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像这样暴躁的时候几乎是没有过。今日好几桩事情凑到一块儿，他便有些绷不住。好像多年养成的忍气功夫一朝之间就破了功！ 偏三爷是个没理都要挤兑两句的人，更何况他这会自认压根没说什么，竟然被八爷一个当弟弟的给呵斥了，这脸上哪里挂得住。当下就黑着脸道：“八弟这是拿我撒气呢！好大的威风啊！当哥哥的不过说两句就说不得了？难怪你福晋也脾气大的很，原来都是跟你学的！” 不提池小河还好，一提池小河，八爷顿时被点爆了，竟是照着三爷的脸上就挥了一拳！ “哎哟！”三爷捂着半张脸就叫了起来，“老八，你竟然打人！反了你了！连哥哥都打！” 八爷咬着牙不说话，抡起拳头就要再打！赵仁宽这才醒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拉八爷，嘴里不住的提醒道：“贝勒爷！贝勒爷！您消消气，这可是在宫里呢！” 皇子年幼的时候在宫里打架斗殴都要受罚，更何况都成年了！这要是闹到康熙面前，两人都没好果子吃！ 可这会三爷突然被打，脑子早就炸了，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趁着八爷被赵仁宽拉住的时候，上来就踹了一脚！ 这一脚正踹八爷的小腹上，力道很是有些重，当即就把八爷踹得整个人都窝了起来。要不是赵仁宽拉着，就直接摔地上了！ 那边三爷的贴身太监也吓得不轻，连忙也上前去拉三爷！ “老八！你好样的！在宫里就打起哥哥来了！你给我等着！我找皇阿玛去！”三爷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扭头就走。 赵仁宽急得不行，连忙叫道：“三爷！三爷！您先消消气！这都是误会！误会！”他边叫又边扯八爷，急得快哭了，“贝勒爷，您倒是说句话呀！这可不能告万岁爷那去啊！” 八爷捂着肚子直喘气，就是不吭声。这下赵仁宽也顾不上走远的三爷，担心的问道：“贝勒爷，您可是疼的厉害？奴才扶您去太医院吧！这三爷下手也忒重了！这要是踢坏了可怎么好？您身子本就不好！” “不去！”八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赵仁宽见他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哪里敢耽搁呀，拖着人就要走，“奴才可不能依您，这要是有个好歹，奴才可担不起！您脸都白了！肯定踢得不轻！” 第283章 也去乾清宫 八爷咬着牙攥着劲，赵仁宽一时还真拖不动。 “扶爷起来！”八爷沉声道。 赵仁宽连忙把人扶起来，就见八爷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腰也直不起来，手还捂着肚子。 “爷，咱们还是去太医院吧。”赵仁宽担心的不行。肚子里的器官多了，万一踢坏了哪一个他都要掉脑袋。 “去乾清宫！”八爷道。三爷急吼吼的去告状，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赵仁宽见劝不动，也只得扶着八爷往乾清宫去。 三爷伤的是脸，简直是脚下生风的到了乾清宫。走到殿门口他才想起来，这会是午休的时辰，康熙怕是已经睡下了。他刚刚出宫就是准备回府午休的。不曾想碰到八爷。本只想口头上痛快一些，却没料一向温吞的老八竟然会动手！ 他站在殿门口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心里的那口气堵着怎么都下不去。 守门的小太监已经看到了三爷，忙走过来道：“三爷，万岁爷刚歇下。您可是有急事？” 被弟弟打了哪里是急事，甚至是丑事了！三爷这会回过神来，真要闹到康熙面前，他也丢人！ 他最是爱面子的，这会便道：“没什么。皇阿玛既是歇下了，爷便回了。一会儿皇阿玛醒了你也不必报。” 能在乾清宫伺候的小太监都人精似的，这会见三爷还捂着半边脸，也不多话，只笑着应了。 谁知李德全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三爷就先行了个礼。 “三爷，万岁爷听到动静醒了，您若是有事，这会可以进去说了。” 听了李德全的话，三爷这会已经后悔里。可他都把康熙吵醒了，这会再走也说不过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 “儿臣见过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三爷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手还在脸上捂着。 