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两人再次见到阿伏兔时,已是翌日清晨。

    綾香打着哈欠,揉着脖子,嘴里不停念叨着:“下次再也不想出远门了,让我当一辈子的船里蹲吧。”

    阿伏兔示意部下接过那堆包装盒,第一句话便是:“这回没惹事吧?”

    “没有,这回很平安!”綾香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健健康康,活蹦乱跳。

    阿伏兔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谁问你这个了,臭小鬼。”

    男人看了眼那几袋礼物,叹气道:“这次买了不少啊,你对大叔我的钱包,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诶,前辈在说什么?”綾香一愣。

    随后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綾香“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那不是我的东西啦。”

    少女拍拍胸脯自信解释道,“都是在交换站等飞船的时候,用我自己的薪水给团长买的升职礼物。”

    虽然她的薪水也是神威发的。

    阿伏兔疑惑看她一眼,半晌,憋出一句:“不对劲啊,那你的生日礼物呢。”

    明明说好自己挑完,找他报销吗,该不会是——

    “糟糕,我忘记了!”下一秒,綾香抱头大叫一声。

    按照原定的出行计划,少女本来预留了小半天,专门去银座为自己挑礼物。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神乐和桂的出现,完全打乱了行程。

    甚至到了交换站的免税店,綾香满脑子都是神威,压根没想起来生日礼物的事。

    “呜呜,怎么会这样啊!”綾香抱头痛哭。

    阿伏兔叹了口气,正想说不然网购也可以。

    这时,一个手掌大小的深蓝色礼盒,忽然出现在了两人当中。

    “我可早就提醒过你了哦~”橘粉色的呆毛在空中晃动。

    迎着少女错愕的目光,神威将礼盒塞到綾香手中,“蠢货,还记得昨晚在交换站,我提醒过你什么吗。”

    “诶,不会是...”綾香眨巴眨巴眼睛。

    沉默间,少年特有温润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的东西都买完了?」

    綾香张了张嘴,惊讶到说不出话。原来那时候神威是这个意思啊。

    “你...我...”綾香指了指神威,又指了指自己,“所以...这是...送给我的?”

    “不然呢。”神威反问道,“不要的话可以还给我哦^ ^”

    说完作势伸手拿走礼盒。

    綾香慌忙侧过身:“诶,别别别!怎么送了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呢!”

    来不及纠结疯兔子性情大变的原因,像是生怕神威真的把礼物抢走,綾香火速退后几步。

    “到了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不许反悔!”

    少女说完,头也不回,“噔噔噔”跑上了前来接应的春雨子舰。

    不多时,绛红色的衣袖消失在舱门口。

    阿伏兔从不远处收回视线,手指摩挲起下巴:“真稀奇啊,团长居然会送礼物,大叔我可以好奇一下,团长挑了件什么礼物吗。”

    “唔。”神威并不打算遮掩,“没什么,一把梳子而已~”

    一把刻有洋桔梗花纹的木梳。

    趁綾香在柜台结账的时候,神威看着顺眼,于是随手买下罢了。

    “哦,梳子啊——”

    阿伏兔意味深长看了眼神威,又问,“团长,你知道送女生梳子,代表什么意思吗。”

    梳子(kushi),因为与“苦”和“死”发音相近,原本寓意并不好。

    但在江户,梳子又有“不论痛苦或死亡,从今以后都会与你共同度过”之意,通常被用做男性求婚时的信物。

    阿伏兔不相信对方是随手买的,眼珠转了一圈,试探性问道:“团长不觉得……送这种东西还太早了点吗?”

    “那又怎样。”

    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面对阿伏兔暧昧的目光,神威背过身去,只轻飘飘留下一句,“反正,她迟早是我的人~”

    好自信的发言,好游刃有余的态度。

    阿伏兔槽多无口,目送完神威离开,忍不住捂脸长叹一声:

    “……哎,真会吹牛,敢不敢当她面说一句。”

    *

    吹牛的神威似乎并不在意,綾香是否明白梳子的含义。

    不过对方如果来问,他想,或许勉为其难可以给点提示。

    然而事实上,綾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没想过此“暗喻”。

    少女只当神威在她日积月累的努力下,终于被感化成了一只懂得报恩的小兔兔,甚至一边捧着木梳,一边在房内烧起了高香。

    上周还是空荡荡的卧室内,此刻堆满了还未来得及组装的家具。

    阿伏兔进门后,入眼就是少女在梳子前,点了三炷香的画面。

    一瞬间,阿伏兔想起了某个深夜,幼年綾香曾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头,阴森森诅咒他找不到老婆的事。

    不觉浑身一抖,吓出一身冷汗。

    “你又在作什么妖...”阿伏兔走近问道。

    綾香双手合十:“没看见吗,我在把团长送我的礼物供起来。”

    “……”供什么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施法诅咒。

    阿伏兔抹掉额头的汗珠,刚想说别搞这种神棍的东西,余光处,忽然瞥见一堆白色纸片。

    纸片上,字迹隽秀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