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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翩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纯柔美,却不知是封月闲多想了,还是如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 若说原本是春风,今日好似掺杂着润如酥的春雨,缱绻甘甜的水意柔柔打在人身上。 都要化了。 封月闲没接,宋翩跹看了眼簪子。 “月闲不喜欢了吗?” 此前见封月闲多看了几眼这簪子,宋翩跹便从明寿宫拿来了,现在封月闲不喜欢了吗? 女人真的很善变。 那该改送什么好? 宋翩跹突然有些无措,她眼一眨,看着圆滚滚的灵芝。 封月闲怎么不喜欢了呀? 下一瞬,锦盒转到另一双手中。 “谢公主赏。” 封月闲撑起一身被春水浸润得软酥酥的骨头,接过锦盒。 她本想有骨气的拒绝,再听两句好话,偏又怕这小公主真不给了,还是先拿到手中好。 封月闲指尖摩挲着盒上纹路,眸带试探,含笑看向宋翩跹: “此前见公主把玩,还以为是你心爱之物,难以割爱,怎的今日……?” 言罢,她目光定在宋翩跹身上,将她一切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宋翩跹春葱似的手指勾了勾锦被面儿,好似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头微微一歪,垂至腰间的青丝随着拂动。 这还要想? “是啊,的确喜欢,方多留了两日。” 在太子妃严厉的考察下,公主谨慎答题: “可留在我手中注定蒙尘,宝器还是……当配佳人。” 宋翩跹补充道: “而且,不用唤我公主,若是四下无人,唤我名儿便是。” 佳人。 翩跹。 在往后几日,这两个词儿总是浮到封月闲思绪之中。 便如蝴蝶般,成双成对的,在她心头翩然来去。 而那支灵芝纹水晶簪,也轻落在封月闲云鬓间,轻灵冰莹,与日光交映。 水晶簪微微泛着淡蓝,如冰晶凿成,极衬封月闲气质,见了她,少有不目露惊艳的。 但敢在封月闲面前夸一两句的,就极为罕见了,宫中只有饮雪这个话多的敢嘚啵嘚: “……这几日小厨房都备着呢,说是太子特特吩咐的,太子对您真是愈发上心了,奴婢从前还觉得殿下足够贴心贴肉,哪想还能愈来愈好了。” 饮雪嬉笑道: “奴婢想啊,许是太子近日撒开了手,不用管养心殿那头,心思呀——便都放在如花美眷上头了。” 饮冰瞪她眼:“嘴贫。” 瞪完后,饮冰也轻声道:“这西侧殿住着到底狭小,若是娘娘可了意,不若……” 封月闲没应声。 连旁人都看出些什么了,她自然更有体会。 往日宋翩跹对自己便足够照顾,近来就差嘘寒问暖了,样样妥帖关怀。 除却这个,每次见面时,那确确实实存在的不同,难以言表。 封月闲看向鸾镜中的自己,眸半开着,藏起不为人知的情绪。 正说着,正殿宫侍来请: “太子妃万福,太子请殿下过去。” 饮雪一笑:“哟,太子说不得又是备好物什要送主子了。” 这些天来,西侧殿都不知收了多少东西了。 封月闲勾了勾唇,颈微转,不再看镜。 “为我梳妆。” 宋翩跹这,的确是又收到内务府呈上的新鲜玩意儿了。 自打灵芝水晶簪在封月闲鬓间占据一席之地,宋翩跹觉得赏心悦目之余,总能发现适合给封月闲送份的东西。 上头有意,下头自然殷勤。 今日送来的,便是新制的花钿。 “不同以前的,月闲你瞧,此乃龙脑香制成的,通体都是香料,再用金泥并金粉描出花样子,你拿去,戴个新奇。” 宋翩跹细细道来,封月闲却看个随意。 她将螺钿盒拨弄着,眸斜斜一抬,大半隐在浓睫下,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已是黄昏时分,醺黄的光镀在封月闲侧影上,朦胧之极。 她似笑非笑,声儿一如既往带着冷: “翩跹近日对我……好生妥善。” “此前你当我多疑,我还否认,没想到你看我,比我看自己还准。” 宋翩跹听着这话意思不太对,顿了顿,道: “月闲何意?” 封月闲展袖,眸阖上,又睁开,目含点漆: “这几日下来,我倒当真疑起来了,你对我如此……”她咬重,“是有何图谋?” “我怎会有——” “还是我搬入西侧殿,你放了心,以此计安抚稳住我?” 封月闲打断她,笑吟吟道: “正殿中,可是有密道的。” 见封月闲越说越离谱了,宋翩跹无奈道: “确无此事,你若不安心,搬回正殿便是。” 话音落,封月闲似是思索两息,才慢慢颔首,道: “只有这个法子了。” 看着还挺勉为其难的。 随后,封月闲抬首看过来。 许是因为直觉,宋翩跹心微微提起。 “若是,我仍有疑心呢?” 宋翩跹轻吐口气,有些头痛。 封月闲的疑心病还有的治吗? 但思及这两个世界的相遇,思及上一世的别离,宋翩跹心微微一陷,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