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有林赞的带领，城堡大门森严的守卫很快就放了还没有获得邀请函的方其朗进去，大厅里，古典的乐曲浑厚沉郁，比起出现在聚会上，它更应该出现在音乐会上。 方其朗缓步走入了明亮的大厅之中，站在大厅里享受着美食与音乐的alpha们随后纷纷看向了他。 “欢迎你，方议员。” 随着一把浑厚的嗓音忽然响起，乐曲也戛然而止，人们自觉地侧开了身，让方其朗可以尽快见到声音的主人。 第127章 正确的选择 方其朗在看到这位走向自己的骑士会大人物时着实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晏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出现在方其朗面前的正是当今总统盛斯年的伴侣，特星共和国的第一先生——晏庭栋，对方与盛斯年是特星少有的aa配对伴侣，虽然alpha与alpha之间无法被彼此的信息素吸引，但是abo星球上的爱情却并不总是信息素吸引的附属品。 “我就知道，你是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军旅生涯积累的经验让你在这次特星对凯鲁兽星开战方面做出了明智的判断。”晏庭栋的眼中毫不掩饰他对方其朗的欣赏，上次国会酒宴上两人见面时远没有今日这么和谐，他只欣赏那些识时务的人，正巧，方其朗比他想得更识时务。 “这是我身为众议院国防军事委员会成员的职责所在，不敢怠慢。”方其朗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 “看来不管是特星，还是骑士会，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欢迎你来到骑士会。”晏庭栋向方其朗举起了酒杯，周围的人见状也纷纷礼节性地举起了酒杯。 一名侍应生及时地将酒送到了方其朗的面前，他想也没想就拿了一杯沃德莱斯。 “多谢。我也很荣幸能来到这里。”方其朗抬头抿了口酒，趁着这个时候，他环顾了一眼在场的人们，男人占了多数，少数是女人，但是他们第一性别却无疑都是alpha，而这些人有不少都是特星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看样子，这些年骑士会的发展早已更为壮大。 “不必感谢我。来这里的人，都不曾两手空空，我相信你也不会的。不过，你今天好像没把投名状带来，但是我已经和林赞聊过了，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给我们一个惊喜，是吧？”晏庭栋终于将话题绕回了重点，巩固骑士会在特星的既得利益固然重要，从贪婪无耻的帝星人手中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更能令人振奋，其实骑士会早就将对付赵临提上了议程，只是既然方其朗刚好撞上来，那么这件事也可以用来考验一下对方的能力，第一个阶段方其朗完成得很好，对方忍辱负重、冷静果断，让赵临吃了大亏，但那只是赵临噩梦的开始而已。 “就请您静待好消息吧。”方其朗点点头，他和杜岩在赵临面前演了一场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赵临必定不会放过在他身变为卧底的杜岩，而这才是接下来这场戏的关键。 “很好。不过要真正成为骑士会的一员，你还必须保证能顺利当选下一届的议员，林赞已经帮你排除了党内的竞争，接下来，就靠你自己努力了。海登省第三选区是块肥肉，那里有不少军工航天基地，也是海登省的经济中心，不仅自由民主党期望能得到这里的席位，平权党以及其他在野党都打算派出得力的干将参与竞争，他们之前都忽视了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方家人，才让你有机可乘当选了议员，这一次，可不会那么轻松了。” 方其朗扭头看了眼林赞，看来自己并没有如对方所说的完全取得进入骑士会的资格，不过想想也是，这样轻易会被赵临威胁拿捏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骑士会里真正说得上话的人物。 “当然，我也不认为自己仅凭方家人的身份就有资格加入骑士会，不用您说，我也会努力赢得连任。” “哈哈哈哈，如果不能赢得连任，那你当初为了公荐权娶了胤家那个不入流的庶子就毫无意义了。”晏庭栋的言语里既有些许讥嘲，又有有些轻蔑，讥嘲的是方其朗，轻蔑的却是胤修文，而当一个人有了足够高的身份地位时，他的确有资格随意践踏他人的尊严。 就在晏庭栋认为方其朗必定会识时务的忍气吞声被自己奚落时，他看到那个年轻漂亮的alpha眼中流露出了冷冷的不快。 “晏先生，我知道您关心我的政治前途，不过我并不喜欢自己的伴侣被人说成是不入流的庶子。胤修文的确很平凡，但是，他终究是我的伴侣。”方其朗深吸了一口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晏庭栋自己将要与胤修文离婚的事实，哪怕对方听到这个消息会，或许会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晏庭栋并没有责怪方其朗的无礼，相反，他欣赏对方敢于反抗自己的态度，alpha就应该有这样无所畏惧的精神。 “呵……利益开启的婚姻往往难以长久，我明白你或许对他还是有一些情谊的，不过，如果以后你想走得更高更远，那你最好考虑下换一个能真正为你助力的伴侣。