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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顺心里美滋滋,长搭了声那是,抱着拂尘神气朝前走。 王平凑上去问:“这么晚了,掌印怎么也在哕鸾宫?” 扶顺怔了下,他也纳罕,干爹吩咐他送薪炭,自个儿倒先去了。想起往常在延禧宫的光景,觉得不寻常,一个女人和一个太监,孤寡寡待在屋里,任谁都会往那上面靠。 不过干爹是何人,禁宫里的大拿,个把妃嫔算什么! 淡淡搭了声:“干爹的事儿是你能过问的么!” 王平在身后点头哈腰道是,两人一道儿隐身进了长安门里。 夜幕沉沉,外头雪下的愈发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瘦瘦”投了一颗地雷,爱你哦~撒花鼓掌~ 第12章 里屋有些凉,阮澜夜端了熏笼进来。红罗炭是宫中御用之炭,烧起来无味无烟,没一会儿殿里就暖和起来了。 楚锦玉站在床榻边儿上,双手掩在身前,不敢挪动一步,乜斜着眼偷偷打量他。阮澜夜站在明间落地罩外,围着熏炉添炭火,隐约的光亮照的脸庞莹然。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他似乎对谁都是这样,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 屋内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 她抬眼看窗外,窗户被关得严实,心里直骂碧蓉不知道哪儿挺尸去了,刚刚就是她去开的门。她以为是敛禧门上的小太监,谁知竟是阮澜夜,她倒好,开了门一声不吭就跑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儿煎熬! 苍天的! 她刚刚竟叫他给她捏腰,还说出一大堆的屁话来,想起来简直想甩自己两巴掌。本来误会就没说清楚,现下就更是有口难辩了,落到他手里,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阮澜夜蹲身站起来,腿有些麻,瞥眼看见她毕恭毕敬站在边儿上,一句话也不说,倒是乖巧得很。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要她低头,转眼间就变了个人,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那么骇人么? 踱过步子迈向她,抿嘴道:“娘娘腰还疼么?要不要臣再给您按按?” 锦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哪里还有胆子差遣他,朝他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哪里劳烦公公,您坐,我给您倒杯茶。” 她朝他比了比手,请他坐在暖炕上。 阮澜夜也不吱声,淡眼看她忙来忙去。她大概很紧张,有些手忙脚乱,茶盏相碰发出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异常清晰。 宫里的女人,她看过很多种,但这样傻的似乎还是头一个。 锦玉端着茶盏提给他,眼睛不敢往上斜,呵呵笑着,颇有讨好的意味。 阮澜夜接过,淡淡抿了一口,她觉得好笑,才刚不是还很有骨气的么,遂开口道:“娘娘知道伺候太监的都是什么人么?” 锦玉没听明白,迷糊问了句什么。 阮澜夜放下茶盏,搭手在曳撒间,忽然抬起头,正好撞上她投过来的眼神,心头惘惘地,有片刻的失神。她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眸,里头没有混浊,干净如水,甚至让她自惭形秽。 宫里头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些年来,她比谁都清楚,尔虞我诈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比起周贵妃,她要单纯得多。 敛了下眼梢,含笑看她,道:“只有给太监做对食的,才这样给太监端茶送水,娘娘这是何意?” 她满脸笑容止住了,问她是何意?她倒是想问他做什么,一回两回的拿这种事情揶揄消遣她好玩么! 耗子急了还咬猫呢,三番两次往这上头提,真当她是泥人捏的么! 她直起身子,壮了壮胆挺胸道:“公公这么调戏人好玩么,我也是有脾气的人,您是救了我的命,可您不能这么作贱我。” 阮澜夜作大惊状,连忙起身朝她垂了一拱,故意憋屈道:“娘娘这话真是折煞臣了,臣不过是与娘娘说了两句顽笑话,娘娘这么凶神恶煞的,左一句调戏右一句作贱的,真是叫臣冤屈死了。臣省得,虽说是司礼监掌印,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太监奴才,不是全乎人,又有谁放在眼里?原想着娘娘和宫里其他贵人不同,是个和蔼可亲近的,这才脱嘴多说了两句,谁知竟惹娘娘往歪道儿上想,臣真是死也难辞其咎了。” 好家伙,她才说了一句话,至于这么长篇大论的说辞么! 锦玉是个心软的人,吃软不吃硬,这种人最好对付。阮澜夜在深宫之中沉浮多少年,楚锦玉这样的,哪里能敌得过? 她有些不好意思,双手虚托起他的臂膀,讪讪笑着,“厂臣这是做甚,我没有要嘲笑的意思。” 本来进宫做太监的苦就已经够受的了,底下挨了一刀,往后就是断子绝孙,一辈子老死宫中。如今若要再遭人瞧不起,那果真就是钝刀子割肉似的煎熬了。 阮澜夜提了曳撒上前,替她整理云鬓,对着铜镜里的人打量了一番,曼声道:“说起来也是臣的不是,那日也不知发了什么倒灶的疯,说了一大堆的不该说的话,承蒙娘娘气性儿好,不和臣计较。” 锦玉嘴角搐了搐,她几时说过不计较了,为着这个她生了半个月的气,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他会来找她算账。他倒好,一搓嘴皮子就带过去了,害的她为此担忧了半个月。 话说他今儿脾气倒是好,竟然肯先低头,难不成她刚刚的话奏效了? 就驴下坡的道理锦玉还是懂的,人家是掌印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再闹下去恐怕就要恼人了,她半推半就,回过头朝他含笑道:“厂臣哪里话,那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胡乱凑上去,好心办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