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这后院人多了，争斗就避免不了。”四福晋无奈道：“哪有什么真正的妻妾和睦的，不过都是假象，只是维持个表面而已。” “可咱们这府上，人只会越来越多。”池小河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三年一选秀，还不知道要进多少人。哪怕是隔一次赐一回呢，用不了几回，这府里只怕都要住不下了！” “噗！妹妹可真是想得远！”四福晋不由被逗笑了。 “这怎么是想得远呢！”池小河很是认真的辩解道：“姐姐你想啊，我这府里去年一次就进了四个，下次要再来四个，以后再来两个侧福晋，这些人里再要有几个生下孩子的，啧啧，随便想想算算，一双手都要扒拉不下了！可不是以后要住不下么！” 其实池小河这话说得没错，但四福晋还是觉得可乐。这种事情大概没有哪个福晋会操心。真要到实在住不下的那一日，自然是找皇上扩建去了，还能让人睡大街不成！ “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操不了那么远的心。”四福晋笑道：“我看你这精神头不错也就放心了。之前总说你这胎怀得不易，如今也安安稳稳的到了这个月份。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肯定没问题的。” “姐姐，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越是到这个月份越是担心。”说起自己的身孕，池小河不由露出愁容，“怕早产，怕孩子生下来不好，也，也怕我自己，”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四福晋立刻出声打断了池小河，严肃道：“你说的这些都不会有！一定都会好好的！听见没！不许胡思乱说！” 四福晋说话一向都是很温和的，有种亲和力。池小河和她交好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严肃的神情，也是第一次被她如此严厉的告诫！ 她懵了一下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妹妹不说就是了。”她的声音有点小，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见她这个样子，四福晋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小河，你是经过一遭的人了。你要相信这次也能平安的。” 面对四福晋那关切的眼神，池小河心里有些涩涩的，在这一瞬间，她有种四福晋就是她亲姐姐的感觉，下意识就放软了声音，有几分撒娇的道：“姐姐，你到时候能来陪我么？” 生产对于女人来说真是一个可怕的时刻。不然也不会有鬼门关一说了。虽然到时候池小河的身边也会有肖嬷嬷、春桃、夏莲她们陪着，可奴才的陪伴和亲人的陪伴是不同的。她没有额娘，也没有亲姐妹，唯一的舅母又不真心疼她，倒是这会四福晋让她生出了能依靠的感觉。 其实对于妯娌来说，提出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但皇家的妯娌少有关系真正亲密的。面对池小河的这个请求，四福晋的心顿时就软了。她打第一次见池小河就有好感，后来两人认了干姐妹就走得更近。但平日里池小河这个妹妹给她带来更多的是欢声笑语，这样脆弱无助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也说明在池小河心里是真没拿她当外人。 “陪！到时候姐姐一定来陪你！”四福晋答应的毫不犹豫。 “姐姐可真好！”池小河笑了起来。 她并不是没想过让八爷陪着。但她实在不敢指望八爷。一来古代的规矩就是如此，男人不进产房。二来，八爷如今在监国，每日要忙的事情多。到时候能不能有空回府都难说，就别提陪着生产了。想来也是有点心酸。 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就是八爷这次又没跟着南巡，好歹还能在府里给她当个主心骨。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还能拉回来拍个板！ 第379章 赶巧了 要说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又或者说有时候预感是真的很灵验。一直小心翼翼养胎的池小河终是没能等到足月生产，临近9个月的时候突然就发作了。 其实池小河心里是有准备的，柳大夫也提醒过。毕竟她怀这一胎的时机不太好，身子底子本来就有亏损。虽然孕期一直都在调理，想着法子的补，还是不太够孩子的生长需要。 所以过了七个月，八爷就已经挑好了接生嬷嬷、奶娘。院里的产房也是布置好了的。产房里的被褥都是隔几日就会清洗晾晒，随时保证整洁干燥。就是防着池小河会早产。 因而她发现自己动红的时候也没有慌乱，很是镇定的叫了肖嬷嬷和管嬷嬷来。一个负责去叫接生嬷嬷和奶娘，还有柳大夫，做好生产准备。一个则是负责在她生产的时候帮着和张氏一块儿管着府里的事务，以免混乱之中出事。都安排好了才自己走进了产房。 这日天气也不错，是个大晴天。不过池小河发作的时候八爷并不在府里。正是他在宫里忙的时候。因为康熙南巡还未回来，八爷还担着监国的重任。所以管嬷嬷也只能叫了前院的王平去宫门口等着，看八爷什么时候出来，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赶回来。 因是早产，又是第二胎，这次的产程比生弘旺的时候要快的多。