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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道里有一股热风吹过来,吹得她脑子闷得提不起劲来,身后扶顺见状,忙上前担忧问道:“干爹身子不舒坦么?要不要儿子叫太医来瞧瞧,您一夜没睡,再加上娘娘的事儿……” 话还没说完,被她抬手制止了,“别忙活那没用的了,你去一趟重华宫,看看长公主回来么?记得不要叫她碰上陛下,尽力托住,差人通知我。” 扶顺点点头道是,回头就要去办差,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趋身回头问道:“干爹还要去晖云寺么?” 天边飘着一大片厚厚的云彩,时不时有太阳光照射下来,映射在脸庞上,这种暖意,居然觉得有些心安。 扶顺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多嘴,忙后退惶道:“都是儿子多嘴,儿子这就去办差。” 这个时当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概只有扶顺这个兔崽子能在耳边唠叨,往常总觉得他烦,如今孑然一身,有个说话的人也觉得要欣慰不少。 她深叹了口气,忽然问道:“扶顺啊,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扶顺浑身怔住,眨着眯眼不知所谓,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干爹,您忘啦,奴才是太监,能喜欢谁呢?” 阮澜夜苦笑,“是啊,咱们都是太监,我问你这个做什么?行了,你走吧。” 扶顺不放心,他从没见过干爹也会失魂落魄成这样,他知晓干爹和太后娘娘之间的事儿,伺候了这么久,外头传得乌七八糟,总有那么点眉头的。 这回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娘娘吃了大亏,干爹心里懊恼。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断了前程失手杀了藩王。他六岁就进宫了,这种事情他不明白,可看见一向高高在上杀伐决断的东厂督主,居然也会问一个小太监,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他甚至有忧心,趟进这个漩涡里,到底值不值得? 头顶上热气环绕,她敛了心神,朝贞顺门上走去,外头事先备了马车,匆匆出了宫。 马车出了宫门,风吹起车上帘幔,她错眼似乎瞥见个人,眉眼疲惫,她没瞧清楚,大约是以前见过的哪个宫的宫人,遂没放在心上,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慕青出了永和宫,沿着廊下家一路朝前,廊下家靠近永和宫,延禧宫周贵妃生前伺候的宫人全都遣散在这儿。出了夹道,顺着拐子门回了乾清宫,掏出怀里的纸条,慕青看见上面的一行小字写着:‘解药:海带豆腐煲’ 海带豆腐煲? 居然是木石的解药,这几日她宫里宫外问遍了人,连自诩是神医的人都无法解此毒,后来忽然想起周贵妃生前伺候的宫人,就去了一趟永和宫,没曾想,木石的解药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一道菜。 打起火折子,点上手中的纸条,纸条顺着火苗舔舐,一寸寸化为灰烬。 傍晚时分,刮起了大风,带走了所有的闷热,她端着砂锅进了乾清宫,大殿里没有人,她转眼瞥见梢间里亮着灯,提着气推门而入。 殿里人听见声响,下意识抬起头,神色一怔,似乎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她。 有一瞬间的寂静,自从上回司马钰发了一通火,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连她病重,他都没有来看过她,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隔阂。 她弯起眉眼,冲着司马钰甜甜一笑,有种讨好道歉的意味。他是皇帝,而她是宫女,对皇帝讨好道歉并没有什么不妥当,更何况,所有的一切的确是她错了。 摆起她从未有过的姿态,从前对谁都是冷淡淡的,她不愿去讨好任何人,哪怕那人是天子,只要她不想,就不愿低声下气。 司马钰淡眼看她从门槛迈进来,端着砂锅放在他面前的案上,又转身出去拿碗筷,小小的身形忙来忙去,却没有一句话。 往常若是这样,他一定会兴冲冲上去和她一起,因为慕青居然会主动来找他,身上没有那种漠然,还会冲着他那样真心的笑。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乐得跳起来,可现在不一样,她是要害他的人。 “上回陛下说想吃慕青做的菜,我今儿做了锅汤煲,陛下快来尝尝好不好喝。” 她倾过身子,将砂锅端到他面前,锅盖揭开,熟悉的气味传来,他低头一看,居然是海带! 司马钰惘惘地,盯着面前那锅海带豆腐煲,启唇呢喃道:“是海带……” 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想头也没有,听着她在耳边叽喳道:“陛下要是觉得好喝,慕青每天都给陛下做,好不好?我没给人做过汤,只小时候给姐姐烤过地瓜,因为这个,还被人追着打,结果掉进了阴沟里,到现在手臂上还留着疤……” 他没有抬头,低头看着眼前的那碗汤,耳膜上像被堵住了一般,他没听清她后来说了什么,只觉得眼眶渐渐模糊,连声音也渐渐模糊了。 第65章 (修) 慕青站在桌旁,望着司马钰一动不动低着头坐在那儿,她有些忐忑,上前问道:“怎么了?还在为上回的事情生气么?陛下要是不喜欢慕青泡的茶,那咱们以后都不喝了好不好?” 司马钰抬起头,怔怔问道:“真的么?” 眉眸里依旧那样纯净,他还是依赖她的,纵然他很恨她,也很难过,付出了真心那样去对待一个人,他心疼她的遭遇,打算给她最好的时候,可却被她狠狠抛弃了,甚至要联合别人来取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