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萧峰的心事
直到回到那狭却温暖的家里,毕晶的心情才好容易平复了一点,坐沙发上,抱着扑过来的萝莉,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从今天起,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啦,值得庆贺一下,内什么,眼看马上到晚饭点儿了,要不咱再去自助火锅?” “算了吧,”萧峰等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那家人做生意也不容易的。别再真给人吃穷了,咱还是家里吃吧。” 李萍也道:“我说也是,真想吃咱在家里吃,我给你们做。那家的肉也不很好,我吃着也不太像正经好羊肉。” “这个李大姐你就有所不知了。”毕晶哈哈一笑,“不是什么正经好羊肉那是肯定的,要要不然老板上哪儿赚钱去。这个价格的自助火锅,好点的用鸭肉鸡胸什么的冒充,真有那黑心店,老鼠肉都给能给你端上来!像这样能用真羊肉,就可真算良心店家了知道不?” 殷素素作呕道:“瞧你这说的……怎么这么恶心呢?”龙女微微皱皱眉,一脸嫌弃的样儿。 李萍不可思议道:“当真如此?那,那不是丧……”她终归是为人厚道,后面的话都没好意思说下去。 “那是自然。现在这种黑心店多了去了。”毕晶叹口气道,“否则你们以为我为啥带你们去这家店吃?你们不会觉得我会坑你们吧?他们的东西还算货真价实不坑人,虽然那老板是气了一点,但凡吃多了,他那脸就拉得比驴还长……” 众人想起那老板和服务员妹子的嘴脸,都不由一阵乐。毕晶却一边说一边看着怀里的萝莉,却见她虽然也轻轻笑着,但眉眼之间,终究有些郁郁之色,一双手抱着自己,也比平常更用力些,显然心里有事。 看起来再插科打诨,也没法真正解开姑娘心头的郁结啊。毕晶叹息一声,看着萝莉的眼睛温言道:“秀儿还害怕么?” “秀儿不怕,”萝莉声音低低的,眼睛里忽然泪水莹莹,“就是,就是……” 毕晶紧了紧双手,把萝莉抱得更紧一些:“秀儿想爹爹妈妈了?你放心,再过三天,三天,叔叔就去接你爹爹妈妈好不好?” “嗯!”萝莉重重点点头,一双胳膊把毕晶抱得紧紧的,“谢谢叔叔,叔叔最好了……”说着忽然向四周看了看,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道:“萧叔叔、凌姑姑、龙姑姑、殷姑姑、李阿姆、侍剑姐姐也都可好了……” 萝莉一个个数过去,竟然一个都没拉下,萧峰等人不由都笑起来,随即看着毕晶,都点点头。毕晶知道,那是大伙儿一致同意,等系统升级完,第一个就去救白马李三夫妻——这个意思,大家之前都说过,但所有人在场同时表示同意,这还是第一次。 想到系统升级,毕晶就想起这一天净忙唐老头儿的事儿了,居然忘了件大事——上午那会的稿子,可还没写呢!虽然说那个倒霉文化局既不给车马费也不给纪念品的,可既然去开了会,稿子还是要写的,这可是一个记者基本的职业道德啊。 一想到这儿,毕晶就下意识往电脑哪儿看过去,然后就是一楞。刚进门的时候,熟门熟路就坐在沙发上了,跟平常也没啥分别,可现在他忽然发现竟然没注意家里桌子是桌子凳子是凳子的,一点都没乱,就连桌子上摆着的笔记本,都安安稳稳放在原地,一点动过的迹象都没有。 “咦,不对啊?”毕晶几乎叫起来,“不是有人来捣乱么,怎么家里这么干净的?李姐这是你后来收拾的?” 李萍微笑道:“没有,那几个人本来就没打乱家里东西……” 毕晶愕然转头,龙女深色仍然冷冷地,下巴却微微扬起,嘴角向上微微翘起来,竟似有忍不住的得意。毕晶目瞪口呆道:“这么厉害?” “龙姑姑可厉害啦!”萝莉抢着说,“秀儿正跟凌姑姑写字儿呢,就有人敲门,我还以为叔叔你忘了拿钥匙,刚一开门,那个大个子就冲进来,想要抓秀儿。” “我靠,该死的!”毕晶怒骂一声,低下头又温言问,“有没有抓到你?跟叔叔说,别怕!” “没有啊!”