康熙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牙疼？” 早朝的时候三爷也在，康熙可是记得他好好的。 面对面的肯定是瞒不住的，三爷便把手放了下来。他的左半边脸上红肿中带着些乌青，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谁打的？”康熙沉了脸。 三爷瘪了瘪嘴，一脸委屈道：“八弟。” “八阿哥？”康熙很是意外。他儿子虽多，但对每个人的性情还算了解。哪怕说是老四动手，都比老八更让人信服。 可这种事三爷不会撒谎，所以就更让人好奇原因了。 “为何？”康熙问道：“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嘴贱的毛病康熙也是有所了解的。能把老八那么温和的性子给惹急了，可见说的事情是真戳老八的心了。 三爷倒是不心虚。他自认为并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便噼里啪啦的一通说。总结下来便是他不过调侃了几句太子侧福晋和八福晋是表姐妹的事，八爷就急了。至于后面争吵起来，他又拿池小河落胎的事刺激八爷的话却是自动忽略了。 就在这档口，八爷也来了。 听到小太监的通传，三爷脸上立刻又显出怒气来！这个老八居然还有脸来，难道还想让皇阿玛给他撑腰？哼，他非得让老八当着皇阿玛的面道歉不可！ “让他进来。”康熙淡淡道。他当然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虽说他对老八也不算喜欢，可老八的能力和为人处事他还是看在眼里的。刚刚老三的那套说辞，在他这只信了三分。 八爷只躬着腰进来的。本来李德全准备搀扶一把的，八爷没让。他老三能捂着脸先倒打一耙，那他也能来个苦情计。 “儿臣，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八爷喘着气，颇有些费力的给康熙行了礼。 三爷顿时就瞪圆了眼睛，恨得牙痒痒！好个老八，果然狡猾，这是玩苦肉计呢！ 康熙其实也这么想，心里有些想笑。他倒是要瞧瞧这个老八怎么玩这些小伎俩。 “李德全，给八阿哥搬个凳子来。”康熙道。 “多谢皇阿玛。”八爷也没客气，谢完了还咳嗽了两声。他当然知道自己皇阿玛是个多精明的人。所以压根没想着弄虚作假。三爷那脚是踢得真重，而且正是他气血上涌的时候，那一脚踹下去，正好给他踹岔了气，就疼得越发厉害。 “你三哥刚刚说完，正好你来了，你也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康熙道：“朕总不能听一面之词，给你个申辩的机会。” 三爷咬着牙冷笑了一声，忍不住道：“皇阿玛，是他先骂儿臣的！也是他先动的手！” 康熙皱眉看了一眼三爷，又对八爷道：“朕谁也不偏袒，但谁若是说了假话，就别怪朕不客气！” 三爷犹自不服气，但这会也不吭声了，就拿眼睛死死的盯着八爷。 八爷看了三爷一眼，又看了看康熙，这才缓缓开口，“是儿臣先动的手。” 就连三爷都没想到八爷一开口就主动承认动手的事，亟不可待的就指着八爷对康熙道：“皇阿玛，您听到了！儿臣没说谎！就是他先打人的！” 康熙也是微微挑眉，没想到八爷认的这么干脆。但他相信八爷后面肯定还有话，因而对三爷的聒噪就有些不悦。当即看向三爷厉声道：“你就这么怕他多说两句？” 三爷一听这语气不对，连忙闭了嘴。现在对他形势有力，他也要看看老八后面玩什么花样。 于是八爷便接着道：“儿臣打了三哥的左脸一拳，三哥踹了儿臣肚子一脚，也算是扯平了。”说完八爷又是一串咳，咳得满脸通红，整个人佝偻的更厉害了。 三爷本要说凭什么扯平的话，见八爷这个样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康熙的脸色变了变，对李德全道：“去叫胡太医来！” “奴才这就去！”李德全忙应道，又给一旁的小太监使眼色，让他给八爷倒杯热水。 八爷喝了两口水缓了缓，再抬头看向康熙道谢时，声音突然就哽咽了。接着便是眼眶一红，竟是哭了起来！ 第284章 差事要丢！ 八爷这一哭，把三爷和康熙都惊到了！ 这可是两人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八爷掉眼泪！印象中，便是八爷小时候都没怎么哭过。 三爷心里警铃大作，心道老八就为了打架这事要争个输赢便连哭戏都上了？他一边鄙夷，一边又佩服八爷豁的出去！ 