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节
“万岁爷，臣妾想叫四阿哥也来坐坐。姐姐昨儿在梦里有拖臣妾给四阿哥带话。”佟贵妃道。 康熙挑眉看了她一眼，却见佟贵妃神色哀伤，红肿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动，心里的那点怀疑又被压了下去，点头道:“那边叫他来吧。朕也听听，看孝懿想和四阿哥说什么。” 佟贵妃这才派人去叫四爷。 四爷今日未进宫，这一传话就耽搁了不少时辰。不过康熙这一天都会待在钟粹宫里，佟贵妃倒是一点都不急。 快到午膳的时候四爷才来，康熙看他穿得素淡，知他记得孝懿仁皇后的忌日，对他的孝心还是满意的。 待四爷行过礼坐下，佟贵妃便把昨晚梦见孝懿仁皇后的事情说了。 “啊，梦见皇额娘了？”四爷脱口而出。佟皇后还未薨时，四爷因着养在她膝下，一直都叫她皇额娘。 这一声一出，康熙都有了几分动容。他看着四爷，一下就回忆起十几年前，他在孝懿仁皇后的宫里考教四爷功课的场景来。 孝懿仁皇后是性情温和，但在教育四爷这件事上却很严厉。因而四爷从小也就成了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第1005章 心情更沉重了 早就说好今日要被叫来，一来就说昨晚梦到孝懿仁皇后了，这巧合听得四爷心里冷笑。但他面上还是很配合。因为他知道佟贵妃这也是给他帮忙。 “贵妃娘娘，不知，不知皇额娘在梦里可有话给我？”四爷显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佟贵妃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就是姐姐有话让带给你，所以本宫才叫你来的。” “皇额娘说什么了？”四爷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姐姐问你如今有几个孩子，是不是还同小时候一样严肃。”佟贵妃笑了笑，道：“本宫在梦里都同姐姐说了。姐姐说她很后悔，后悔在你小时候太过严厉，不然也不会让你成了如今这个性子。” “皇额娘真这么说？”四爷一脸的不敢置信。 佟贵妃点点头，很认真的道：“姐姐真是这么说的。姐姐说她就养过你一个孩子，不免给予厚望，所以管教起来就格外严厉。每次罚了你之后她都很后悔，时常晚上一个人掉眼泪。说你从小就特别懂事，从来没叫过苦。” 佟贵妃说的动情，四爷也听得动容，两人你问我答间，佟贵妃又忍不住哽咽起来，而四爷亦是红了眼眶。 康熙一直没说话，但两人的对话却都是听到心里去了的，渐渐的，他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了。 过了一会儿后，佟贵妃擦了擦眼角，道：“姐姐梦里就说了这么多。” “多谢贵妃娘娘。我好久没梦到皇额娘了。”四爷笑了笑。 “倒是比给朕的话还多。”康熙冷不丁在旁边说了一句。 佟贵妃一愣，笑道：“万岁爷这就不懂女子的心思了。这做过额娘的人，总是把孩子放第一位的。” “倒也是。”康熙点头。孝懿仁皇后一生就生育过一个女儿，但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她也因此大病一场，后来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那会四爷还未成年，给孝懿仁皇后守灵的时候几度晕厥。人人都赞四爷孝顺，可最后德妃却不要他，说自己照顾不过来。好多年后四爷回想起来，觉得德妃大约是心里不忿亲生儿子对别人如此孝顺吧！ 可他从小在孝懿仁皇后身边长大，便是待他严苛，却也给了他庇护。而且因着孝懿仁皇后这个身份，他也受益不少。所以长大后，他心里对孝懿仁皇后反倒多了几分怀念。 这一日在钟粹宫里，四爷同康熙一块儿追忆孝懿仁皇后，还一起用了午膳，气氛很是融洽。这大概也是四爷成年后非常少有的机会能同康熙这样谈心了。 但从钟粹宫离开的时候，四爷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 近一个多时辰的相处，谈心中四爷不免会找机会试探。然而康熙根本没接话，全部完美避过。 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是康熙听不懂。身为一个在位几十年的帝王，还是个很有作为的帝王，不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试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康熙心中属意的继承人真的不是他！ 此时的四爷开始意识到，从他去泰山祭天开始，局势就开始发生变化了。只可惜那会他还以为泰山祭天是因为康熙对他的看重，是为他做将来的继承人做铺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京城，便是再想办法筹谋，毕竟只能远程遥控。受消息滞后的影响，很多事情就无法第一时间处理了。 从钟粹宫出来后四爷并没有去永和宫。