她自己都能感受到孩子在拼命的往外挤，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似的。而她的身体也被快速的撑开，那疼痛简直要人晕厥！ 池小河觉得自己的体力流逝的非常快，好像没过多久就使不上力气了。这个时候她倒是有点庆幸加速的产程。 四福晋来的时候，池小河刚跟着接生嬷嬷的指使用过一次劲，整个人都有种要脱力的感觉。 “怎么发作的这么突然？妹妹是不是含块参片？”四福晋建议道。 参片可以让人短时间内提起精神来，在生产中常用来增加孕妇的体力。不过参片也是有副作用的。生产过程中如果用得过多，产后就会更虚弱，有点像提前透支似的。四福晋也是看这会池小河已经快要力竭，怕她坚持不到产程的最后，这才提了一嘴。 其实接生嬷嬷也正准备提这个建议的。虽然这会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但孩子已经进入了产道，若是不加把劲把孩子生出来，卡在产道的时间过长容易窒息，也会因为过度积压头部和身体，造成孩子一些器官的损伤。 “姐姐。”池小河虚弱的叫了一声，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谢谢你能来。” 这是她们之前约定好的。说池小河生产的时候四福晋来产房陪伴。今天她发作的时候其实都忘了让人去叫四福晋，大概是肖嬷嬷还记得，想着八爷也不在府里，这才派人去请四福晋过来坐镇。 “跟我就别说这客道话了。”四福晋心疼的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柔声道：“小河，咱们加把劲，先把孩子生下来！” “嗯，都听姐姐的。”池小河笑了笑。 四福晋忙让人拿了参片来给池小河含上，就坐在床边给她鼓劲。 宫里八爷对此一无所知，正在头疼另一件事情。 康熙很是疼爱的小儿子十八阿哥突然病了，已经连着高烧几日不退，听太医的意思怕是很危险。在是否加急给康熙报信这件事上，他和直郡王起了冲突！ 直郡王的意思是康熙此时还在南巡，还没有开始返程。便是送了信去，除了徒增担忧，也赶不及回来见十八阿哥。索性还不如不报，等康熙回京了再说。 八爷的意思则是不管康熙能不能赶回来，这件事都应该及时报给他知道。就算是赶不回，但康熙若是能写个一言半语的回来，对十八阿哥也是个安慰。 其实八爷还有一层意思没说，那就是康熙若得知十八阿哥会夭折，说不定会下旨给个封号，而不是只按普通皇子的身份下葬。 因为定的监国是直郡王和八爷两人，所以这两个月以来，所有的政务都是两人商量着来的。其中也有产生分歧的时候，但很少发生争执，多是商讨一下，两人就会各自做出让步，达成共识。 可今日两人都不愿意退让，甚至有吵起来的趋势！ “八弟，你也太过于儿女情长了！”直郡王板着脸道：“皇阿玛南巡并不轻松，你何必给他增添烦恼。再说了，十八弟未必就挺不过去！若是你把信送去了，十八弟又好了，岂不是白让皇阿玛担忧一场！” “大哥，你知道皇阿玛向来疼他，这事若不及时让他知道，你又担得起后果么？且十八弟病中一直叫着皇阿玛，若是能得一句皇阿玛的关心，说不定他的病能好起来呢？”八爷说着冷笑一声，看向直郡王道：“大哥说我儿女情长，那大嫂病逝后，大哥心里可曾后悔过？你就不儿女情长了？” 直郡王的脸色本来就不大好，一听八爷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他眼神阴郁的盯着八爷，紧紧地咬着牙关，半晌都没说话。 八爷也知道自己这话算是戳到了直郡王的痛处，但他就是要让直郡王知道什么叫将心比心。 对他们来说，十八阿哥只是一个寻常连面都不经常见的弟弟。知道这个弟弟很可爱，很受宠，别的也就不清楚了。要说兄弟情，真没有多深刻。但对于康熙来说，那是他至亲的骨肉，是南巡前还在他面前撒娇的疼爱的小儿子。站在康熙的角度，十八阿哥在他心里的分量，要比在他们这些兄弟心里的分量重得多。 八爷没再说话，直郡王也没再吭声，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弄得屋里伺候的奴才们都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会儿后，还是八爷先开了口，“这样吧，咱们把内阁几个大臣都叫来一块儿商量下吧。” 直郡王看了他一会儿，才点头道：“行，现在就叫他们来！” 第380章 终于生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还在产房里艰难的生产。 大概还是亏了身子，她总有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即便是含了参片，依旧觉得使不上劲。 “福晋这样不行！”接生嬷嬷果断开口，“还是灌参汤吧！孩子耽搁不得了！” 参汤喝进去的效果肯定是比含参片要好得多。就是四福晋自己，当初生弘晖的时候也喝了参汤。但她生产后经历了大出血，身子亏得厉害，养了几乎一年才好转。这会听接生嬷嬷这么说，竟一下握紧了池小河的手，脸刷一下就白了！ 池小河这会都已经疼迷糊了，其实不大听得清接生嬷嬷在说什么！对四福晋抓紧她手腕也没什么感觉。她这会只盼着这酷刑快些结束，好让她得以解脱。 肖嬷嬷一直在产房里守着，这会也是脸色发白，眼眶都红了，“我们福晋生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 春桃和夏莲也都是强忍着泪水。池小河生弘旺的时候虽然也不算很顺利，可整个产程的节奏并不快，算是一个正常的过程。她们在旁边守着虽然也揪心，但都不像今日这样心慌。总觉得一个不留神就会出大事似的！ “小河既是让我来陪她生产，今日我就替她拿回主意了！”