但康熙却是在震惊之后对事情的起因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老八这个在战场上受伤都不流泪的人哭鼻子？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掉起金豆子来了？”康熙开口道，语气不由自主的就软和了下去。 “皇阿玛见谅。”八爷抽泣着道：“恕儿臣失态。” “八弟这副样子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三爷冷不丁还在一旁嘲讽了一句。 康熙顿时就瞪过来一眼，这下连三爷自己都忍不住要骂自己一声嘴贱了！ 八爷没理会三爷，只看着康熙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当然，他的侧重点是三爷诋毁安亲王府两边站队，再便是拿后宅私密攻击人。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说辞下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情况来。都不等三爷辩解，康熙心里就已经偏向八爷了！ 首先站队这事便是他最忌讳的！ 虽然本朝太子是早就立下了的，但他这个皇帝还正值壮年。这些人现在就亟不可待的站队是什么意思？盼着他这个皇帝早些让位？还是盼着他早死呢！ 其次便是池小河落胎这事。不管这事真相如何，都不应该是你一个当哥哥该拿着去讽刺弟弟的！你不约束自己福晋的言行就算了，还在吵架的时候特意拿这事出来说！堂堂皇子跟个市井泼妇似的，还有脸来这先告状？ “皇阿玛，他这是污蔑！儿臣根本没这个意思！”三爷此时已经乱了心神，忙为自己辩解道：“儿臣只是开玩笑说了两句而已，八弟就骂我打我！儿臣，儿臣是为了防卫才踢了那一脚！” 三爷的说辞在八爷刚刚的情真意切面前便显得很没说服力。尤其是八爷刚刚在提到刚没的那个孩子时，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他掉眼泪是那种无声的，连眉眼都没动一下的。就好像是在说的过程中动了感情，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似的。 两厢一对比，不管是哪个旁观者都要站在八爷这一边了！ 此时八爷突然明白了良妃之前为何说他有些事情越是瞒着越容易出误会了！ 今日是歪打正着让他在康熙这里坦诚了落胎的事。若是没说，还不知道会被有心人编排成什么谣言。即便是他有机会解释，也难保别人心里不会先入为主。他可以不大肆宣扬这件事，但还是应该找机会先给康熙透个口风的。 这么一来，八爷都要跟三爷说声谢谢了。他这一会儿功夫，不仅成功让三爷在康熙心里的印象变糟糕了些，还给自己解决了个小隐患。 胡太医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康熙也不至于当着外人面教训两个儿子，便叫胡太医先给八爷看伤。 这会八爷倒没疼的那么厉害，可脸还白着，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胡太医先把了脉，又在八爷的腹部摁了摁，这才皱眉道：“贝勒爷怕是内腑有些受损。” “不可能！”三爷立刻叫了一声。他是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那一脚的威力那么大！ 八爷自己也是愣住了，内腑受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有出血就更麻烦。 康熙的脸色也不大好。八爷去年在战场上受伤才恢复得七七八八，这下内腑受损可是又得休养好些时日！ “老臣也不完全肯定，只是可能性比较大。”胡太医道：“贝勒爷可有吐血？” “没有。”八爷摇头，看三爷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便道：“三哥也没下狠手，应该不至于伤到内腑了。” 这话听着像是替三爷解围，落在康熙耳里却只有更生三爷气的。 形势已经一边倒，三爷脸上的伤仿佛都被康熙忽略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越发憋气。可告状是他自己先来的，这会后悔也晚了。 “晚上回去方便的时候注意看有没有出血。若是有，那就要注意平卧休息，药方老臣也得改。”胡太医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