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节
等八爷情绪平复下来，池小河才忍不住问道：“爷，四哥怎么突然就逼宫了呢？” 她一时还不习惯变称呼，还是这么叫了。八爷也不在意，耐心的给她把四爷回京后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包括孝懿仁皇后忌日的事情。 “也是被逼的没了耐心吧。”八爷道。虽说四爷算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可从泰山祭天开始，他就招招落后。再等回了京，手中的差事也全落入八爷手中，心急是可想而知的。 池小河想起历史上的四爷要更隐忍，而八爷更激进，不由笑了笑。在这个不同于历史上的大清里，皇子们的性格其实也是有不同的。亦或者，一切都是被她这只蝴蝶的翅膀给扇动的。 “我将来会继位的事除了昨晚乾清宫里在场的几个人，再就是保管诏书的三位内阁大臣知道。”八爷看着池小河神色认真的道：“四哥已经被关押，他的府邸也被封了。虽然皇阿玛没公开诏书，但朝臣们如今已是拿我当太子看。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行事越是要小心谨慎。我告知你此事，也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臣妾明白。”池小河点头，“臣妾不会同旁人透露半点，绝不会给贝勒爷惹祸。” “你一向知分寸，明事理，我倒是不怕你惹祸。只是这府里的奴才们要多加约束，尤其是平日里常出府的。”八爷道。 “嗯，臣妾会多加管束的。”池小河再次应道。 其实只要一天没继位，事情都可能发生变化。只是如今朝中形势分析下来，只要八爷不是自己作死，已经是稳赢的局面了。所以八爷高兴的说一声自己赢了，也是可以理解。 说完这些，池小河想着四爷被关押，四爷府被封，就想到了四福晋。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爷，四嫂，四嫂怎么样了？” “不清楚，不是我带人封的。”八爷摇头道。 “我也是问了句傻话。肯定是不好的。”池小河苦笑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这句话放在她们身上却是不适用的。嫁给了皇子，又参与了夺嫡，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情。就像太子妃这辈子可能都只能住在郊区的那个皇庄上。而四福晋，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起码，贝勒爷是不可能再住了的。 “四嫂我会让人多看顾的。”八爷道：“四哥是四哥，四嫂是四嫂，我心里有数。” 其实若不是走夺嫡这条路，八爷同四爷的关系也一直都不错的。就是昨晚逼宫，四爷也没真想要八爷和康熙的命，不过是逼康熙当场退位。 “四嫂已经很不容易了。”池小河想着心里就难过。四爷只是谋权篡位，这一关押，搞不好就连命都没有了。以后四爷府就都靠四福晋一个人了。 “人各有命，也是没办法的事。”八爷道：“若是昨晚四哥赢了，现在被关的就是我了。” 池小河一时间默然，八爷这话一点没错。所谓成王败寇就是如此了。 昨晚的逼宫大戏很快就传遍了前朝后宫。四爷被关进了宗人府，后续定罪很快就出来了。康熙还是念了一分父子情分，倒是没要他命。只是终身监禁却更难受。至于四爷府上的女眷和子嗣，则是连夜搬出了贝勒爷，住到了四福晋名下一处京郊的庄子上。 太子那会被废还被安排了个皇庄，如今到了四爷，名下所有庄子全部没收。这也得亏是四福晋当初嫁妆丰厚，名下有几处庄子，不然一家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池小河其实很想去看望四福晋，但也知道如今彼此身份大相径庭，加上八爷又是那个胜利者，她是不便前去的。只能寄希望八爷答应的暗中帮衬。 后宫里嫔妃们也很是震动。四爷逼宫后，德妃的永和宫也被封了。儿子造反，当娘的有没有暗中帮忙，这都是要查的！ 至于佟贵妃，她到底是佟家人，便是之前打着孝懿仁皇后的幌子对四爷照看两分，那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她倒是没什么影响。但她心里却是惶恐不安的。毕竟她对良妃和八爷明面上没什么过节，暗地里也是多少有过苛待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有一日这一对母子会有机会站到最高处！即便是在康熙重用八爷的时候。那时候有大阿哥、有太子、有四爷，八爷便是再优秀，也难以超过前面三个哥哥！ 更何况，良妃的出身是硬伤！若康熙真喜欢这对母子，又为何会给八爷挑个无父无母的福晋？真要说起来，八福晋的阿玛还是犯事后被处死的！可以算是罪臣之女！ 可这世上如今到了这一步，她便是不敢相信也得相信。即便心里是不甘的，即便她还想做点什么，但如今朝中八爷一枝独秀，她一个后宫的贵妃又能做什么？ 佟贵妃只能安慰自己，她进宫多年，虽不算得宠，可位分最高，康熙也给了足够的体面，再加上佟家的面子，八爷便是继位，怎么都不会为难她才是！她是知道的，就这次的逼宫事件中，八爷能赢了四爷，佟家也是出了力的。 心里起起伏伏想了很多，佟贵妃才算是渐渐平静下来。 翊坤宫里，宜妃听说后却只是淡淡一笑。从德妃巴巴的去钟粹宫找佟贵妃，她就知道德妃已经乱了阵脚。她虽然进宫比德妃她们晚，但她在康熙那的宠爱可不少。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她不敢说了解，但也有自己的认识。