这个时候去永和宫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一些事情。他还是要避嫌的。更何况，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想放弃的。 出了钟粹宫回府后，四爷让人给隆科多送了封信。入夜后，隆科多出现在了四爷的书房，直到快天亮才离开。 对于四爷在孝懿仁皇后忌日被召到钟粹宫去的事情，八爷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感情牌对于一个果决的帝王来说，意义并不大。不过他还是更关注四爷的动向了。毕竟到了最后时刻，他也怕有什么纰漏。 而在这一切的暗涌下，九爷府上的洗三宴还是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嫡长子，九爷很是宠爱，甚至不顾满人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从生下来那天就开始学着抱了。这几日，他这个做阿玛的比九福晋这个当额娘的抱的还多。 洗三宴的宾客很多，九爷一大早出去迎接的时候，都忍不住先来九福晋的屋里抱了抱儿子才走。 九福晋的额娘在九福晋生产后的第二日回了府，今日一大早又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笑得嘴都合不拢，“额娘的乖女儿，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九福晋靠在床上，脸上也都是幸福的笑容。她嫁给九爷也有几年了，肚子没动静不说，同九爷的关系也一直不算好，要说心里不着急是假的。只是她性子软弱，不是个会主动争取的，便一直这么熬着。没想到会有这个转机，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府里最受宠的女人，真真的是母凭子贵了！ “你这月子可要好好的坐。”九福晋的额娘叮嘱道：“你小产过，伤的身子就要这次补回来。等调理好了，以后才好再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不管府里再来多少新人都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额娘，女儿知道的。”九福晋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她如今尝到了夫妻恩爱的甜头，尝到了被人宠着的滋味，哪里还舍得再失去！ 没一会儿，来的女宾们也陆续有人来看九福晋，她打起精神应对，直到看到池小河和四福晋结伴前来，这脸上的笑才真诚起来。 “四嫂、八嫂！”九福晋叫的亲热。 “哟，看这精神的！”池小河也笑道：“年轻就是好，恢复的就是快！” “八嫂又打趣我！”九福晋带着几分娇羞的道。 四福晋看着这样的九福晋有一瞬间的恍惚。生了个孩子，九福晋像是更年轻漂亮了。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最终也没能保住。 第1006章 我陪你喝 不过今日是九福晋高兴的日子，四福晋自是不会扫兴。也只是走神了一会儿就调整了心情。再开口已经是满脸的笑，“恭喜九弟妹！你生产那日我都没能帮上忙。今儿看你气色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那日正是四哥回来吧，四嫂要迎接四哥肯定没空的。之前四嫂来看我，陪我说话解闷，我已经很感激了。”九福晋道。她是真的很感激池小河和四福晋。漫长的孕期，也是多亏了这两人的劝慰，不然她就算能生下孩子，也不会状态这么好。 “幸好有八弟妹在。”四福晋道：“犹记得我那会生产也是多亏了八弟妹的帮忙。” “是啊，八嫂那日下大雨还赶过来了。若不是八嫂一直陪着，我肯定吓坏了。”九福晋点头道。 “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本就是应该的，你们再说我要脸红了！”池小河笑道。 那日虽然累，后来还发烧被八爷训，但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每一个新生命的到来都是值得被期待的。 三人说笑了一阵，前面洗三宴的吉时就快到了。奶娘抱了孩子出去，池小河和四福晋也让九福晋好好休息，她们先去看洗三，等宴席后再来看望她。 虽然屋里只剩下了自己，前面的热闹也看不到，但九福晋脸上的笑根本停不下来。 九爷府上的这次洗三，不仅宾客来的多，办的也热闹。孩子响亮的哭声惹来大家一阵夸奖，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添盆礼物。等仪式结束，孩子被奶娘抱走，戏台子上就开场了。 池小河向来不爱看戏，但这个时候又不便离开，只能百无聊赖的磕起瓜子来。 看戏结束后自然是酒宴。男宾们那边酒喝的热闹，女宾们这边也不逊色。池小河看着一些宗室夫人们你一杯我一杯的，不由暗自佩服。 “妹妹怎么一口酒都不喝？”