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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很大,伞底却寂静,有种电影里的失真感。 透明的伞兜不住,雨水像条线似的往下淌。 秋佐不是什么没有警惕心的滥好人,纯粹是因为这个长得漂亮无攻击性的女人是秋佐的对门,这一点还是她走了几步路才想起来的。 房子是她半年前租的,刚搬到小区时,秋佐听街坊邻居议论,说她这个对门除了经常拿外卖小哥送的饭,整天闭家不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职业的,能不能养活自己。 隔壁每天早晨四点半起来打拳的老太太尤其不喜欢她对门。 “哎哟哟,让她说句话呐,和茶壶里煮饺子一样啥都倒不出来,板着个脸也不搭理人。” 这是原话。 秋佐倒是感觉还好,出门上下班或扔垃圾时碰见过她几次,最熟的时候,这个女邻居还会极浅极浅地笑一下。 面前的女人慢慢抬起头来。 那是张极有韵味的脸,成熟而完美的轮廓,沾着的水珠不是落魄,反而像是在点缀她的美。 女人的鼻尖是红的,眼眶也是。 秋佐眉头皱起来,她指着女人的手:“你受伤了,一直在出血,不能淋雨。” 女人不说话,像在演着一出默剧。 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你,”秋佐有些语无伦次了,“你大半夜蹲在这里淋雨,要是出什么事整栋楼都得被问话,你对面的监控可还在工作呢。” 还是没人回应,秋佐像在自言自语:“有什么事,起码先上楼再说?” 就在秋佐快放弃了的时候,女人微蹙眉,说不准是不耐烦还是其他,但她最终还是把眼神聚焦在秋佐脸上。 女人点点头,扶着膝盖起身。 她手掌掠过的地方,连赭色裤子的颜色都加深了,留下个血印子。 秋佐满意地笑,把人护送到屋檐底下收了伞:“这就对了嘛,我就在你对门,大家互帮互助才好。 女人吐出几个字,她声线温和,像她的脸庞一样不具攻击:“我知道。” 知道什么? 秋佐跺了跺脚,楼道的声控灯亮起来。 “你赶紧回家吧,处理一下伤口,手伤成这样就别冲热水澡了,用毛巾擦擦身子就行。”秋佐似乎是拿出她在学校教育初中生的语气来,“失个恋嘛,没什么的,你这自残又淋雨,不值得……” 她脑子一热,从一楼说到三楼,两个人都站在家门口了,话还没说完。 “抱歉,”女人礼貌地打断她,“我家里没有碘酒,可否……” “我家有,你跟我来吧。”秋佐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自己语气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迫切。 “谢谢。” 秋佐转身,打开房门,按亮客厅的灯。 她家很宽敞,是很传统的中国风,书柜屏风博物架一个不少,像是五十岁退休干部的房子。 中午趁午休时间她才大扫除了一遍,推开门,满屋子扑过来都是洗衣粉的香味儿。 女人站在门外,看着玄关处,有几分踌躇,并不说话。 秋佐盲猜道:“我一个人住,没有多出来的拖鞋,你先进来,没事的。” 大概是解除了这个困扰,女人跨过门槛。 秋佐换了拖鞋,走到卧室又抱着一个家用医疗箱出来。 她打开箱子,拿出棉签和碘酒,看着站在沙发边的女人。 “你怎么不坐?” 女人说话都是能省则省:“有血,不干净。” 她浑身都是雨水,质地考究的白衬衫和长裤紧紧贴着皮肤,凸显出完美的玲珑曲线,隐隐约约还看得见里衣的颜色。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淌过白皙的脖颈,一直流进看不见的更深处。 秋佐眼神飘忽了一下,努力不去看:“那个……我给你上药吧,你坐着就行。”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有些失神。 伤是划破的,口子应该不浅,衬衣和泡涨了的肉黏在一起,上楼的时候又扯动,滴滴答答淌了一地血水。 “好。” 秋佐用手虚托着女人的小臂,葱白的手指捏起衬衣衣袖一角,试探地揭开。 女人咬唇,别过头去,苍白的脸上蒙起些许痛意。 秋佐轻轻把她被染红的衣袖卷到肘关节,看着女人的表情,忽然有种罪恶感。 “那个,你叫什么啊?” 好歹有收留她的恩情,告诉个名字应该没问题吧? “……韦江澜。” 秋佐蘸着碘酒仔细擦去血迹,先给手臂的伤消毒,她拧开云南白药的小棕瓶,把药粉倒进伤口。 “我叫秋佐。你名字真好听,和我喜欢的作者大大笔名很像,她笔名叫澜江。” 只是语气一下子低颓了,是伤心事。 秋佐如法炮制地处理女人掌心的伤,那手掌的纹路都被血染得模糊了,仔细看才发现,里面扎着细碎的玻璃碴子。 “你这是怎么弄的?”秋佐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在心疼。 面前的女孩肤色绵白平滑,客厅的玻璃吊灯折射的光打在脸上,年轻的脸上挑不出任何瑕疵。 韦江澜的手抖了抖。 秋佐以为她是疼,捏着韦江澜的手腕固定住:“会有点疼的,你忍忍。” 女人的腕子被冰凉的雨水浸透,秋佐手指的暖意传递过去,相触的地方有了些许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