四爷固然做事不差，可就子嗣一条便输了个彻底。而且年氏入宫，旁人看是康熙看中了年氏的美貌，可在她看来，未必不是对德妃的警告。毕竟那会谁都知道，德妃可是相中了年氏给四爷做侧福晋的！ 主动给自己儿子相看一个家世背景如此之好的侧福晋，狼子野心也太过明显。当帝王的，愿意赏是一回事，你自己上赶着讨又是一回事。太心急，果然是吃不了热豆腐！ 第1010章 放心了 至于景仁宫里，良妃却是没多少高兴，反倒是担心八爷的安危。 母子俩这么多年的经营，隐忍，谋划，当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反倒很平静。只是听闻乾清宫有交兵，且四爷和八爷还打了起来，她就心里不安。好在打听回来的消息是四爷受了伤，八爷没事，她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娘娘，这是高兴的事呢，您怎么还叹气呢？”一旁的宫女不明白良妃的反应。 她们这些当奴才的都听说了，八爷算是救驾有功，下一步可能就是被封为太子了！放眼望去，如今成年的皇子里，比八爷大的已经都没能力同八爷争了，而比八爷小的，就更没实力了。 若是八爷做了太子，以后再做了皇帝，这良妃肯定是要母凭子贵当太后的。到时候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在宫里的地位也非同一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难怪前些日子万岁爷还在这歇晌，这都是有先兆的呢！ 不过良妃显然同她们想的不一样。听小宫女问，她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本宫只是心疼八阿哥今后要更忙了。他如今就忙的难有时间来见本宫一面，以后怕是更难了。” “娘娘放心，这忙都是一阵一阵的。贝勒爷向来孝顺，等忙顺溜了，肯定就来看您了。”小宫女安慰道。 良妃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她哪里担心的是这个，她是担心如今朝中八爷一枝独秀，时间长了，康熙是不是又会不满。 作为一个身体不太健康且日渐衰老的帝王，看着年轻又有能力的儿子，会心甘情愿的放权么？若是康熙还能再活十年呢？那他是不是会再培养一个儿子起来代替八爷？ 在良妃看来，如今康熙会中意八爷，是因为目前没有再比八爷更优秀的儿子了。不过这一切的担忧在八爷给她请安后就烟消云散了。 “来，让额娘好好看看你。”良妃没想到八爷这么快就有时间来给她请安，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几日。 “额娘，儿子一切都好。”八爷笑着走近，任由良妃打量。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八爷最近可谓是容光焕发，整个人玉树临风的，眼睛里都发着光。 良妃看着这样的八爷，嘴角也不由弯了起来，点头道：“你看起来状态确实好。” “额娘，您近来可好？儿臣一直没时间来给您请安。”八爷在良妃面前坐下，也在打量良妃，“儿臣瞧着您怎么脸色不太好？是因为担心儿臣么？” “嗯。”良妃没有否认。 “额娘，咱们苦尽甘来，以后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八爷笑道。 良妃看八爷这样高兴，又不忍心泼冷水。但她又怕八爷高兴过头，到时候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会更加难过。犹豫片刻，她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谁知八爷听了后却一点没吓到，反而凑近后很小声的道：“额娘，皇阿玛的身子没您想的那么好。四哥这事把他气的不轻，这次怕是真恢复不了了。” 良妃瞪大眼睛，就听八爷又道：“皇阿玛的症状一下加重，如今又起不来床了。” 这两日宫里沸沸扬扬传的都是四爷逼宫的事情，倒是康熙的状况没有透露半分，良妃万没想到康熙的病情再次恶化。 “很严重？”良妃问道。 八爷点点头，道：“太医说这次之后，怕是再下不了床了。” 良妃猛然松了口气。若是康熙再下不了床，那就不担心他还能再培养一个继承人了。原本康熙就已经不能每日上朝，都是八爷在监国，如今他这副样子，朝政理所当然的就由八爷把控了。 一旦康熙的身体状况被朝臣们知道，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上折请奏封八爷为太子，或是直接让康熙禅位。 “所以额娘不必为儿臣担心。一切都在儿臣掌控中，不会再有任何纰漏。”八爷道。 良妃这才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道：“总算是盼到这一日了。” “额娘，儿臣早就在心里发过誓，一定会让额娘扬眉吐气，当这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八爷笑道。 “我儿出息！”良妃看着八爷，满眼的慈爱，“额娘这辈子有你，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所以额娘保重自己，咱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八爷笑道。 “嗯。额娘等着你进宫那一日！”良妃笑着应道。 这边母子俩分享胜利的喜悦，永和宫里却是一片惨淡。 德妃自从封了妃后，在后宫里一向风光。