四福晋坐在池小河旁边，见她只顾吃菜，不由笑了起来。 “酒量太差。”池小河小声道：“姐姐可别说出去。我要是醉了，回去贝勒爷要训我的！” “八弟还会训你？”四福晋笑道：“怕是心疼都来不及吧。” “也训的。”池小河笑道：“偶尔我没照顾好自己生病了，他可凶了！” “那也是爱护你，关心你。”四福晋笑了笑，声音低了下去，“真是令人羡慕。”说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笑道：“如今九弟妹的日子也好起来了。” 池小河手一顿，她知道四福晋这是想到自身的处境又伤感了。正准备开口安慰，四福晋又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不管怎样，至少咱们还活着。” 池小河刚张开的嘴又合上了，一时间觉得满嘴苦涩。她知道四福晋定是想起了大福晋还有十福晋！ 大福晋为了生儿子搭上了自己一条命。她若是知道大阿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是不是会后悔？而十福晋，那么鲜活漂亮的女子，正是女孩子最好的花季，结果一尸两命，再也没了未来。 想到这些逝去的生命，再想想自己，真的仿佛活在天堂。 “今儿高兴，不想这些了。”四福晋勉强笑了笑，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 池小河心里也有些堵的难受，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着四福晋一笑道：“来，四嫂，我陪你。” “好。”四福晋眼底有泪光，和池小河又碰了一杯。 待到宴席散去，池小河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四福晋这会才想起刚池小河说过酒量不好的话，顿时后悔莫及。 “八弟，四嫂今日要给你赔不是了。八弟妹怕是有些喝醉了。”把人交给八爷的时候，四福晋脸都红了。她自己酒量好，喝了这么多跟个没事人似的，实在没想到池小河连果酒也受不住。 “四嫂说笑了，我好着呢！没醉！”池小河笑嘻嘻的道。真的是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就这副笑起来带几分傻气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喝醉了！ “八弟别生八弟妹的气，她是为了陪我。”四福晋忙又解释了一句。 八爷伸手扶住池小河的一只胳膊，微笑的看着四福晋道：“四嫂放心，今日高兴，大家兴致来了喝点酒正常，我不会生气的。人交给我了。” 四福晋看八爷的样子也不像生气，心里就嘀咕池小河说的夸张。她就说八爷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生气嘛。 本来四福晋还约了池小河准备宴席后再去看看九福晋的，如今池小河这个样子显然是去不了了。她自己身上也有酒味，也不便再去，便同九爷说了一声，让他代为转达，改日再来看九福晋。 出了九爷府，池小河居然还自己上了马车，看起来还算清醒的样子。但等八爷同其他人告别后上了马车，就见她已经合上眼睡着了。 “还好意思说自己没醉！”八爷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上前去把人搂在怀里，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仿佛知道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池小河伸手就抱住了八爷的腰，嘴里还嘟囔着：“我就是没醉嘛！” 八爷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脑门弹了一下，“还好意思说没醉！” 池小河吃痛，连忙捂住自己的额头，委屈巴巴的叫疼，却是连眼睛都没睁开。 八爷再次失笑，又伸手给她揉了揉脑门，很快，池小河便睡沉了过去。 回了府，池小河自然是没醒的。八爷便把人从马车上一路抱回正院。 今日雅尔哈和弘曦两个小家伙都没跟着八爷他们出门，现在见池小河是被抱回来的，都担心的上前问是怎么回事。得知池小河只是喝醉了，两个孩子还都很惊讶。毕竟他们都没看过池小河喝醉的样子。 而刚刚还睡得沉的池小河却不知道怎么醒了过来。她扭动着身子，完全没发现自己还被八爷抱着。 “别动！”八爷忙低喝一声。他抱了这一路已经有些吃力，若是池小河再扭动，他怕把人给摔了，“抱紧爷，咱们进屋！” 池小河脑子还是迷糊的，下意识的听从八爷的命令，搂住了八爷的脖子。 第1007章 醉酒 这些年池小河都没怎么喝酒，自然也是没怎么醉过的。今儿着实喝的有点多，这会在马车上睡了一觉醒过来，倒是闹腾起来。 八爷把她放在床上本是准备叫春燕她们来给她宽衣卸妆的，结果池小河抱着八爷的胳膊就不撒手，“爷不许走，爷要陪着臣妾。” “爷不走，但你得拆头发换衣裳啊！”八爷搂着她轻声哄着。 “那爷也不许走！”池小河嘟囔着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