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好了，资料发给你了，有事我们再联络，就这样。”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梦见对基金的态度更积极更上心了。 之后的几天，梦见都在看他给的这些资料，夏洛克和梦见比较相像，他们虽然会看分析报告，可有时候更习惯看原始数据，而原始数据看起来就比较艰涩了。 乔纳森忙着自己的“课外作业”，梦见忙着看数据，查资料，偶尔还会和巴格豪斯进行视频通话。 ——就像是乔纳森说的，他们父女两个的感情很微妙。 真的算起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开头还充满了不愉快，还有就是巴格豪斯并不是慈父，梦见的性格也让她不会主动撒娇，两个人生活都极为忙碌，这让两个人的相处充满了公事公办感。 这件事后，父女两人的关系似乎终于开始缓和了，梦见是真切的发现自己在处理具体事情上充满了不足，现在主动去找巴格豪斯求教了，而对方虽然忙碌，看样子也不介意抽出时间来指点她。 两个人都这么忙碌，相处的时间直线下降，就是偶尔见面，说话的频率也减少了。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两个人都对着电脑啪啪的查资料时，乔纳森忽然开口，“——莉亚，你是生气了吗？” 大概是他父亲留给他的“课外作业”实在太重了，他眼睛下面都带上了青黑色，说话也仿佛有气无力，英俊脸上也带上了憔悴之色，嘴唇紧抿的看着她。 梦见敲键盘的手停顿了下来，“——没有。”要生气应该是他生气才对吧？ 毕竟她算是隐晦委婉的拒绝了他。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被拒绝的次数屈指可数。 之前她虽然可以朦胧的感觉到乔纳森的感情变化，可是他不说，她也不能直接拒绝，之前不一样了，乔纳森虽然没有明说，可和明说没有什么区别了。如果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订婚，可以把所有的脏名都推给奥布里了，巴格豪斯询问过她，可梦见含蓄的暗示了自己无心恋爱。 之后乔纳森疏远，梦见也能理解，虽然从她的观察来看，她同学对感情都很开放，分手之后做朋友的都比比皆是，可是她考虑到了乔纳森的自尊心。 再说，以前年纪小，现在都长大了，和以前一样亲密是不可能的了。 乔纳森定定的看着她，忽的疲惫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也没有不想和你说话。” 再次叹了口气，“——只是最近真的好累，看各种数据看的我头疼，爸爸要求我至少写出来三种方案，还要查看各种资料，有时候我都觉得要撑不住了，莉亚，你鼓励鼓励我好吗？” 在华尔街崇尚狼性精神，就是你再累也不能露出疲惫，永远的神采奕奕，这种精神也充斥在了布鲁切尔，永远不能说我不行，我不可以，说出就等于失败者，乔纳森就是这种精神的继承者，永远光鲜亮丽，别人看到的永远都是成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察觉出来一点东西。 不过就算是之前，他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过我快撑不下去了。 她大概能看出来他是在故意示弱，可是让她视而不见又实在做不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是说具体点。” 乔纳森手看了她几秒，忽然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道，“夸我吧，格洛丽亚小姐，我希望你真诚热情的夸赞我至少三分钟。” 梦见，“……” 三秒钟后，她面无表情的张口，“我发觉，或以为发觉，你的风韵，远超过诗人献你的无味缱绻。因此关于你的歌……” 乔纳森：“……喂喂喂，你不会觉得这也太敷衍了？” “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这是莎士比亚的赞美诗。” 他们文学课上有读过！ “那你喜欢谁的赞美诗？” 乔纳森：“……算了，你接着背吧。” 经过这一出，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不愉快似乎过去了。 梦见也才知道，乔纳森接手了一家快频临破产的公司，他爸爸要求他至少写出三个方案，她倒是很想帮忙，可是她对那个行业没有一点了解。 再说她的事不比他的少，况且她还要准备sat。 ——虽然凭借巴格豪斯给常春藤盟校历年捐的资金，她可以想上哪一个就上哪一个，可自己考出来也很有成就感。 对这个，杰奎琳很有话说，和克里斯小声逼逼，“靠着捐赠入学怎么了？大家都是这么上的，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克里斯悄悄的翻了个白眼，继续看手机。 “哎，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杰奎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也不在意克里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了，“乔纳森她都看不上，还能看上谁？”之前只要她点头，说不定两个人现在就订婚了。 那可是克利夫兰集团的继承人，未来的主人，杰奎琳羡慕嫉妒，这样的追求者我想找都还找不到呢！ 她之前虽然一直在诋毁她性冷淡，可心里一点都不信，可现在却不由的想信了，论地位，论感情，还有比乔纳森更好的人选吗？ “她该不会是喜欢女人吧……” 想到这个可能，杰奎琳简直是悚然一惊，越想越有可能。 可等暑假来临的时候，杰奎琳得知梦见选择和一个童年好友去了亚洲旅游，得知这位好友的性别后，足足愣了三秒钟，然后疯狂的骚扰克里斯，“格洛丽亚和人一起去旅游了？？？” 