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GL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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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厢房的门被缓缓推开,有人轻若无声地走进来。那人看着屏风上的倒影,蹑手蹑脚的走近,伸手摸上秦孤桐的外衣。 “阁下是在找这个么?秦孤桐一身整整齐齐的白色中衣裤,从屏风后面慢慢走出,晃晃手中的黄铜钥匙。 黑衣人提着秦孤桐的外袍不说话,秦孤桐倒是很轻松,率先出门走到正屋,做了个请的姿势:“何女侠,请坐,尝尝这阳羡紫笋。”说着将茶盏平推而出。 那茶盏来势不缓不急,何丽单手一托顺势坐下。心中却是暗惊,茶盏七分温热。她在外面潜伏许久,未见屋中生火。她压下惊诧,揭开面纱啜了一口,赞道:“白如玉露,芳香味甘,好茶。这般好茶才配的上秦家道化心法。” 见何丽一口道破自己出身和家学,秦孤桐到不奇怪,能避开府中明卫暗哨来到,如何也得有几分本事。她反而颇为高兴:“深居府中,难与江湖朋友切磋武艺,时常有井底之蛙之感。小妹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想附庸风雅,以武会友。何女侠此来必有深意,只要不损我主家,孤桐愿鼎力相助。” 如此的彩头,何丽怎能不心动,她权衡一番,拱手道笑道:“人在江湖,受人恩情自当涌泉相报。秦姑娘,请!” 军中刀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鄣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 秦孤桐祖辈戎马出身,家传武器就取自军中横刀,但又略有改动。长三尺二寸,宽一寸一,刀身笔直,有铭文字迹不清。这把刀传至她手中,刀鞘早已遗失。她接管钥匙时,方老爷找人重制刀鞘送予她。请得巧工坊师傅定制,用铁锻木制鞘,不蒙皮用秘制黑漆。犀角裹头,鞘尾以玄铁裹银缕,双耳错银嵌东海珠,用鼉龙皮做挂带。 得到之后,孤桐爱不释手,特意花大价钱将刀柄也换成铁锻木,又新做了条牛皮蹀躞带。 华山派剑法以“险”著称,但这个何丽是真是假难说,且九假一真。秦孤桐自知江湖阅历浅,不敢大意。 捭阖之术,开合有道。捭阖之刃,张弛有度。 秦孤桐握刀柄,沉稳一气。她知,何丽有求,自己无欲,此第一,已占上风。自己久居,何丽初到,此第二,占地利。 何丽不敢等,也等不起! 果然,两人刚刚走到前方空地,还未站定,何丽长剑已到眼前。这一剑携风而来,月华一弧,直取秦孤桐咽喉。曲身前倾,左翻侧身,刀不出鞘,腿不离地,秦孤桐轻松化解这招。 何丽一笑,剑扫而过,不带喘息,连刺三剑。这招剑名为三凤宝莲,看似三剑,实则千招万式。意取华山三凤山,危栏相依,秀美若凤,层樊细皴如千叶宝莲。 这三剑看似分别取左右臂曲池穴和胸口檀中穴,实际其中剑影叠叠,虚影也可变真,只要稍有不慎,处处可伤。 秦孤桐沉腰拔刀,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于刀法而已就是说,攻击或防守,都以势的强弱来权衡。 势弱而藏! 此刻何丽一招三凤宝莲,强势而来,自当避让。秦孤桐急退三步,刀出一尺,刀鸣之音在这样一片剑影中破开,何丽剑势已竭,后招未至。 势强而行! 横刀顺手划出,秦孤桐手腕半转,刀尖朝上而下劈斩,这招叫做横刀斩马! 以横刀之刃,行陌刀斩马之威。千钧之力,一刀而下! 何丽勾手挽剑,腾身后跃,落地之后,空中什么东西缓缓而下,仔细一看,正是她的衣侧系带被割下半寸。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何丽拾起衣带笑道,“今晚夜色甚好,我有一个故事,不知秦姑娘有无兴趣。” 她来历成迷,意图不测。此刻脸上笑意盈盈,却是难料友敌。秦孤桐知不应听,可是夜色正好,听美人徐徐道来一段陈年往事,未尝不是乐事。 “我家旧居雁荡,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为荡。雁荡山山水和华山截然不同,与这鹤鸣山也不大一样。秦姑娘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名山则仙,有一户人家世代侍奉山中高人。高人剑法奇绝,每代入世收一名弟子,这代弟子天资卓绝,只不过性格略有些孤僻,只与仆人家中一个女孩还算合得来。有一天高人朋友来访,偶见那仆人家孩子比划几招还算有模有样,就称赞了一句。” 说道这里,何丽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秦姑娘必定也猜到了,那个仆人家小孩就是我。主人知道自然不悦,但他是大度之人,见我还算有几分机灵,就请华山掌门收我入门下。” “我拜入师傅门下,苦练剑法,不敢懈怠。心里就希望有朝一日,学成下山,可以回家见见父母和她。”何丽似乎已经陷入回忆,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我是从师兄口中得到她的消息,江湖新秀,东海兰陵,萧氏清浅。苹萍泛沉深,菰蒲冒清浅,这是主人为她取的字,至于为何冠姓为萧,我离开太久,已经记不清缘由。” 秦孤桐听她喃喃自语,似乎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果不其然,何丽神色渐渐凄凉:“我那时候学业不精,按门规不能下山。只能巴望师兄师姐带些消息回来,见过她的一位师姐说了句惊才绝艳,回来就闭关。”何丽说道这儿,突然一笑,花开嫣然。 “她一剑东来,挑了长江上十三座水寇大营,又在武坛盛会连战七人,声名鹊起,江湖上瞒不住事情,也都知道她师出雁荡,把她和另一名年轻少侠并称...” 秦孤桐脱口而出:“鹤鸣雁荡” 何丽抬眼看了她一眼,露出古怪的表情:“我自从得到她的消息,一直勤苦练习,大半年之后终于下山。可是...江湖已经没有她的消息,只剩下各式各样的传说。” “我那时候也只是初出茅庐,江湖上也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怎么打听也没有头绪,又离家太久,就直接回了雁荡山。”何丽一边回忆一边讲诉,之前虽然也有断断续续思考回忆,但从没有停顿这么久,秦孤桐抬眼眼过去,见她脸上灰暗一片,也不知道又过来多久,才回过神:“什么也没了,我只看见一片灰烬。人和房子都不在,我当时就蒙了。后来在后山看见主人的坟墓,不知道哪的仇家,居然挖坟掘墓......” 何丽的故事截然而止,孤桐却听出深意。她看看头顶高悬的圆月,玉盘中沁出淡淡阴霾,像墨汁在水中晕开。“你既然怀疑,何不去问问方少爷。” 何丽摇摇头:“我这些年已经知道,很多东西是问不出来的。我虽知当年清浅和方兴有些传闻。但只当是主人敌人寻仇,清浅身亡之后,方兴伤心之下回家守业。这十年细细查询,只剩下这条线索,我不得不小心。” 秦孤桐其实在她讲述一半之时,就猛然想起山谷里那鬼魅一样的女人。然而又觉匪夷所思,自己也没理由相信这一闪而过的猜测。她闭口不谈,客客气气地送走何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