萝莉笑嘻嘻地,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他刚伸出手来,还没抓到秀儿呢,一道白光就把他手卷住了,一下子就把他拽进屋子里,然后那大个子就摔在地上起不来啦!后来,后来就冲进来好几个大个子,嘴里吆喝着,可龙姑姑一下一个,手都没挨到他们,他们就都摔在地上了,对了,还有侍剑姐姐,这时候也冲上来,两下就打倒一个……” 萝莉叽叽咯咯地说着,两眼冒着星星:“叔叔,龙姑姑怎么这么厉害,她是仙女下凡么?” 龙女再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伸手摸了摸萝莉脑袋,爱怜横溢。 还以为你啥都不放在心上呢,原来也是个爱听别人好话的!毕晶鄙夷地看了龙女一眼,又问殷素素:“殷姐你呢?你那边儿啥情况?” 殷素素笑道:“还不是一样,那帮人武功差劲得很,海沙帮那些飞舞都比他们强多了,不用费什么手脚,没什么好说的。” 毕晶无语,这俩娘们实在是太彪悍了!殷素素说完又笑着问:“你们呢?听说声势闹得挺大?” “那是!”一提到这个毕晶就来劲了,一拍桌子道,“话说我和萧哥,被人请去上山。谁都明知道这是鸿门宴啊,可咱们哥们是干什么的?那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道是啊——”说着在茶几上轻拍两下,“夺——夺”,张口唱道: “大江东去浪千叠, 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舟一叶, 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 大丈夫心裂……” “我说你说着说着怎么唱上了?”殷素素皱眉道,“不过这曲调到还好听,想不到你还有这绝活儿呢?这是什么单刀会?” “就是,你们别听他瞎说!”萧峰却毫不客气打断他道:“就是上得山去,一言不合,三下五除二打完,哪儿有那么壮烈?” “都别打岔,听我唱完!”毕晶不满地横了殷素素和萧峰一眼,接着唱道: “这也不是江水,这是那——三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殷素素和凌霜华同时道:“唱错了,不是三十年,是二十年吧?” 毕晶白两个人一眼:“二十年又怎么样?还不许我现改词儿啊怎么着?” “今天吃火锅是吧,我去买羊肉买调料。”殷素素撇撇嘴,转身走了。龙女道:“我和殷姐姐一起去。” 李萍憨厚地笑笑:“我去做锅底。”转身走向厨房。 侍剑看看毕晶,为难了一下,垂下头低低道:“我去择菜。”转过身也跟着李萍走了。 “哎呀,我该去写字了!”萝莉从毕晶怀里跳下来,一路跑着回了主卧室。 刹那间,屋里一大帮人,几乎走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毕晶指指这个背影,又指指那个,几乎说不出话来。凌霜华微微皱眉道:“表哥你有心事?想到什么了?” “没有!”毕晶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整个身体瘫回沙发里,一阵咳声叹气,简直哀莫大于心死:麻不不仁,麻不不仁啊!这帮人,老的的,男的女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么麻木啊,怎么就体会不到这曲子里的决绝、豪迈,以及一往无前的悲壮呢…… 晚上七多的时候,火锅终于端在桌上了。电磁炉嗡嗡嗡响着,硕大的锅子里,开水咕嘟咕嘟翻腾着冒出腾腾热气,阵阵香气直扑鼻端。桌面上,各种青菜,各中鱼虾蟹丸摆得满满当当,看着就那么诱人。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一盘盘你肉羊肉,厚的足有一两分那么厚,看上去那么敦实,薄的却只有不到两毫米,加起来一片,都能看到对面人影,就跟透明的似的。一片片或肥或瘦或肥瘦相间的肉,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这肉跟哪儿买的?”