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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判道:“皇上万福,微臣本要去东宫请脉,听闻皇上龙体有恙,转道而来。” 太监统领忙领着他去看汤罐,院判细细验过,也不知用了多少法子,让宋渠心一次次往上提。 最后已经提到嗓子眼,高高悬起。 终于,院判合上汤罐盖,看向龙床上的帝王,深深弯腰: “启禀陛下,此汤含有卓淋籽,为前朝秘药,能令人神智混沌,头脑昏胀,对面前之人欲所欲求。” “此秘药危及五脏,皇上您如今卧床不起,若是再服用此药,后果不堪设想,幸而未入口,此乃大黎之福!” 宋渠高悬的心坠落而下,摔得粉身碎骨,血液彻骨的寒。 他最后苦苦挣扎: “你张口就是前朝秘药,这种东西鲜少人知,凭你空口断定?” 他看向老皇帝,目带哀求和讨好:“父皇,儿臣怎会害您!” 皇帝根本不看他。 皇帝死死盯着汤罐,声音嘶哑:“你,怎么认出的。” 院判沉凝而坚定道: “原本微臣也不得而知,还是一旬前,微臣在西山偶遇大儒孙清,机缘巧合说起了医药之事,他赠与微臣前朝御医的手记。” “其中样样俱与本朝认知相同,微臣以为,卓淋籽必不例外。” 院判声音铿锵有力:“若是二皇子不信,可从牢狱提死刑犯来试药,当有结论。” 孙清…… 孙清,是封月闲的师父! 宋渠如猛遭重锤,神情再也不复镇定,身体摇晃得厉害,几欲呕出血来。 到头来,一切都是封月闲布下的局! 第44章 公主的小娇妻(12) 二皇子在皇上的膳食中下了前朝秘药!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乾清宫的人即刻将太子请过来。 因此事为皇家阴私, 连太子妃都被瞒着, 将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 宋翩跹快步走来,面容苍白如霜雪铺陈, 唇也泛白,她扑到床榻边,衣冠微乱, 看向皇帝,连连打量好几眼: “父皇龙体无恙便好,恕儿臣愚钝, 竟未发觉皇弟异端, 致使父皇为人所害。” 太子体弱气虚, 但听闻乾清宫出事,急急赶来, 一言一行俱是孝心。老皇帝内心悲怆而欣慰,这才是他的儿子,是当继承大黎的弘毅宽厚之人。 而他已着人问清,原来前朝席家席轻彦率兵犯下重罪, 结合前几日宋渠的所作所为,这下一切都明晰了—— 因自己拒了保下席轻彦, 宋渠这孽子便要给自己用前朝禁药, 让自己应了他, 救席家! 至于没察觉到宋渠的狼子野心根本不是他的错, 连自己这个为天为父的都未曾察觉, 又何需他揽了过失! 他没察觉正证明他对手足亲厚,不曾刻意打压提防宋渠。老皇帝越想越觉出长子之雪胎梅骨,二子之人面兽心。 “你,无错。”老皇帝目光移到被押在地上的宋渠身上,唇角下沉,“你弟弟他,枉为人子,枉为人臣。” 皇帝气息极差,说得断断续续的,但训斥之言极为狠绝,让阖宫的人都跟着颤了颤。 宋渠更是抖得像个筛子,满口让老皇帝饶恕他一时糊涂。 宋翩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宋渠,轻叹道: “皇弟所作所为枉顾骨肉亲情,儿臣听闻后也极为痛心,不若……让皇弟去崇铭观中代发修行,为父皇祈福,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宋渠还想着装作被太子排挤的小可怜,寻求一线生机,忙委屈喊道: “皇兄此话实在不念旧情,你为何急着将我送入道观?我从未——” “他这是谋逆!”皇帝打断宋渠,极为痛心,带着些无奈,“你就是太纯良了。” 宋渠:? “父皇训诫的是。”宋翩跹垂首认错。 宋渠仓皇喊道:“父皇!” “命宋渠,看守皇陵,无令永世不得离开皇陵方圆十里。” 皇帝偎着腰枕一言敲定,半个眼色也未看向宋渠,着实是厌弃了他。 他自从得了这病,生不如死地躺了几旬,便愈发渴望康泰。宋渠此举是不是第一次,无人知晓,但为了区区席家,他便不顾自己身体将将好转、在膳食中下了虎狼之药。 无法无天! 宋渠浑身失了力量,彻底瘫坐在地。 他积攒的力量,他苦心经营的人脉,他多年来的布置,以及一切荣华富贵、睥睨四方的未来,都随着这道金口玉言化为乌有。 宋渠的目光停在太子身上,在今日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取而代之,这个病痨鬼早晚死了给自己腾位置,不是死在病里,也会死在他手里。 可他日日用珍材吊着命,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有封月闲为她做助力。 而自己却被发配皇陵,永世不得归,彻底成了废人。 凭什么? 宋渠恨得眼都要沁血,一口牙恨不得咬碎,他不甘心! 禁军得了命令,上前拖拽宋渠。他们仿佛也得知宋渠永无翻身之日,把住他肩臂的力道极大,毫无顾忌,把他拽得生疼。 他几乎是被半架半拖出去的,眼前富丽堂皇的一切离他远去,宋渠的目光从宋翩跹身上转移到跪得远些的齐宝珠身上。 在他被拖走的时候,满殿人中只有齐宝珠抬头看他。 齐宝珠一袭水青长裙,跪在地上,微微侧头看过来,眼亮得吓人,里头燃着滔天狂喜,和大仇得报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