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是谁
几年前，温暖的身体就已经到了极限。医生建议把她送到国外进行安乐死，正当温瑾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他看到了《世无双》的宣传广告。也就是抱持一种试一试的心态，他给她带上了头盔。 出事那天，他在屏幕里看到了温暖。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时间，虽然她被挤在拥挤的人群中，模样也有了些变化，虽然那熟悉的笑容已相隔了四十余年。 那天温瑾激烈的站起了身，剧烈的咳嗽，喘气。那是他的女儿，是他第一个孩子。虽然后面又孕有一子，可温暖永远是他和自己妻子心中的愧疚。 他抱着温暖母亲的遗像，觉得恍然如梦。 四十年，温暖的身体已经老态，甚至看上去有些畸形。那头长发是二十年前，她母亲去世前执意留下的。她说，暖暖不管变成了什么样，也不过是个十六岁还来不及谈一场恋爱的小姑娘。 头发如今已是夸张的长度，被护理的人天天清洗打理，也无法阻止随着岁月流逝渐渐花白…… 听了这些故事的小鬼很懵，他还来不及纠结，整理那些扑面而来的信息。就好像温暖知道他来了一样，当他茫然的走到她的身边，伸出的手掌还来不及触摸一下她那苍老的脸颊，她选择了在死神面前自我放弃。 护士医生连忙跑进来，拥挤，喧闹，电击的声音，然后推进急救室，再然后宣布死亡。 暖暖，这个突然以这种身份打扰小鬼生活的女人，就这样真正的在虚拟和现实中不复存在。 还未开始，便是结束…… 葬礼后小鬼逃避的去了很多国家，看了很多风景，听了很多故事。他以为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像参悟的和尚得道飞仙，可他依旧茫然的像具行尸走肉，甚至有时候会怨恨周星星把他们拉回了现实之中。 在伊拉克的一个小镇上，他遇见了一个与暖暖几分相似的女人。她开了一家花店，说来也可笑，在那个时不时会因为战争的死亡的地方，人们连食物都有些顾所不及，可她还是很乐观的坚持花店的营生。 她说正是因为太多人死亡了，送别时的一朵鲜花，是最后能宽慰人们灵魂的了。 漂流的小鬼在小镇上住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谁，或许是为了那张笑脸，又或许只能单纯的想守护摇摇欲坠的花束。 他被雇佣成了黑客，每天死里逃生，刀枪雨淋。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或许他早就想死了。 可不管怎样，那张笑脸还在，花束也在，自己也还活着。 他回来了，准备面对一切。正因为如此，他气，气李星河和余生怎么和他一样兜兜转转，不肯遗忘。 前方是伊人，跨步是悬崖。 回头，虽无她，但有岸。 …… 四人在酒吧里喝得烂醉，互相聊着最近几年发生在各自身上的事，心里的怨，还有愧。 “说真的老白！” 也不知怎的，余生唤起了曾经李星河游戏里的称呼。 他微醺的撑着脑袋，问：“为什么就突然决定，要订婚了呢？” 李星河半垂着眼眸，听着胖子和小鬼在跟着大厅的音乐疯狂踩点，歌唱。 他回：“就像，你突然决定和山杳去国外定居一样。一个月前，我出了次车祸，迷迷糊糊我好像看到了……她。” “周星星？” “……嗯！” 两人皆是停顿少许，李星河才继续说道：“我以为那是她，可大脑分析后又觉得不可能。我问她是不是杨鸯，陷入昏迷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她用很悲伤的眼神望着我。” “所以，那个人……” 李星河摇头：“真的是杨鸳！” “醒来后，杨鸳一直陪在我身边。那几天，她吃住在医院，小心翼翼的照顾，生怕我说出要她走之类的话一样！她那么卑微，就像山杳曾经在你面前一样，就算是个旁观者，也不可能不感动的。” “我的父母从来不过问我的感情，可那几天后，他们第一次问我要不要和杨鸳交往试试。那天，杨鸳就站在门外，我突然在想，自己蹉跎的这些年到底在等什么？” 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在狂欢的胖子手机响了。 “我的娘啊！！” 胖子尖叫一声，连忙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就准备溜。 “抱歉哈兄弟们，我们家有门禁，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 小鬼自然是不肯放人：“死胖子！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你要不要这么怂！” “md！等你们结婚有了娃儿后，再来试试违反门禁的厉害！” 说着推开小鬼就溜之大吉。 “对了！” 跑了半截又跑了回来，胖子对李星河说道：“我喝了酒就不开车了，你回去的时候开我那辆车回去，等会儿我给你叫代驾！” “那你呢？”李星河问。 “哎呀我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机的定位系统和我家媳妇是共享的，哪次到门禁时间我还没回去不是她直接开车来堵我的！？” 这话说得，看得余生和小鬼都有些面面相愕。 “这么可怜？” 李星河无奈摊手，以示回应…… “先生，你到家了！” 或许是明天就要订婚的原因，李星河喝了很多酒，真的达到了烂醉的境界。昏沉的脑海中，最后能记得的只有一个女人在他耳边说的这句话。 周星星很无奈，她本是在街上巧遇宁安，想上去打招呼的时候却看到邱少峻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冒了出来。而宁安很理所当然的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融化似的依偎进他的怀抱中。 这可把周星星看得发懵，脑海第一反应就是‘龟儿子，邱少峻这猥琐大叔诱拐未成年小朋友！！？’ 一路跟随来到酒吧，想阉了邱少峻的冲动才慢慢冷静下来。毕竟这一路上周星星可看得真实，明显是宁安这丫头讹了上去，各种霸王硬上弓。 她在酒吧里闹腾，他虽然无奈的跟随，但也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不让其他男人离她太近。 “亲我！” “哈？” “你不亲我，我就告诉我姐你勾引我！” “哈！！？” 于是墨迹的邱少峻直接被宁安抱着脖子啃了，引得周围人一阵小轰动。 母鸡护小鸡的心情周星星当然也有，想着冲上去给邱少峻两巴掌呼上去的时候，宁安从口袋里掏出个杜蕾斯，然后邪笑的强拉邱少峻往后门溜走。 “……” 周星星不是小孩子，可这十年，宁安也早就成年。 虽然觉得便宜邱少峻这小子了，也觉辈分有些乱，可宁安她毕竟是个大姑娘，她有自己的思想。周星星也就只能愣愣的看着，祝愿她的选择没有错误。 余生和小鬼走了进来，没多久李星河和胖子也来了。周星星就一直站在人群中的角落里，望着那个有他的方向。 胖子找的代驾被周星星替代，一路开着车看着后面满身酒气昏睡的李星河，周星星自然是觉得无奈得很。 “先生，你到家了！” 俯身在他面前低声囔囔，他却耸了耸鼻子，继续酣睡。 瞧着他那满是红晕的脸颊，周星星看呆了许久。所有的回忆扑面而来，从小到大，分分合合，笑闹一颦。最后是十年前，她站在桃树下，他跟随迎亲的队伍远去。他仰着马回头，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她摇头，说‘等会儿见’…… “噗！” 突然，她轻笑，满眸子的柔情中有点点滴滴的泪花。她微微张开殷红的嘴唇，俯身压下，咬住了他的耳朵。 “呐，李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