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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厅后,拜天地,上方穆能自觉坐在那里,旁边摆的是林氏父亲的牌位,他心虚地瞅了一眼信阳,唇角抽了抽,没好意思再笑。 拜过父母后,林然看着站在身旁的阿凉,眉眼一弯,她终究娶回了穆郡主。 今生都是她的人。 林家没有兄弟姐妹,闹洞房一事也没有人去做,就连自认是穆凉姐姐的长乐都没好意思去闹,毕竟林然是她侄女,哪里有姨娘去闹侄女的洞房。 会让人笑话的。 秦宛在新人入房后,就已结束自己的职责,回宫去了,太子是流放是鸠杀,还未出定论。 林然将穆凉送入新房后,先掀开盖头。千种风情饶眉梢,也不为过。她在一侧坐下,深深凝望着眼前熟悉的人。 她为稚子时,她尚是及笄之龄,恰好最美貌之时。 十五年风华,她失去得太多了。 长乐苦等,也是因为她与秦宛的青梅之情。 洛卿苦追,那是因为信阳殿下也是最动人之时。 穆凉什么都没有,就因一句空谈的约定,等了十五年。 她极重礼法,若是知晓这些旧事,知晓她该唤她一声姨娘,是不是就会一辈子都不搭理她了? 想到此,林然猛地站了起来,因动作太快而晃了一下,吓得穆凉眼睫一颤,也跟着起身去扶她。 她不伸手还好,一伸手吓得林然后退,脑海里又想起那日的对话,阿凉是极为在意那些世人的看法……她若知晓,又会怎么做? 是否该要坦诚? 她陷于苦苦挣扎中,不敢去看阿凉温柔的眼神,愧疚在心内蔓延,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被附上愧疚感。 穆凉摸了空,见她小脸苍白,也不逼她,温柔一笑:“外间还有客人,你少饮些酒,我等你回来。” “好,你饿了先吃些东西。”林然避开她的眼神,慌张地跑出了新房,如临大敌。 穆凉怔坐床榻,纤细的指尖抚摸着榻上的崭新被褥,心中□□引着她一步步走到如今,方才掀开盖头时,明明看见林然眼中的惊艳与压制不住的欢喜。 她的小乖对她没有变心,只是一时间陷入困惑中,被礼法所迷惑了,待她想明白了,还会和从前一般。 不会变的。 就像她得知后,心中也有短暂的抵触,时日久了,心中的情爱就会将那些礼法抛去。 **** 前院里灯火璀璨,穆能也未曾离去,反拉着同僚饮酒,八王今日未曾过来,就连齐妗都没有来,只在今日凌晨让人送了贺礼过来。 八王因昨夜之事,闭门不出,就连诸多老臣也是如此,今日能来赴宴的,无非是朝堂新臣或是胆大不怕惹事的,总之比起昨夜热闹的穆王府,林家显得冷清多了。 纵是人不多,林然依旧未能逃过被灌酒,长乐早就离开了,反是六王家的次孙谢行拉着林然不放,一口一个小姑姑,叫的极为亲切。 若是寻常,林然万分欢喜,这时听着尤其刺耳,她总是勉强一笑,没有往日的精神。 找了个空隙,穆槐将她推回新房,外面的事就算交给旁人了,有王爷在,也无人敢闹腾。 林然没喝多少酒,走路很稳,就连思绪都是很清楚的,她在屋外的树下站了很久,也不知如何面对阿凉。 春末之际,蝉鸣偶尔响起,静静聆听,使人心神宁静下来。 院子里挂满着猩红灯火,婢女大多下去歇着了,廊下稀稀疏疏站着几人,见她远远地站着,都有些不知所措。 胆子大的婢女走过去,只当她喝醉了,担忧道:“家主醉了吗?” “无事,我醒醒酒,你先退下去。”林凉摆手示意她退下去,左右一想,知晓自己站在此处不入屋,阿凉也会觉得奇怪。 退无可退,她硬着头皮走进屋,穆凉方沐浴出来,在铜镜前擦拭头发,连绵漆黑的秀发如鸦羽,她顿下脚步。 穆凉闻声而转首,眸色浅浅蕴着笑,“前院如何了?” “阿爹未走,穆师父在招待。”林然安静地坐在桌旁,不去屋内,以手抵着脑袋,也看不清她要做什么。 她的态度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按照以往的性子,她早就走近趁机亲亲抱抱,今日成亲却很正经,让婢女都察觉出哪里不对。 穆凉恍若不知,反走近,伸出纤细的手腕,在她额头处探了探:“酒饮多了?” 她一碰,林然就坐正了身子,态度明显紧张。穆凉轻轻叹息,拉着她的手往榻旁走去,眼神示意婢女都退下 婢女窃窃一笑,退出去将屋门关上。 林然如木头人一般坐在榻上,像头乖乖待宰的羔羊,眸光落在穆凉尚算镇定的面容上,秀发将那双小巧通红的耳尖给藏了起来,她微微歪头,透着发丝缝隙就看到了那抹红色。 她端正坐直着身子,不知所措。穆凉淡然自若,就像寻常说着家常事一般,只唇角微抿着。 两人静坐不语,林然默然垂首,似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让人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穆凉养她十五年,也算是知晓她心中事。在她面前本就是心思活络、爱说爱笑的人,竟不晓得说话了,就像是算珠,拨一下、动一下。 她看着林然:“是不是昨夜之事吓到你了?” “昨夜我未在王府,反是你,该吓到了。”林然听着声音,忍不住悄悄掀了眼皮,入眼是屏风上满园春色,雨后的绿叶青翠欲滴,春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