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有人说我的音乐是魔鬼的音符，我知道并不是，这只是一群卑鄙庸俗之人对他们需要仰望之人的诋毁，终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神啊，伟大的神啊，你是在惩罚您的信徒吗？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好疼，我好疼啊！ 居然有人敢污蔑我们的神！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忏悔，我忏悔！神啊，我忏悔我的罪！我居然听信了他们的污蔑之词，对您产生了怀疑。 …… 在她认真的阅读的时候，安阳也在紧张着观察者梦见的神情，藏在桌下的手不由的扣住了腿上的布料。 眼睛虽死死的盯着梦见，可余光似乎一直在看着某个地方。 被盆栽隔开的一个狭小空间，坐着一个双颊凹陷，眼窝深陷的老人，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头上，眼前摆放着一个破旧的水晶球，脏兮兮的，如同蒙了一层灰尘，在这个透明度十分糟糕的水晶球中似乎还有一块什么东西。 此时里面的那个什么东西，居然在轻轻晃动。 似乎是活的一般！ 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从最开始的恍如眼花，再到后面放水晶球的桌面都在轻轻晃动！这不是错觉！ 那个死死盯着水晶球的老人苍老瘦削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扭曲，原来是他唇角正僵硬的上扬，整张脸原来是如面具一般镶嵌在了他脸上，这么一动，整张脸顿时出现了不协调，如一张恐怖面具，缺了一块，更显得恐怖，如假一样的眼珠现在仿佛要从眼眶里跑出来、 这张不协调的脸上，只有从细微处才能看出来激动之色。 他的手也在轻轻颤动，想要站起来，又害怕什么，重新坐了回去。 嘴唇蠕动，口中念念有词。 …… 安阳的紧张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梦见，她依旧维持着一开始翻阅的速度查看着整本笔记，如她一开始所想的那样。 在安阳不得不采取一些有效的举动后，他拿出来的筹码会更具有分量，意味着透露出来的东西更多。 这本笔记只能看出来年代久远，历经多个主人，没有标注时间，前后书写并不连贯，内容更像是发泄，有些语法更是错误的，可梦见看的十分认真，她觉得自己基本上猜出来安阳的目的了。 神，还有可以聆听神音之人，这两个加起来会形成什么，小镇上的一部分秘密和和写在纸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梦见哗啦啦的翻了大半本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试探性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在看这本笔记的时候，总是会听到一些其他声音，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梦见平淡道，“没有。” 安阳，“……” 这本能量团会影响它附近的人，可是梦见的精神比它强大的何止几倍，自然无法影响到她，甚至她的精神会影响到这个能量团，因为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梦见的精神“触须”也在日日听到无数的呓语后产生了病变。 在上次和“神”发生了简短的对话后，这种病变也加速了。 安阳再一次的仔细打量她，确定无法从她脸上看出更多表情，在这一刻甚至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可是她明明亲口承认过的。 梦见快速的翻阅完，把笔记递还给安阳。 “我大概明白了，多谢你把这么珍贵的笔记借给我观看。” 她表现的很正常，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安阳僵硬着脸接过来笔记，在梦见告辞后，因为心里的事，也没有想着让她再留下。 等她离开一分钟后，他僵硬走到了被隔开的小空间，正琢磨着该怎么问，就看那个老人扭曲的从桌上起来，他的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了大量口水，整个上半身如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了桌面上，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唇角一直是上扬的，直到现在，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姿态，喉咙里如同含着沙子，还有咕咕的诡异痛苦的嘶鸣声。 “是这神的指引……” 眼泪顺着那张诡异的脸下滑，“是神的指引……” “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这样的表情和动作，简直像是痉挛发作，甚至比痉挛发作更可怕，他明明瘦削的只剩下骨头了，可是他再桌上蠕动时，又仿佛没有骨头，如爬行动物一样在桌上蠕动。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原先不安的安阳居然表情未变，眼神和表情似乎也形成了一个诡异滑稽的面具，在原地一动不动。 …… 相对于安阳这边有些诡异的见面的过程，和宋堔父亲的见面更为平淡。 宋堔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的父亲虽然已经年近半百，可并不缺乏魅力，甚至因为年岁的增长，多了一分儒雅温文。 两个人站在一块，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人面孔的相似之处。 虽然是艺术界的大前辈，可却没有摆什么架子，看到梦见后就笑了起来，温和道，“我可以叫你梦见吗？你的画在卡尔的画廊售卖，我去看了，风格很鲜明，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努力。” 梦见客气道，“宋老师。” 宋轶道，“你是宋堔的同学，不必客气，叫我叔叔就好了。” 他从旁边拿出来一个厚厚的相册，放到桌上，“这是我祖父当年所有画作的相片，你可以看看，和你的风格很像。” “我学绘画的时候，祖父已经过世了，可是我小时候模仿都是我祖父的画，因为看起来真的很酷。” 