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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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儿……你方才说什么?” “我喜欢他!我喜欢魏衡!便只准你喜欢一个北奕人么!我喜欢义父!我就是喜欢……” “啪!”地一声,唐瑜脸上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祁浔原本看着要拦下,却还是没拦得住,她觉得唐窈有些立不住了,赶忙上后面扶了她一把。见唐窈这副模样,心疼万分,却也知这是姐妹两个人的事,他若插手只怕会变得更糟。 唐窈有多疼爱唐瑜,祁浔最清楚了,那巴掌打在唐瑜脸上只怕比打在她自己脸上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他是你义父!”唐窈怒吼道,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看着唐瑜迅速肿胀起来的左脸,心头若钝刀割肉。 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刀子都替她挨了,恨不把所有的苦都替她吃了,她只想把唐瑜护在掌心里,想要她一辈子无忧无虑下去,想要她一辈子便只有甜。是她错了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唐瑜捂住了脸颊,泪滚滚而下,“阿姐……你打我……你从来都不动我一根手指头的,你如今便为了你身后的这个男人打我……我便就是喜欢魏衡怎么了!阿姐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丞相府里的时候!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南渊的时候!你可想过我是你唯一的妹妹!阿姐,我也会怕啊……你如今凭什么打我!” 唐窈听着唐瑜的话愧疚万分,是啊,是她没有保护好妹妹,是她的错啊! 唐窈走上前了几步,想要摸一摸唐瑜的脸颊。 “瑜儿,疼不疼……是阿姐不好,阿姐不该……” 唐窈的手被唐瑜一把甩开了。 “你走开!” 唐瑜甩开了唐窈的手,捂着左脸朝外头跑着,却没看脚下,忽的被软糯的一团绊了脚,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啊!” “瑜儿!”唐窈见唐瑜被雪团绊了一脚,想要去扶,却终究慢了一步。 唐瑜觉得小腹往下坠疼着,只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唐窈赶忙上前想要扶她起来,却摸得一股温热,抽回手来一看,是血……满手的血…… “阿姐……好痛……” 唐窈看着唐瑜身下的一滩血迹,跌坐到了地上。 祁浔看这形势不对,赶忙朝外喊道:“怀辰!把怀辰给我叫过来!” *** 唐窈站在门外,看着丫鬟们忙里忙外,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祁浔扶着唐窈,要丫鬟搬把椅子给她坐着,她只呆呆地摇了摇头。 “唐窈,你别吓我。”祁浔看着唐窈愈来愈苍白的脸色唤道。 唐窈转头枯然看着祁浔,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一道道的泪往下流着。 祁浔便不敢再问,只能替唐窈一遍一遍地擦着眼泪。 门倏地开了,怀辰走了出来,有些悲悯地看着唐窈。即便他之前很讨厌唐窈,此刻也有些同情她。 “人已经没事了……”怀辰看向祁浔,欲言又止。 祁浔也猜了个差不多,也知晓此事早晚都瞒不住,只得朝怀辰点了点头。 怀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小声说了出来:“是流产……”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不要把妹妹骂得太狠,她看起来被唐窈护的很好,但她同唐窈一样也是个孤儿。唐窈的母亲之前提到过,为了姐妹两个可以生存下去,一直对她们很冷淡,唐窈可以看清母亲的苦心,但唐瑜太小未尝能明白。而她们的父亲更不必说。唐瑜是个很缺爱的孩子,虽然她有唐窈的疼爱,可这并不能代替亲生父母,而且唐窈并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唐瑜刚刚被送到魏府的时候,即便周围人对她很好,可她作为一个外人会很敏感害怕,这个时候,魏衡只要稍稍用点手段就可以趁虚而入。