四福晋咬牙定了定神，开口道：“听嬷嬷的，马上灌参汤！” 这些厨房都是备着的，只要这边需要，立刻就能得。有了四福晋这句话，春桃她们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厨房端了参汤来。 “小河，乖，张嘴。咱们喝了就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了。”四福晋亲自抱着池小河，端着参汤往她嘴边送。她声音哽咽，自己都忍不住要哭了。 池小河这会脑子昏昏沉沉的，压根想不了什么，完全是下意识的张嘴把一碗参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要说参汤的效果就是好，池小河很快就显出精神来。接生嬷嬷一看这劲头，也连忙大声鼓劲，“福晋用力！奴才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来一次，很快就能生出来了！” 池小河几乎是凭着本能的跟着接生嬷嬷的节奏使劲，额头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床褥，指甲都抠断了也不自知。 四福晋也在一旁给她打气，自己也紧张得两只手都攥得紧紧地。 随着池小河的一声闷哼，她的身体突然紧绷着躬了起来，眼珠子瞪得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爆了出来。然后她便脱力般的重重落回床上，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 接生嬷嬷惊喜的声音响起，产房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河，听见没！你又生了个阿哥呢！”四福晋几乎是喜极而泣，俯身在池小河耳边道。她知道这会池小河累极了，若不是在她耳边说话，恐怕都听不清楚。 果然，池小河的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她便晕了过去。 “福晋！”肖嬷嬷吓得叫了一声。 “去叫你们府里的大夫来！”四福晋还算镇定的道：“应该是累得昏睡了。” 肖嬷嬷连忙出去叫柳大夫，这时众人才突然意识到这屋里有哪里不对劲。刚出生的小阿哥竟然没有哭！ 接生嬷嬷的脸色这会也不大好。正常情况下，孩子从母亲的肚子里一出来，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开始正常呼吸，很快就会哭起来。可这会小阿哥却是脸色发紫，没有动静，显然是被憋得久了！ 要说这些接生嬷嬷都是经验十足的，这样的情况也有见过。当下便把孩子倒着提了起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啪啪”两下！ 四福晋看得心惊肉跳。她自己生产的时候，也是生完就晕了过去，根本没看到孩子是怎么处理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神态安详的睡在小包被里。 好在这孩子没让众人提心太久，在接生嬷嬷连着打了好几下屁股后，终于哼唧出了声。虽然哭声不洪亮，但好歹是出声了。 柳大夫这会已经被肖嬷嬷领了进来。他这会也顾不上行礼了，径直就先走到床边给池小河把脉。 刚刚跟着经历了一场惊险生产的众人这会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池小河身上。产后的一个时辰内也是很容易发生危险的。产后血崩就多发生在这种时候，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四福晋想着刚刚池小河含的参片，喝的参汤，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忙对柳大夫提了一下。 柳大夫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儿才结束把脉。 “情况如何？”四福晋忙问。 “身子亏得厉害，气血极虚。”柳大夫道。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所以他的神色还是很淡定的，“恐怕得将养个一年半载了。” 听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时日调养，四福晋这才松了口气。池小河到底是比她幸运，没有出现别的症状。 “就说你是个有福的！”看着床上已经睡着了的池小河，四福晋笑着说了一句。 这会接生嬷嬷把小阿哥也打包好送了过来。因为已经喘过气来，小阿哥的脸色也不像刚刚那样发紫，开始缓和成正常的红色了。 “给小阿哥也把脉看看吧。”四福晋道。 柳大夫点点头，又给小阿哥诊了脉。 “小阿哥身子骨壮实着呢！”柳大夫笑道。 “那就好！”四福晋笑着抱过孩子，“等你们爷回来得高兴坏了！” 此时屋外传来了弘旺的声音，“额娘！额娘！您给我生了弟弟么？” “哎哟，大阿哥等不及要见弟弟了呢！”肖嬷嬷打趣道。 “可不是！这都两个多时辰了，怕是早都等不及了。”四福晋笑道：“我抱出去给他看看吧。你们给小河把床褥换一下，再给她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等你们爷回了，就能抱回屋了。” “今日可是多谢四福晋了！”肖嬷嬷连忙福身道谢，“老奴替我们福晋和贝勒爷先谢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