他陷入了回忆，“不过很可惜，每个人的风格似乎是最开始就注定了的，我的风格最终没有像我祖父。” 宋轶最出名的一幅画是后现代风，用大片的颜色的交叠，形成鲜明独特恢弘的场景。 这和他父亲也不同，他父亲更擅长肖像画，他更擅长用渲染的方式来画风景。 似乎是真的就为了见这个和他小时候最崇拜的曾祖父风格很像的人，在见面的时间内，他就一直在说这些小事，有些絮叨，可是有他的风度在，并不会让人觉得烦人。 临走时把那册收录了宋寅所有画作的相册送给了她。 宋轶，“加油走下去，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世界闻名的大画家。” 全程没有一点异常，他就如一个普通的老前辈那样勉励她，并且不吝啬的给出一些建议。 可以说，安阳想做什么，梦见心里已经有些谱了，可是宋堔这边却还是毫无头绪。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随着她定的游轮日期临近，真正着急的不会是她。 而且无论发生什么，她去游轮的决定都不会改变动摇。 让她诧异的是，在日期逐渐逼近后，无论是安阳还有宋堔，都没有找借口。 很快，她就明白了—— 安阳笑眯眯的站在检查通道那，身后是一个帮他拎着行李的侍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要和梦见一起坐这艘游轮。 也没有管梦见一脸冷漠，自顾自的上前，“我和爸爸商量了好久，这才让他同意，真的没有一点感动吗？”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梦见身后，半点都没有在乎投在他身上诧异的视线。谁知道他说完后，就看梦见沉思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安阳：“……你认真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足以让他认清楚梦见的一部分本性，居然会接这一茬？！不接茬才正常。 梦见微微歪了歪头，“你不是知道我这次的目的，我可能会死，你也可能会，你居然也不怕死，我很意外。” “……”大概是梦见的表情太过认真，安阳不由表情扭曲了下，接下来都没有再说话。 随后是宋堔，他并没有在入口等梦见，而是给她发了条信息，上面是他所在的房间号。 “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逛一逛爱丽丝号，据说这上面的魔术表演很精彩。” 一般游轮看风景都会去甲板，吹海风，晒太阳，可是爱丽丝号不一样，已经深入了北极圈内，就算这并不是极夜，外面的温度依旧需要穿的厚厚的，所以爱丽丝的活动大都是室内，别的豪华游轮有的它有，别的没有的，它也有几率有。 其实极夜情况下，这艘游轮才是热季，许多人乐意长时间欣赏美妙的极光。 不过梦见的目的并不在此，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入睡。 安阳则是在放下行李后，悄悄的来到了一个棋牌室，眼睛看了一圈，随后坐到了目标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跟来游轮。” 他脸色不甚太好，“你们不是一直不离开小镇吗？” 这个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头发稍长，盖住了眼睛，瘦弱中带着一种文质彬彬的羞赧感，闻言低声咳嗽了几声，“长老说，这是神的旨意。” 安阳神色扭曲了一下，神特么的神的旨意！ 青年又低声咳嗽了几声，声音却意外的轻柔，“你不是也说过，想要追随神的脚步，就要把注意力放在海洋上吗？” 安阳：“……” 他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后悔，此一时彼一时，曾经他巴不得他们走出那座阴雨连绵的小镇，可现在他宁愿他们永远待在那座小镇！如果不是他们，他怎么会坐上这艘游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见那句话，他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一股让他畏惧的气息。 他有大好的前程，让人羡慕的家世，还有这辈子花不完的钱，如果不是他们，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冒险？阴沟里的老鼠永远待在阴沟里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出来呢？ 青年道，“我能回遵循着神之指引，直到抵达神的圣所。” 虔诚的宣告完，这才抬起眼看向了安阳，在他的注视下，安阳干巴巴的道，“我会尽快联系她的。” 青年面无表情的道，“最好如此。” “阻碍我们追随神的步伐的，无论是人或者物，都会被我们铲除。” 安阳脊背一寒。 …… 梦见沉睡中果然又遇到了微光，坠入了那片荒芜之地，熟门熟路来到了那座漆黑不协调的城堡。 那个声音果然又再次响起。 “异界来的灵魂。” 梦见道，“您好。”她谨慎的问好，然后问了自己想了许久的问题，“您说过，您在我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它是什么东西吗？”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就是系统。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声音道，“世界根源的气息。” 世界根源？ 梦见瞳孔一缩。 “当然，只是一点气息，它被什么东西覆盖了起来，因为它才让我苏醒了一点意识，如果它没有被包裹起来，你现在的灵魂已经湮灭。”这种东西，普通概念的神接触都有一定可能被同化，何况梦见当初只是一个普通凡人。 梦见道，“那这里是您的梦吗？” 那个声音道，“这里是我最浅层的梦境，这座城堡是通向下一层梦境的门，但是你现在进去，就会直接死掉，因为你还没有完成神化。” 捕捉到两个关键词，“现在？我以后可以进去？神化？” “这里是我的梦，你的意识很强，在你做梦时，你被吸引到了我的梦中，如果没有你身上的东西，你会在进入我梦中的时候直接化作碎片，但是你有，所以你可以在我的梦中和我进行一定的对话，而不会陷入疯狂。” “我们是根源，是本初，我们是所有，我们就是一切，靠近我们的一切都会被我们同化，只是他们在被同化之前已经湮灭，你没有湮灭，自然会被我们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