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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曾说,岳素的名字是根据一位年幼的少女取得。那位少女虽年岁不大,但心智成熟,且天赋异禀,若生子,当如那位少女如此,便取了她名字中的一字,以做激励。”岳素的人生不如天香经历丰富,能忍着情绪说完,已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的名字、他的出生到他的信仰,全是面前清如莲的女子所给,父母给了他生命,而她给的是他人生路上的前行灯。所以,他不在乎她是谁,不在乎她做了什么,只要她仍走在天下至道之路上,他永远将之奉为神明。 冯素贞慢慢想起幼时这一嘀笑皆非之事,那一次是她拒绝不了天香的请求,胆大包天的“拐带”公主殿下去妙州,却被一直暗中保护公主的仪惠妃知晓,派当时还是巡城兵的岳秀,在城外将二人拦下来,送往皇宫。 如今被提起,冯素贞有些不好意思,轻笑道:“年少无知时做过的事,总有人帮忙记住。岳公子,令尊如今可还好?” “岳素。” “嗯?” “你喊我岳素,不要喊我太生分。”岳素的眼泛起了红。 冯素贞有些惊讶,天香忙道:“岳素这孩子从小当你是标杆,内心深处崇拜你不已,你便遂了他这个心愿吧。”若是让岳素失控,天香怕他口无遮拦,而现在天香还不知道,冯素贞想起所有事的后果是什么,这些得等她问清官琯后再做打算。 听了天香的解释,冯素贞大致明白了,便点了点头,对岳素道:“既然是你的心愿,那便好吧,岳素。” 岳素慌忙转过脸,抬起手,去擦脸。 “阿琯,我和冯素贞好久未见,想和她单独出去走走,可以吗?”天香因官琯救命之恩,故而言语姿态都十分尊敬。 官琯转眼一笑,说:“这应该问素贞姐姐呀,她若是愿意,我又有什么权利替素贞姐姐拒绝?” 冯素贞轻拍了一下官琯的脑袋,语气里是浓浓的宠溺,“你呀,帮我拒绝的事还少吗?我刚在镇上答应王伯明日给他一头小驴,明日他来,你可不许赶他走,听见了吗?” “又是那个王老头!你说说,就这一个月,他已经来我们这儿蹭走了多少东西?前天半袋米,大前天一根何首乌,明天还要给驴他?你怎么不直接认他做爹算了?”官琯火冒三丈的怒道。 见官琯生气,冯素贞赶紧顺毛,“我爹还尚在人世,我是不能随便认爹的。”见官琯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上一口自己时,冯素贞忙继续道,“五年前战乱,王伯家中就剩他一人了,孤苦无依,而且他的儿子是为保家护国战亡的,我们能帮上一点就是一点,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啊。” “哼!”官琯双臂抱怀,转过身,不想理冯素贞。 “好啦,我的小公主,姐姐答应你,只此一次,在不为例!”冯素贞晃着官琯的双肩,讨好的说道。 “你说的!再有下次,我可不给你神医的面子了!真是的,柴米油盐不要钱买吗?那么多药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么被你送来送去,迟早我们两都得喝西北风去!” 这样的对话似乎就是二人的日常,自然无比的说着,全然不顾身边还有两个人,十分不适应的看着她两。 官琯先看了天香的神情,于是止住了话头,对冯素贞道:“天香姐姐还等着你呢,你们先去叙旧,饭做好了喊你们回来吃。” 冯素贞一拍额头,对天香辑了一礼,说:“对不起啊公主,你看我……自从我冯府招歹人袭击,我被师父送到这儿之后,记忆就一直不大好,还望见谅。” 天香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我们出去吧。” 岳素也想跟着,被官琯一把抓住手臂,“诶,刚才天香姐姐说了,她想与素贞姐姐独处,你跟着干嘛?过来帮我做饭。” 天香见岳素一脸憋屈的被官琯拽走,苦笑不已,然后很快将他抛弃,跟在冯素贞身后往江边走去。 此时已到申时,江上渔民正在捕鱼,家中炊火开始袅袅,江边除了几个小童赤足追逐着玩闹,没有什么人。 冯素贞惬意的背手走在最前面,天香束着手怔怔看着她挺直的背身,不舍转开一眼。 “公主,对不起啊。”突然冯素贞转身对天香道。 未料到对方会先跟自己说对不起,天香一时以为冯素贞是想起了什么事,或者是为自己消失的五年道歉,然而无论因为什么也不该是她先说这三字,于是天香很快说道:“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公主,这么多年没见,你真的成熟了。”冯素贞灿齿一笑,“我突然向公主道歉是吓到公主了吧?也是,年幼无知时说过的话,恐怕公主早就忘了。不过这事,怪我,未能遵守承诺,去宫中陪伴公主,若不是公主得缘前来始安县,这句道歉,我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当面说出口。” 原来是为幼时的戏言啊,天香苦涩的笑道:“冯府遭逢大难,我却未能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你,让你在外漂泊这么久,应该是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才找到你。” 冯素贞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一开始我是想去京城找你,想让你帮忙查出是谁与我冯府有仇。但是中间,师傅有事离去,我又遭人暗算,差点命丧黄泉,几经折腾,也不知怎么流落到始安县来。若不是有阿琯,不辞辛劳、全心全意的救我,可能我早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