从心理学上讲,唐瑜从小缺少父爱,这样的姑娘特别容易有恋父情结,其实在前面六七章的时候已经暗示了,唐瑜对魏衡身上的气味很熟悉,并且与唐窈说话时三句不离魏衡,那个时候她还不太懂情爱,但魏衡已经在她心里很深了。再到后来,唐窈到了北奕,唐瑜身边就只剩下魏衡这一根救命稻草。魏衡连唐窈那么聪慧的人都可以骗过,更何况是不涉世事的唐瑜。所以对于本书中的人物,无论是正派反派,无论是对是错,作为作者,我都可以尽可能宽容和理解她们,尽可能地为她们辩护,唯独魏衡这个角色十分痛恨。他最可恶的地方不仅仅是侵害一个小姑娘,而在于他打着善意的幌子,行着世间最恶毒的事。他不是在施恩,而是在市恩,以恩情为买卖,其实是我们现在所说的pua。而塑造这个人物,其实是想提醒每一个姑娘,每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会经历几个很糟糕的阶段,而这个时候恰恰是魏衡这类人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因此越是脆弱越是艰难的时候,越要尽可能地冷静分析每一份从天而降的感情,因为那个人可能不是祁浔,而是魏衡。 第62章 大结局(正文完结) 只那一瞬, 唐窈觉得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身子瘫软了下来。 幸好有祁浔搀扶着,才不至于跌倒。唐窈瘫坐在地。祁浔也坐到了地上, 将唐窈紧紧搂在了怀里。 “唐窈, 我在。” 唐窈再压抑不住, 仰天长恸了一声。 “那是我妹妹啊……那是我妹妹啊……那是我唯一的妹妹啊……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为什么……” 唐窈趴在祁浔肩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声泪俱下。 即便当初魏衡要杀她,她也只当把欠他的命还了回去, 可为什么要这样利用她的妹妹,为什么要让她卖命的那些年那么可悲可笑! 祁浔心疼得握住唐窈的手, 将她从肩头拉了下来,用指腹擦着怎么流都流不完的泪水。他从未见唐窈这么崩溃过,像一团散掉的沙,像一方轰然坍塌的楼, 像一座泥石俱下的山。 “唐窈, 都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立在一旁的怀辰恍然间觉得看到了自家殿下眼角的晶莹, 不忍心再看下去,忙下去敦促着煎药了。 “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瑜儿, 对不起阿娘……都是我的错……” 祁浔听着唐窈哭到嘶哑的声音,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划割在心上。 “唐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祁浔轻轻拍着唐窈的肩头,一遍一遍地说着这句话。 渐渐地, 祁浔觉得怀中的人不断地往下沉着。 “唐窈!唐窈你醒醒!”祁浔摇晃着怀中昏过去的唐窈,“怀辰!怀辰!” *** 傍晚时候,怀辰算着时辰来为唐瑜请脉,唐瑜已经醒了过来,见怀辰的手搭在自己腕上,赶忙缩了回去。 怀辰有些生气,“唐瑜姑娘,你不伸手我怎么给你诊脉啊?” “我不用,你出去。”唐瑜声音不大,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诶诶诶,你别哭啊,姑娘。你别哭啊。”怀辰手足无措起来。 “小产后不能哭的,求求你了,别哭了,方才是我的错,我同你道歉,你别哭了行不行?”怀辰一句一句笨拙地哄着,向丫鬟要来了手帕替她小心翼翼地擦着。 “小产……”唐瑜蹙了蹙眉,睁开眼摸向了自己肚子,有些恍惚,待明白过后,泪便忍不住溢了出来。 “别哭啊别哭啊姑娘,这个时候哭要落下病根儿的,要殿下知道了我把你惹哭了,会让我去扫马厩的,我才扫了好几日回来,我不想再去扫了……”怀辰急得一边替她擦着泪,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唐瑜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被怀辰念叨得烦了便将眼泪忍了忍,憋了回去,她四周瞧了瞧都没看见阿姐。 “我阿姐呢?她怎么不来看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唐瑜有些难过,垂下眼来。 今晨说的许多都是赌气的话,唐窈是她唯一的阿姐,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怀辰怕她又哭,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阿姐哭晕过去了,我们殿下陪着呢。” 