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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差役将刚刚高凤林示意抓捕的男子带了回来,那个男子一露面,小蝶便失声喊道:大人,就是他! 高凤林目露威严,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堂下男子是钱氏的表哥张力,这身份一出来,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但那男子还在负隅顽抗道:这贱婢先是出口污蔑少爷,现在见污蔑不成,又转口污蔑主母,她的话做不得准,请大人明鉴啊。 宋却附和道:说的正是,不如请差役丈量一下指长,以证表舅的清白,表舅不可能刚好符合每一点,天下哪来那么巧的事 张力瞪大了眼,宋却每一个字都是为他说话,但连起来看却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将手握成拳,不愿意打开,但还是被强行掰开了手丈量,得出和淤痕一致的结果。本来只是这点一致说明不了什么,但他和钱氏的关系,钱氏在这起案子里的嫌疑,小蝶的指控,这几点连起来就要命了。正如宋却所说,天下哪来那么巧的事呢 与此同时,官差也把钱氏带回来了。钱氏和宋却同龄,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被带到堂上时尚算镇定,只红了眼圈,盈盈跪倒,如弱柳扶风,看的人担忧美人受了惊吓。 高凤林冷眼瞧着,完全不受影响,他对好看皮囊的反感一视同仁,并不因男女而发生改变。有了钱氏这番姿态,他更觉宋却顺眼起来。 第27章 尸骨含冤(三) 钱氏看着宋却小声啜泣:我儿, 你父如今卧病在床, 你两个弟弟妹妹年幼不知事,就算你父真有个万一, 这家也是你当,你为何苦苦相逼 她眼圈红红,看上去好不可怜。 一旁的张力却有些怕她的样子。 宋却心想, 这钱氏不算顶顶工于心计,但还真有几分急智。他也不看她, 而是朝着高凤林道:大人,我母亲是个小女子, 怎么可能杀害陈姨娘呢请你万万明察, 其中大有疑点。陈姨娘既是被移尸,那她被杀之处是哪又为何被杀凶手是两个人, 其中还要有一个能进府中内院的男人,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动机又是什么 宋却每说一个问题, 都卡在一个要点上,钱氏的表情有些狰狞,一时都忘了哭。 宋却话锋一转:大人, 在我看来,母亲的嫌疑极小,陈姨娘虽然极受宠,但母亲万万不可能为此心生嫉妒,愤而杀人。府中管内外院进出的是个极负责的, 等闲不可能将毫无关联的成年男子放入园中,又在差役盘问时闭口不答。我母亲与表舅隔着一个表字,是当避嫌的关系,不可能偷偷在我母亲房中私会,自然不会被来寻我母亲的陈姨娘撞见。表舅也不会为了堵住陈姨娘之口而侵犯陈姨娘以此威胁,母亲更不可能心生一箭三雕之计,在表舅欺辱陈姨娘之时拿起玉枕砸死陈姨娘。 宋却每多说一句话,张力和钱氏的面色便白上一分,直到后来,两人竟是怀疑起他是亲眼所见起来。 高凤林听的好笑,宋却明面上一口一个嫌疑极小,实际上把钱氏的可疑桩桩件件列出,看台下两人吓得面如金纸,只怕十分里说中了九分。 继母继子生些嫌隙本就正常,钱氏又诬陷宋却,宋却自然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也就是碍于孝道不好直接开口,但宋却这番话只做了最基本的掩饰,细细想来还有几分讽刺,比起那等伪君子惺惺作态,倒是更合高凤林脾性。他问道:何来一箭三雕之计 宋却道:灭口陈姨娘,私情不被外泄,此乃第一雕。无论我父之病好转与否,都无宠妾于跟前碍眼,此乃第二雕。威逼利诱家仆构陷长子,膝下儿女便成府中唯一嫡长,此乃第三雕。当然,我母亲断不是如此心思歹毒的下作之人。 高凤林听他说到最后又来一个大转弯,心里好笑,但又感他才思敏捷,便顺着方才桩桩件件去审问两人。 钱氏还有些负隅顽抗,但没了被收买差役的遮掩,便显得漏洞百出。 张力已经被审的六神无主,到最后竟喊出是钱氏主使的他。直说通奸亦是钱氏主动引诱,说家中老爷命不久矣,无暇顾及他俩,他才心动。几回下来确实从无意外,他便放松了警惕,谁知道从不上门的陈姨娘竟碰巧来了,守门之人早被这对偷情男女支开,陈姨娘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直接看到了两人赤条条滚在床上。可怜陈姨娘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钱氏指使张力摔到了床上。 钱氏原话说的是:表哥,老爷子都五十了,能有什么气力,不妨让妹妹也体会下这快活事,得了趣,妹妹就不会往外说了。 话是这么说,在场的都心知肚明,钱氏是要让陈姨娘失了贞洁,为了自己的前程,陈姨娘自然就不敢往外说这件事了。 张力也不是什么好人,再看陈姨娘比钱氏还要年轻鲜嫩,心就火热了几分,一边掐着陈姨娘的脖子,让她不敢过分挣扎,一边肆无忌惮地侵犯她。 钱氏就站在一边冷冷瞧着,走近了床头,张力抬头看见她的神情,被吓了一大跳,摇摇脑袋又专注于身下的人,突然听见一声硬物碰撞的声音。寻声望去,陈姨娘的脑袋开了花,一脸的血遮住了那张年轻美艳的面孔,张力看见钱氏溅了星星点点血迹却异常冷静的脸,感到了恐惧。 这份恐惧一直延续到被抓到堂上,张力突然想,如果他们俩被放了出去,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