养大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虽然女儿早逝，但两个儿子，一个受康熙重用，一个受康熙喜爱，人人都赞她好福气。 她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子，走到如今的妃位，可谓是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却不想临到最后却自乱阵脚，母子俩一同栽了下去！ 永和宫被封后，她最担心的不是四爷。成王败寇，她知道这个儿子是没指望了。但她还有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如今也入朝办差了，还刚定了完颜家的嫡女做福晋。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十四阿哥摘出去，盼着这个儿子还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但如今永和宫被封，她便是想让人传个消息给十四阿哥都不行！而让她满心惦记的十四阿哥其实来过永和宫，但门口的侍卫拦着不让进，他也只能郁闷的回阿哥所。 要说阿哥所里的气氛也很诡异。四爷被关进宗人府后，还同十四阿哥有来往的也就十三阿哥了。 他母妃已经不在，心里还念着以往四爷和十四阿哥照顾他的情分，所以并没有因此疏远十四阿哥。 “十三哥，你最近还是别来了。”十四阿哥见十三阿哥又来串门，闷声闷气的就要赶人走。 十三阿哥谈了口气，坐到十四阿哥面前道：“十四弟，我知道你担心德妃娘娘。你与其在这坐着，还不如去乾清宫求求皇阿玛。”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十四爷郁闷道：“可李德全压根不让我进！说皇阿玛不见我！” 第1011章 暮气沉沉 十四阿哥在永和宫吃了闭门羹后就去了乾清宫。谁知乾清宫也是大门紧闭，他敲了半天就敲出了个李德全，直接一句“万岁爷不见任何人”就把他打发了。他没办法，这才回的阿哥所。 “要不，你去求求八哥？”十三阿哥犹豫了会道。 “求他？”十四阿哥一下跳了起来，“他不笑话我就不错了！求他有什么用！我哥就是被他送进宗人府的！” 十三阿哥一时没说话，心道要不是四爷逼宫，又怎么会被送进宗人府。只是这话当着十四阿哥的面没法说。他其实想的是，八爷管内务府的时候，对他们这些住在阿哥所的弟弟颇多照顾，应该是个很念兄弟情谊的人。 让八爷放过四爷是不可能了，但却可以试着帮德妃求求情，至少看能不能早日解封。 只是十四阿哥听了十三阿哥的话后却苦笑道：“十三哥，你想的太简单了。他怎么可能替我额娘求情。封永和宫，指不定就是他的主意！” 而十四阿哥没说的是，他额娘并不无辜，肯定是同他四哥谋划了什么的。他如今也不小了，入朝听政也有日子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才说求八爷没用！ 十三阿哥张了张嘴，发现十四阿哥说的也有道理。最后他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阿哥所里此时还有一个也收到了消息，就是一直在养病的弘皙。 他养了几个月的病，身子却没多大气色，人也变得更加阴郁。用太医的话说，忧思过重也影响身体恢复。但他如今这情形，又怎么可能整天乐呵呵的什么都不想！ 宫外太子他们的情况他一概不知，朝堂上的事情也难打听。住在这深宫里，也就是偶尔还能从后宫得知些消息。 比如逼宫这事，就是他身边的小太监去膳房提膳的时候听到的。这些宫里的奴才们传这种消息是最快的。 弘皙久不在康熙身边，也没去上书房。之前只知道四爷去了泰山祭天，他还在心里骂了好几日。想着四爷当初都是跟在他阿玛身后做事，现在却想着取而代之，可见当初也是暗藏心思的！ 谁知道四爷这才回来多久啊，居然就败给了八爷！这是弘皙更加看不明白的了！他和太子一样，一向都瞧不上八爷。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根本瞧不上弘旺！所以每次康熙只要夸弘旺，他心里就不服气。偏他在功课上却经常被弘旺压一头，时间长了，这心里的嫉妒之火就越烧越旺，这也是导致他最后对弘旺下狠手的原因。 如今眼瞅着八爷就是要继承大统的那个人，那弘旺肯定就是下一任继承人！想着自己昔日里瞧不起的人要站在那最高处，弘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他还想着前不久弘旺还来探望过他。那时候他就觉得弘旺是来看笑话的，如今他更是觉得心惊胆战！ 八爷可是曾经管着内务府的人，这宫里不知道多少眼线。如今这父子俩得了势，会不会趁着他在宫里孤立无援就下手？ 他如今身子差，还每日里要喝药，实在是太多好下手的机会了！ 弘皙越想越觉得可怕。他即便是翻身无望，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宫里。 陷入恐惧的弘皙叫来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奴才再次敲打了一番，并开始对每日的汤药和膳食开始疑神疑鬼，最后导致身体更加衰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除了八爷开始承受更多的目光，弘旺也是一样。 他照常去上书房上课，其他人免不了会多打量。如今八爷风头正盛，这些上书房的小阿哥们也都各有心思。不过心里想再多，敢问的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