和她一起的还有奥布里的“？？？”。 和一个在派对上认识的美女聊的正欢的克里斯：“……”为什么都要找我？？！同时头皮也跟着要炸了。 三角恋已经很折磨人了，现在要变成四角恋了？！ 第30章 030 克里斯心里苦, 感觉自己就是夹缝里求生, 生存日益艰难。 先回奥布里：“你不要再问我了，格洛丽亚现在看了我只点头！”话都不说了。 之前还是塑料兄妹情，现在塑料都没了。 他本想说完就关了聊天框, 忽然想起来了奥布里的神经病，忙道, “你冷静啊, 千万别冲动，现在什么都说不准呢。” 奥布里直接把电话打来了，“我很冷静啊，而且我不生气，我很高兴, 非常高兴。” 克里斯心里一咯噔，心道完了，这不会是被刺激疯了吧？本来因为之前被连累的事有点埋怨他，可现在却又不忍心了。 “兄弟，现在还不清楚呢……”要疯弄清楚了再疯也不迟。 奥布里嗤笑，“我说的是真的，之前他们不是也没有订婚？看来乔纳森在莉亚心里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高, 不过他确实还是最有威胁的人, 青梅竹马嘛……只要不是乔纳森，莉亚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会很开心。” 克里斯：“……” “——因为把她从除乔纳森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手中抢来的概率都比乔纳森高。” ——时间积累的感情优势, 还有乔纳森的身份地位, 有两项绝对优势, 乔纳森一旦上位，就意味着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难搞了。 这是一个棘手至极的敌人。 其他人再棘手都不会有乔纳森棘手了。 所以他巴不得有人先一步的把梦见从乔纳森身边夺走，最好再两败俱伤，他趁虚而入。 克里斯：“……” 说真的从格洛丽亚的态度看，比和她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自行演绎情场三十六计了？ 平时看你吃喝玩乐都没有上心。 克里斯憋不住，问了一句很久之前就想问的话，“奥布里，你到底喜欢莉亚什么？”你们根本没有见几次面啊。 电话那头奥布里耿直道，“因为她是个美人啊！非常非常符合我审美的美人。” 克里斯：“……” 答案过度真实，抑郁了。 乔纳森可能是日久生情，奥布里就是典型的见色起意。 …… 之前就得到消息的乔纳森心情也很不愉快。 等看到梦见发的照片后就更不愉快了。 梦见并没有先去中国，而是先去的东京，又去了京都，之后才去了上海，从她分享的照片来看，她的这次旅程应该很愉快，还有偶尔提到的友人，都让他有些如鲠在喉。 心烦意乱的把手机使劲丢到一边，靠在了椅背上，脑中就不由的浮现了他父亲对他说的话。 …… 夏洛克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旅游同伴，不用梦见提醒，就已经搜集了大量攻略，订好了酒店，规划好了路线，纪念品购买清单都记好了。 而且他是真的在旅游，和乔纳森在一起，那叫度假，什么都是私人行程，不是说不好，只是偶尔旅游，也很有意思。 夏洛克虽然汉语还没说利落，可是因多了一个中国室友，两个人时不时的讨论，宛如打开了新世界，之前就重看了《资本论》还有简陋翻译版的《毛选》，他室友称这是屠龙术。 现在可以和梦见滔滔不绝的说了，“……据我所知，他们的基层还在坚持扶贫，帮助底层学一技之长，脱贫致富，这在美国很难想象。而且在这里，普通人的便利程度远超想象，在家里就可以通过手机app享受各种生活便利，还有他们已经在全国推行手机支付，可以预计在未来，现金已经不是必需品，甚至我可以想象，如果将来推行电子货币，这里可能是最快推行的地方。” “这个还和硅谷不一样，莉亚，我很喜欢这里呈现的感觉。” “其实从社会角度来看，美国普通人的生活和九十年代初没有本质的改变，可是这里不一样，他们的城市化进程，强行推及的教育普及，还有他们越来越多的科技企业……” “这是一个奇迹。” 看历史上，从未有哪一个国家做到了。 夏洛克，“自从知道了这些资料，我就一直思考我们的社会制度。” 梦见道，“每一个制度在把一个文明推到巅峰时，也会在之后的岁月成为它的桎梏。”[注1] 夏洛克深以为然，“我们的政权已经建立了那么长时间，隐藏在秩序下阴影已经足够庞大，……所以我很看好这里。” 闻言，梦见睫毛微动，收回了望着江面的眼睛，“……你去查多尔顿了？” 如果说秩序下的阴影，那多尔顿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加上之前的事，如果夏洛克意有所指，肯定是指多尔顿。 “不止。”夏洛克迟疑了下，还是说，“还有克利夫兰。” 已经说到这里了，他干脆也不遮掩了，“你知道克利夫兰在政界的影响吗？” 梦见，“有所耳闻。” 乔纳森敢于找奥布里的麻烦，一点都不担心被报复，足以可见他的底气，除此之外当日他生日，她看到了多位议员。 在美国，资本插手政治不是什么秘密，大众也接受良好，但是能在政坛真的形成一股势力，如多尔顿扎根于五角大楼一样，牢牢的扎根下，就很难了。 而克利夫兰就是这样一个大家族。 和政治挂钩已经可以追溯到乔纳森的爷爷那一代。 罗斯福拆分洛克菲勒财团，富豪纷纷自危，有人站了出来，把几十个富豪组成了联盟，一边通过慈善基金扩大影响力，一边对哈佛，耶鲁等名校大力捐款，投资实验室，以实验室的名义发表论文，通过媒体宣传论文，用媒体绑架思想，对偏向他们的议员奉上大量政治现金，通过对他们有利的议案。 这些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些动作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美国的税收一直是剥削中产阶级，对富豪减税，巴菲特这样的富豪纳税甚至不到百分之十五，如果通过慈善基金运作，甚至可能更少。 从社会角度看，美国保守党右翼势力崛起，国会席位已经稳稳压过了自由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