毕晶往锅里下了半盘子薄薄的羊肉片,惊讶道,“那家超市有这么好的刀工?肉切成这样,这得多少钱啊!” 殷素素笑道:“谁跟你说是买的?都是整块肉买回来自己切的。” “自己切的?谁有这么好刀工?” “厉害吧?”殷素素道,“那大块的,是李姐切的,那薄的,是侍剑妹妹切的,你还别说,姑娘手就是巧!” 不过几秒钟,说话间肉就变色了,毕晶伸筷子夹了一大口,放在调料碗里蘸蘸,刚一送进嘴里,眼睛就是一直,大口大口嚼着,对侍剑猛一挑大拇指:“好!又爽利又有嚼头,好肉!” 侍剑涨红了脸,只是低着头却不说话,但眼里却放着欢喜的光芒。 毕晶嚼了几口,把肉咽下去,舒畅地叹了口气,刚才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空,赞道:“蘸料也好,香而不腻,还带着点说不出来的香气——这又是谁的手笔?” 凌霜华指指李萍:“李姐调的,我跟着试了好几次,都做不出这味道来——看起来,以后我也就能做点择菜洗菜的事儿了。” 李萍摇头道:“那也是现在香料多,我们那时候,可没这么多东西调味儿,也就是把肉煮了,放点盐巴什么的。现如今这世上可真是……好多东西,我别说见过了,听都没听到过。”一边说一边摇摇头,嘴里啧啧赞叹。 “那说的是!”毕晶得意道,“好多东西都是明朝才传进天朝来的嘛!对了,就是殷姐的贵公子无忌教主那个明教建立的王朝。” 殷素素眉花眼笑:“是么?” 毕竟明显心情大好,又扔进去半盘子菜和一堆丸,热情道:“别都看着啊,大家一起吃——对了,喝酒的都把酒倒上,秀儿宝贝还喝饮料!” 凌霜华站起来给大伙儿倒酒,忽然“哎呀”一声道:“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殷素素一拍脑门道:“对啊,咱忘了叫吕家妹子了!”说着瞪了毕晶一眼,“都是你,净顾着自己吃了,还说是邻居呢,就不记得提醒我们一声?” 管我啥事儿啊?毕晶又懵逼又委屈,你们不也一样没想起来?再说了,你们怎么就啥好事都想着这娘们儿呢? 龙女站起来道:“我去叫!” “行了别叫了!”毕晶急忙拦住,“上午我打过电话了,关机,估计肯定是外地采访去了,不在家。” “是么?”龙女半信半疑看了眼毕晶,仍然出门去了。没半分钟就回来了,奇怪道:“真的不在家呢。” “我说什么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毕晶幸灾乐祸地看了眼龙女,顺手又捞了一筷子菠菜。 凌霜华和殷素素齐声赞叹,笑道:“要不说呢,还是表哥最了解吕家妹子……” “那还用说?你们才认识她几天?”毕晶大为得意,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隐隐有些空落落的,顿了一下,端起杯来笑道:“为了今天的胜利,大家干一杯!” 众人一起举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各自轻轻喝了一口,只有萧峰一扬脖儿,一大杯白酒登时下了肚。 “萧哥,这是在自己家,不用喝这么急!”毕晶笑着说道,随即就是一愣。这半天了,大家一直热热闹闹吃饭,可萧峰却一直一句话都没说,而且除了这一口酒下肚,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吃一口东西——这可不是萧峰的风格啊,这位大爷平时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豪爽大气,全家人加起来都吃不过他一个人的。更让人奇怪的是,毕晶忽然想起来,自从回家之后,萧峰的脸色,就多少有点阴沉,浑不似平日的爽朗。 “萧哥怎么了?”毕晶缓缓放下筷子,“有心事?” 凌霜华和殷素素也都发现萧峰神情有些不对,同时放下杯子,关切地看过来。 萧峰没说话,自顾自倒了一大杯酒,仰脖子一饮而尽,重重把酒杯磕在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