就像盛斯年，他就很聪明，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适合成为他伴侣的人，别人的非议又算什么呢？” 方其朗陷入了沉默，虽然他不愿承认晏庭栋的话说得对，可他却难以反驳对方，因为他和胤修文的婚姻的确难以长久了。 胤修文最近都习惯出去夜骑，他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后，简单地吃了顿晚饭就骑着车出门去了，方其朗是否已经吃了晚饭，以及对方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再是他操心的事情。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投入夜色，不断先前，不断追风。 一旦将生活的重心转移之后，孤独也不再可耻，胤修文甚至开始学着享受孤独。 掠过耳边的风声、郊区道路两旁葱郁森林中传出的虫鸣、头顶的星空，胤修文忍不住想，骑着车追逐夜风的他是不是也成为了这个夜晚的一部分。 而这时候沉浸在快乐骑行中的胤修文并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一堆碎石。 方其朗提前离开了骑士会的聚会，他知道这个行为可能会得罪晏庭栋，也得罪其他对自己抱有不信任看法的骑士会会员，但是他还是礼貌地提出了先一步离开的请求，他甚至连借口都没有编一个。 “是我说的那些话刺伤了他高贵的自尊吗？”晏庭栋冷冷看着方其朗离去的背影。 林赞笑道：“他毕竟曾是第一大贵族方家的少爷，也是方岭那老家伙最看重的儿子。” “放不下自尊的人，别想在政坛上有所大的作为。希望他能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晏庭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方家在他眼里早就是明日黄花。 “还是说，他对那个胤家的庶子很上心？”晏庭栋又问道。 林赞想了想：“应该也不是那么上心，虽然他的确很会做戏，我是说，他很善于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对omega彬彬有礼的绅士，在胤家的时候尤其如此。我看得出来胤修文挺怕他的。” “这很正常，你也不会尊敬一个完全配不上你的omega，何况是方其朗这种自视甚高的年轻人。” “说的也是，要不是傍上了方家，胤家早就破败了，说起来，让他们傍上方家的人还是我呢。”林赞一想到胤玉书一方面瞧不起自己平民的出身，一方面却总想着利用自己，就忍不住有些火大。 晏庭栋摇了摇酒杯，慢悠悠地说道：“相信方其朗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修文？”方其朗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让他意外的是胤修文似乎并不在家中，他找遍了所有房间，包括地下新改建的健身房都没有找到胤修文的身影。 “奇怪，人去哪里了？”方其朗皱了皱眉，顺手放下了回家路上在自动贩售机里买的xxxxxl号节育套，胤修文的敏感期就要到了，他可不想对方又背着自己偷偷吃药。 虽然离婚协议里两人都认可了不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可是关心对方并不在干涉的行列之内。 方其朗拨下胤修文的手机后，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起来。 “修文，你去哪里了？”方其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不要带有不满的质问。 电话那头，胤修文有些支支吾吾：“我在医院，一会儿就回来。” “你在医院做什么？”听到医院这个字眼，方其朗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胤修文一开始不肯说，可是方其朗的执拗性子上来之后，是不容他不说的。 最后，胤修文只好告诉方其朗自己骑行的时候没看清，撞到一堆碎石摔伤了，因为是皮外伤所以就没有麻烦他了。 胤修文说的是实话，也不完全是实话，的确，他的伤势没有严重到要丈夫必须马上赶到身边的地步，而他没有通知方其朗更多地却是考虑着两人目前的状态，离异在即，被迫同居，又何必为对方多添麻烦。 “你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也不通知我？！等着，别动，我立刻来接你！”方其朗火大地放下了手机，连外套都没穿拿了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医院中，正等待着做进一步检查的胤修文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攥着手机疲惫地揉了揉脸，为什么明明都签订了离婚协议，自己却还是要被方其朗吼，真是不公平。 第128章 不再委屈 方其朗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胤修文所在的医院，他到达的时候，胤修文刚拿到自己的检查报告，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伤及骨头与内脏。 “怎么会摔成这样？”方其朗看到摔得灰头土脸的胤修文，对方不仅磨破了衣服和裤子，露在外面的小腿和手臂上更是惨不忍睹的擦伤，他方其朗的伴侣怎么可以如此狼狈？ 胤修文知道方其朗对自己骑行这项爱好颇有微词，他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在自己这个固执的alpha面前肯定敷衍不过去，只好老实地小声说道：“骑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修文，大晚上的你就不能安分点待在家里吗？！想要运动的话，为什么不去我特意为你装修的健身房？非要跑到外面去骑车，摔成这样你就好受了？！”关心则乱，方其朗的内心深处到底仍未能彻底接纳失去控制的胤修文，急怒交加之下，他陡然忘记了两人现在的关系早已不同以往。 周围的医护乃至病人都对胤修文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对方不过是骑车摔倒而已，却好像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胤修文逐渐涨红了脸，他颇为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其朗，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不过是囚禁我的牢房。我说过，我想要的是自由。”胤修文的声音很低，确保只有方其朗一个人听得见，在公共场合，他仍给丈夫留了足够的颜面。 方其朗的瞳孔微微一缩，胤修文这句话让他的如遭雷亟，也让他难以再继续义正言辞地教训对方。 “我无意干涉你的自由，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抱歉，我刚才的语气有些太重。”虽然对胤修文道了歉，可是方其朗却是一脸的不自在，他隐隐觉得被伤害了，对方不仅认为自己是为了利益就出卖身体的人，更把自己看作了一个为了控制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变态，他明明只是希望胤修文能少出去接触一些奇怪的人，以免又像上次那样逼得自己发狂。 “我知道。”胤修文神色麻木，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因为信息素缺乏症发作而被斥责淫荡、因为纹身与蒙羽有关而被骗去强制洗掉……方其朗事后总是会对自己道歉，可是伤害就是伤害，即便肉体的伤口愈合了，可心上的伤口却仍会在这样的“阴雨天”隐隐作痛。 此时，方其朗也注意到了周遭那些看热闹的目光，语气逐渐软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搀住行动有些困难的胤修文：“修文，既然伤势不重的话，我们回家去吧。” 胤修文没多说话，他咬咬牙，拖着自己摔伤的双腿，推开了方其朗伸过来的手，缓步往外走去。 被胤修文当众拒绝的方其朗窘迫不堪，他正要追出去，却被闻讯赶来的医院领导一行人缠住了。 强忍着满心的不悦，在满足了医院领导与国会议员交流并要自己签名的请求之后，方其朗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因为腿伤的缘故，胤修文不可能走路回家，也不可能再骑上自己的心爱的自行车回家，实际上，他的自行车和他一样，也摔得伤痕累累，急需一场修补。 方其朗一口气小跑到医院门口，他可真担心胤修文会赌气跑掉，不过他很快就看到对方一瘸一拐地扶着那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走了过来。 “修文，这辆自行车都摔成那样了，回头我给你买新的吧。”方其朗眉间一皱，言下之意让胤修文把这辆摔坏的自行车扔掉。 胤修文紧紧地握住了自行车的把手，他坚决地摇了摇头：“修一修就可以了继续骑了，丢掉就太可惜了。” 方其朗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出了胤修文今天对自己的怨念，他不想和对方作无谓的争执，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 最后，方其朗在胤修文的监督下亲自将那辆破烂的自行车塞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里，他正要将胤修文搀进副驾驶座，却看到对方在打开车后门。 方其朗抬头看了眼身后偷看自己和胤修文的医院工作人员和过往的病人家属，耐着性子说道：“修文，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司机，你应该坐在我身边，别让大家看笑话。” 胤修文的确因为对方其朗有怨气不愿坐在昔日他最爱的副驾驶座，而听到对方这番话后，他忍不住轻轻一笑：“其朗，要不了多久你就不是我的丈夫了，我也没资格再坐你的副驾驶了。” 你再也管不了我了，再也不能干涉我的人生了，胤修文如是想到，哪怕他的心底此刻也正微微刺痛。 方其朗面色铁青，他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干脆一把将胤修文打横抱起塞了进去。 胤修文并没有再故意激怒方其朗，他温顺而沉默地抱紧了丈夫的脖子，带着一丝小小恶意地感受起了对方开始紊乱的alpha信息素，方其朗的信息素很少会出现如此异常的波动，这说明对方或许真的被自己气到了。 