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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死一次,丹堂便医一次。待他们的血落满刑山之时,我便允许他们死。” 满堂静默,不少是被吓得。 这狠绝的话若是由宋翩跹或章珐来说,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消化一下也就接受了,可郁仪……郁仪不是娇娇惹人怜的仙子吗?? 这——这应当是被气极了吧?大家下意识地找到合理解释,也是,换成他们面对如此情境,恐怕也要性情大变。 郁仪声音越柔越轻,越让人觉得可怖,尤其唐淼,见平日最甜美温柔的师姐突然跟玉面煞神似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曲航浑身直颤,死死瞪着眼前少女,双目红胀,好狠毒的小畜生!当初就该直接杀了她……直接杀了她就什么事都没了。 他心头起了杀意,张口便要咒骂,心就传来撕裂感,仿佛有人用手要生生将他一颗心活活撕开,曲航登时失了一身力气,痛到说不出话来,缩成一团肉。 可郁仪所说的极刑,要比这点疼痛再难捱百倍!饶是曲航思及以后都几欲昏厥,而他身旁的曲希蓉早就在听清郁仪要求时惊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嗒。 一滴冰冷刺寒的雨打在曲航脸上,他猛一激灵,在剧痛之余清醒了些。 这滴雨落下后,漫天雨水泼满昌平台。 隔着喧哗吵闹的雨声,他模模糊糊听到章珐的声音: “……就依你罢,我会令刑人办妥。” 曲航听到这句话,再也承受不来,彻底昏死过去。 宋翩跹原本想拿来曲航的处置权,却不曾想郁仪先一步提出了要求。章珐答应郁仪,宋翩跹并不意外。 一来,这里显然有安抚之意,如今凌云宗只有宋翩跹和他两位渡劫,他威压重,而岱渊峰正博了宗门上下的好感与同情,若真有了冲突,谁也讨不了好去。章珐满心都为宗门,不会让此事发生。 在私情上,他应会偏向振兴凌云宗的人才,在曲航并无特别长处的情况下,对曲家这种毁了凌云宗大能的小人苛待三分,善待他们的子女三分。 宋翩跹衡量着两方关系与权益,在昌平台弟子都散去后,与章珐入殿密谈。 一刻钟后,召众内务长老入殿。 一时辰后,宋翩跹已然成了凌云宗的代宗主,暂领宗主职劳。 她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她是为了完成“掌控凌云宗”的任务,而不是如曲航这般眷恋宗主权力。根据她此前的任务经验,拿到这个代宗主职位后,她的任务完成度应该不错了。 还算顺利。 宋翩跹脚下松快些,她第一个走出殿门,目随心动,看到了郁仪。 主峰殿前是一处空旷庭院,只有一株开山祖师亲手植下的老树,常年有人打理,郁郁葱葱。 此时云开雨霁,树被水洗过,愈发灵秀。 郁仪站在树不远处,双手执着把收起的朱红罗伞,仰着脑袋专注地看。 她脚边地上浅浅覆着层水,小猫蹲在一块净石上,伸爪子拨弄着水光里郁仪的身影。 宋翩跹静静看了两息,走出两步,唤她: “郁仪。” 郁仪应声回头,眼睛澄澈干净,仿佛也被水一齐洗过了似的。 她背着手,将伞也一齐藏在身后,倾身看宋翩跹,头一歪,抿出个极淡的笑,像雨水划过般,只留一点痕迹。 宋翩跹走近,牵起郁仪的手: “走,我们回去。” “都妥当了?” 宋翩跹颔首。 “日后一段时日,凌云宗的主峰会是岱渊峰。”至少在她们任务成功前。 行至岱渊峰时,郁仪问: “你……可会觉得我太过狠毒?” “嗯?” 宋翩跹原本正在思索凌云宗的内务安排,闻声看向郁仪,见郁仪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仿佛接下来这个答案极为重要,宋翩跹这才明白郁仪在指什么。 天上又有雨滴自云层坠落。 宋翩跹将伞拿来,纤长的手指沿着伞柄推开朱红描金的圆圆一方天地,遮在两人头顶。 宋翩跹执伞,便无法牵郁仪,郁仪抱着她臂弯,还在等答案。 宋翩跹先带着她绕过一丛开得正艳的月季,才道: “不会,你安心便可。” “为何不会?”郁仪追问。 宋翩跹驻足,看向郁仪。她有很多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但看着郁仪眼底藏着的脆弱不安,宋翩跹犹豫了瞬,选择了最不理智、最如痴如狂、同时也是最让人安心的那种。 “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宋翩跹宛如轻叹,“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 头顶传来闷闷的零落雨声,潮湿的气息再度蒸腾而起,急骤雨水自伞沿滚上一圈,再滑下。 因为你的我的主人,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 郁仪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咀嚼了遍。 “谢谢你。”郁仪语气很轻。 宋翩跹一怔。 这种时候,郁仪不是该扑到自己身边撒娇吗? 在宋翩跹的注视下,郁仪伸手接雨,雨如破碎的珠玉擦着她手腕落下,坠在她手中,又从指缝溜走,只留一片凉意。 她谢宋翩跹毫无保留的纵容,更谢她诱人沉沦的温柔。 自从她在这个世界的床榻上“醒来”,看到窗棂边的替命傀儡起,从始至终,一切都是宋翩跹带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