唐瑜听了有些急,“阿姐怎么样了?” “眼下没事了,你也是,为什么要这么气你阿姐呀,你不知道,唐窈以前在府里可傲气了,无论遇到什么事也没见她眉头皱一下,也没见她哭过鼻子,今天早晨她竟然哭晕过去了,方圆十里都能听见……结果动了胎气,差点儿就流产了……” “你说什么?阿姐怀孕了!那有没有事啊?你快带我去见阿姐呀!”唐瑜担心地又哭了起来。 都怪自己,不该赌气说那些话。她只想办好义父交代好自己的事,只是让阿姐跟她回南渊,想让她离开祁浔,可从未想过要伤害阿姐。 她一直都相信义父才是唯一能护住自己和阿姐的人。 “你别动!也别哭!你阿姐没事!你现在去估计才有事了!”怀辰急道。 “都怪我。我不该那样和阿姐说话,她一定伤心死了。”唐瑜的泪落得更急了。 怀辰有些头大,“你别哭了行不行,我真的不会哄人的,你阿姐不会怪你的,真的。你也别再为魏衡伤心了,他不值得的,他若是个好人也不会还没同你成亲,便……”怀辰及时止住了话头,“反正他不是好人,他一直在利用你和你阿姐,之前栖隐山上,若不是我们家殿下发现的早,你阿姐真的就要被他杀了,真的,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就算不信我也要相信你阿姐呀。你还有阿姐,可我从小就是孤儿,要不是师父把我收留,传我医术,只怕我现在……” 怀辰一句接一句地说着,说到最后自己也抹起了眼泪。 “你怎么也哭了啊?你别哭了。”唐瑜把帕子递给了怀辰,怀辰拿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本能地想往鼻子底下揩揩,可突然想起这是人家姑娘的帕子,便收住了手。 “你也别哭了。” “你不哭我便不哭了。” “那说准了,我们都不许哭了。” …… 到底都是少年人,天大的事,想不起来时,总归能躲会儿风雨。 *** 唐窈一睁眼便看见守在床头的祁浔。祁浔见唐窈醒来有些欣喜,忙握住唐窈的手。 “你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窈摇了摇头,见祁浔脸色憔悴着应是一直守在身旁,一时心疼,泪便不自觉间流了出来。 祁浔蹙眉替她擦了擦,“不许哭了,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方才动了胎气,差点儿就流产了。” 唐窈一阵诧异,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有些慌乱,“孩子……我们有孩子了?他怎么样?有没有……” “现在没事了。”祁浔轻捏了捏唐窈的手,“已经快三个月了,你竟然都没发现。” “对不起,祁浔。让你担心了。”唐窈沙哑着声音开了口,抬手摸了摸祁浔的脸。 “说什么傻话呢。咱们的这个孩子一定很乖巧懂事,从来都不折腾你,也同你一样坚强,你这般折腾,他也撑下来了。” 祁浔将唐窈的两只手收进被里、替她掖了掖被角。 “瑜儿的事你不必担心,听丫鬟说心情还算好,不知在屋里同怀辰两个人说着什么,她身子怀辰说也没什么大碍,日后养养便好了。以后我做主替她找门好亲事,她还小,眼下许多事都想不明白,日后慢慢就想通了。唐窈,这些事都会过去,也都会好起来的。她也会渐渐淡忘掉。你别再难过了,把这些伤心事都忘掉,你不记得了,唐瑜才可以渐渐地也忘了,知道么?” 大概是痛痛快快发泄了一场,唐窈已平静了许多。毕竟,唐窈从来都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被打倒的人。无论跌得多疼,她都会忍痛怕起来,更何况如今有祁浔。 唐窈点了点头:“是我不好。” 有祁浔在身旁,唐窈便觉得踏实,也会不知不觉地相信,相信他口中说的都是真的,真的会过去,真的都会好起来。 祁浔这个人,是她即便筋疲力尽,都可以拥有的力量。 “净说傻话,你再躺会儿,我让丫鬟给你弄些粥来垫垫肚子,一会儿好喝药。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不可以再任性了。” 唐窈伸手拉住了祁浔,“祁浔,书房的事怎么样了?你会不会有事?” “你放心,都解决了。父皇出面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轻轻松松便解决了,唐窈知道祁浔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见他面色疲累,便道: “你躺过来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祁浔答应了下来,脱靴躺到了唐窈身侧,将她搂进怀里。唐窈偏头靠在祁浔肩上。 祁浔想了想,知道早晚要说,便开了口:“唐窈,三日后,我要领兵出征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