汽车启动之后，一直强忍着怒火的方其朗终于在两人长久的沉默之后缓缓开了口：“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胤修文？” “我只是不想和你再互相伤害下去了。”胤修文靠在座椅上，他被方其朗“捉奸在床”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是他不经意间对方其朗的报复，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感。 “互相伤害……”方其朗重复着这四个字，他冷冷一笑，不知不觉就踩重了油门，深夜的平宁城郊外快速通道上车辆稀少，不时有运输货物的大卡车路过。 “我会放你自由的，这一点你无需担心！说什么健身房是我囚禁你的牢房，你到底把我看作是什么？！我现在是不是连说话语气重一点也要被你记恨？！你是不是只记得我对你的不好？！”方其朗显然是被胤修文气得有些狠了，尤其在他认为今晚自己不惜得罪晏庭栋也那么维护对方，又这么关心对方之后。 “你不是对我不好，你只是不懂得尊重我！”胤修文也觉得委屈，方其朗总是这样专横，他为对方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甚至送走了崽崽、洗去了象征着友谊的纹身，可自己却并未能获得对方真正的尊重，那个足足五层的绿色森林，正是对方自以为是的最好象征。 “尊重你？我还要怎么尊重你？！你要知道其他像你这样的omega，根本没资格让我多看一眼！”当自己身边的人都调侃胤修文配不上自己的时候，方其朗的内心也不是没有过一丝动摇，当然他的动摇并不是因为他想换掉胤修文这个他自己敲定的伴侣，只是他必须承认，比起那些高级的omega来，自己的伴侣的确过于普通了一些，除了性格很好之外，对方似乎真的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了。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方其朗就知道糟了，他并不是有心想要伤害因为与自己结婚而一直被外界质疑的胤修文，他只是的确有一丝作为顶级alpha那可恨的傲慢在作祟。 换了以前，胤修文或许会伤心不已，可现在，他似乎并不意外他那绅士风度的丈夫还会如何从言语上来伤害甚至是羞辱自己了。 “所以是时候让我这样的omega失去被你多看一眼的资格了，方议员。”胤修文别开了头，他静静地盯着车窗里映着的那张脸，像自己这样平平无奇的omega是不是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可他原本也只是想要过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已。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修文。我只是想说，我还是很在乎你的……”方其朗懊恼地恨不得能吞掉自己胡说八道的舌头，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确存在着对omega的偏见，可他从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的伴侣 面前，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阴暗面，他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并不完美的事实。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胤修文的鼻翼轻轻抽了抽，他苦涩地笑了笑，抬手悄然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方其朗懊恨不已，他的语气也变得更为无可奈何：“结婚这么些年，我对你有没有感情，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有感情又如何？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你永远是事业第一，至于我，或许在你心中的排名还没你的爱马靠前吧。”胤修文也不是任何时候都那么体贴懂事的，例如在这个令人伤心的夜晚，他就不想再委屈自己。 “你怎么拿自己和阿波罗比？！它只是一匹马！”方其朗认为胤修文简直是在胡搅蛮缠，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对方，想要看看这个omega到底还要耍多久的脾气。 然而就在方其朗扭头看向胤修文时，意外地看到主干道右侧的岔路上有一辆远光灯大开的车朝自己这边加速冲来。 与此同时，一直凝望着窗外、暗自神伤的胤修文被逐步逼近的车灯刺得睁不开眼，他心里猛然一惊，因为按照这个速度，那辆突然冒出来的车铁定会撞上他们。 第129章 大骗子 寂静的郊外车道上一片狼藉，汽车的碎片满地都是，一辆残损的货车燃起了熊熊火光，将夜色照亮，不远处，是方其朗所驾驶的豪华轿车，汽车遭到撞击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车身严重扭曲，尤其是受到冲撞的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