院前留有一大片空地,此时竟然种了数枝海棠,在阳光里开出娇柔繁华的花。 小棠,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府门前,子书寒笔直的立着。多年不见,他已不再是单纯稚嫩的少年,那双曾经冷漠的眼里,此时已磨砺了风沙。 子书棠抬头看他,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冷冷的开口。白溪已死,伤我者,我从不留。 是的,白溪死了,子书棠亲手将她千刀万剐,然后埋在了浸透陈松之鲜血的那块草地。 子书寒一愣,眼里的风暴急剧闪掠,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沉重幽深的目光看到了她怀中抱着的骨灰盒上。 白溪死了,他不难过,他只是有些悲伤和失落。但他最在意的,是他明显感到眼前的女子已与往日大不相同。 曾经不管何时,不管在做什么,子书棠眼里都不会是这样的冰冷,就好像冰冻三尺,无半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