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复仇的种子

    慌乱中跑来的老鸨，眼里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显然被吓得不轻。她和剪刀哥对视，嘴里张合吐不出一个字。

    那张邪气的脸正散发着不悦的杀气，目光阴冷地叫人害怕：“知道了，至于你，可以死了！”

    老鸨闻言，老脸顷刻变得狰狞，手往衣服里掏出一个炸弹，不管不顾地尖叫冲向剪刀哥。

    “摩炸墨抢掠组织？”慕天临不由自主地轻念出声。

    这个组织是统称，其中包括了炸弹帮，摩托帮，墨镜帮，独特的结构也成了乱世中独特的存在。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们使用的是对于别人来说先进的枪支弹药等资源。

    没人知道这些东西他们是哪弄来的，也没人敢肆意打听。这个组织及其凶残，他不会给你个痛快，而是将人弄走半条命，再运到神秘的d国。据说那里是容纳了众多人口的超智能伊利园实验大楼。

    只是半分钟都不到的思考时间，老鸨就捂住喷涌鲜血的脖子，眼球突出的倒地。

    至于炸弹，慕天临看向坐在地上一脸无波无澜的剪刀哥，他手上把玩着自己心爱的剪刀，在他面前是被拆开并剪断了导线的炸弹，一场危机就这么容易地被他化解。

    “哼，这么久了。终于到我了是吗？”他牵起的笑第一次有了很明显的苦涩，语气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摩炸墨的手段极其狠厉，武装的装备更是充足，这样的绝对优势下，他根本难以逃出生天。

    “慕天临。”只是眨眼间，剪刀哥的声音飘到了他耳边。

    “剪，剪刀哥，你……”慕天临头皮发麻，看着离自己喉咙只有几公分的剪刀，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此刻那把剪刀就像死神正要挥下的镰刀。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甚至有些结巴的倾向。

    “你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不是询问，是命令！不是以剪刀哥的身份，而是剪刀帮二把手的身份！这话里，三分决绝，七分无奈。

    这几日的相处，他却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在心里默默地把未说完的话道尽：“你和我们不一样天临，我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是世界的希望，所以，活下去！”

    慕天临惊措地说不出一句话，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冷静分析的他此刻脑海中全是剪刀哥要赶他走的话语。只是停顿那么一下，脸上就传来一股刺痛，鲜血顺着姣好的面庞流下。

    “不走？那就是想死在这里了？”等他快速回过神志时，剪刀哥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与疏离，嘴角的冷笑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些心疼，他步态竟然谈得上优雅地在慕天临面前停下，然后扣住了他的手腕，尖锐的利器刺破皮肤，冰凉也带着刺心的疼痛，慕天临浑身开始僵硬，死死地盯着眼前曾救他，护他安全的人。

    “剪刀哥，如果我执意不走，你当真要剪断我的动脉？”

    他深深地看尽了男人眼里，那双被世俗沾染了鲜血的眼睛。

    “天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肮脏，不堪入目，但活着就是比死了强！和活下去想比，任何感情，组织都不值得一提。所以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哪怕背叛，哪怕被人唾骂……”他这样说着，眼里有一团散不开的墨。

    慕天临被点醒，匆匆抽出手腕奔向楼梯，他可以活下去，可滑进嘴里的眼泪真的太苦了：“对不起，对不起，剪刀哥，我没用……”

    目送少年离去的背影，剪刀哥拿着剪刀转了几圈，突然就开怀的笑了：“哈哈哈，原来你还晓得做出这么大义的事情啊！”这话，他是对自己说的，不含一点尊敬，只有对自己无尽的数落和嘲讽。

    远去的慕天临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跑到二楼的时候，一片黑暗，慕天临被一点红光吸引，再次讶异地呆愣在原地：“这个电梯不是在就停了？怎么现在能动了？”

    没有人回应他，不过电梯运作发出的隆隆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步一顿顺着光线走近，慕天临移动到电梯旁边的楼梯口，他心跳加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咚——！”类似重物撞击的声音响起，他大脑停止运转，眼睛茫然地四处张望，可什么也看不见。

    就这样吗？这样毫不知耻的逃跑？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剪刀哥被追杀，我却只顾着自己当逃兵，我……”

    呼吸好困难，慕天临只觉得脑袋发胀，现在什么事情他都不能去思考了，他只是无措地站在原地，焦急地跺脚，直到三声轻微的枪声从某处传来。

    随之应起的是女人凄厉的惨叫，很显然是之前的三个小太妹中枪了。摩炸墨向来不对非目标的人出手，但如若你嫌命太长上去阻拦，他们也不介意帮你早日上阎王殿。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慕天临从墙壁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入目就是之前还生龙活虎好不快活的剪刀帮兄弟，此刻躺在地上没了一点生气，心脏的位置多了一个黑洞，仍然有一丝鲜血缓慢地溢出。

    当人处于恐惧时，总是会想要找寻依靠，但慕天临左瞧右盼，除了剪刀哥，他谁也没见着，更别说什么求助了。

    “叮！”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响起，慕天临回过神瞧去，那道亮光显示的数字正好是‘2’，来了！

    “不好！”慕天临快速闪身进旁边的一扇小门内，里面是一个小型储藏室。他隐身其中，不愿正面对抗这个不善的造访者，能让剪刀哥都忌惮的人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吱呀——”慕天临不敢相信地加大了手腕上的力气，可是这扇经久不修的门早已不如当初顺滑，底下的滑轮被磨碎，已经完全无法滑动，与此同时，那扇电梯门正缓缓开启。

    那个闪烁着的红灯就像是死亡到临前的讯息，慕天临冷汗不断，冰冷与焦躁的灼热在他身体内掺杂着吞噬他。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是最可怕的，那一定是未知的死亡。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黑色的发丝黏在一块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此刻的慕天临肉体和精神都遭受着空前的折磨，这比直接拿枪抵在他的脑门上来一发还让人难受。

    通身黑色的装扮，就连手枪也是通体乌黑，即便眼睛藏匿在墨镜下面，也散发出凌厉的杀气，他曾经在出任务时看见过墨镜帮的人，这一样的打扮，就连身高和发型都相差无几，似乎每次执行任务都是这个人，墨镜帮的职业杀手！

    阎王殿里走一回也不过这种感觉吧？慕天临控住不住自己的粗重喘气，上下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手腕因为用力攥住东西而青筋暴起，面如猪肝色，他似乎已经害怕的忘了呼吸。

    他的呼吸声太过于明显，以至于黑衣人只是不远处经过就停下了脚步，看向这边。

    “我要死了吗？”墨镜下射出一道淬了毒针般的冷光，慕天临双腿发软，身体靠在墙上勉强支撑着自己，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几秒的对视，感受到慕天临毫无威胁，黑衣人不再理会他，转身朝三楼的最终目标走去。

    他走开的一刹那，慕天临终于不再顾忌任何事情，撒开腿就跑，身后很快传来了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心底最熟悉，此刻又让他羞愧的难以掩面的声音，但还有一个声音支撑着他跑出去：“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哪怕背叛，哪怕被人唾骂……”

    当他终于逃到一楼，不同于之前的微弱，这次的枪声撼动了整座楼层，慕天临几乎下意识地转身喊了一声：“剪刀哥！”

    事情已经发生，仅凭他一人也无力回天，慕天临跪在地上快速地磕了三个响头，胡乱地抹掉脸上错综复杂的眼泪，推开了那扇连接别墅和外面的木质大门。

    他深深地望向三楼，尔后冲向一片灰暗中：等我！剪刀哥，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今日拿你命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