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她低头摸了摸已经隆起的肚子，眉目间多了几分忧愁。听说医术高明的大夫是可以通过把脉准确判断腹中胎儿的性别。据说太医院的院判就可以！她其实很想提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也好对未来的形势有个准备。但院判跟着佟贵妃去了畅春园，再说院判同她们家也没有交情，不可能只用银子就收买的。 “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清荷见她皱眉，不由担忧的问了一句。 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长长的吐了口气，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都压在了心底。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孩子是男是女，能怀上就是好事。民间不是有先开花后结果的说法么！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哪怕是个女儿呢，她也能有机会再让太子多留宿几次。 畅春园里，佟贵妃等人也在准备回宫。 本来太子第一次收到大军要班师回朝的消息时就来送过信，当时也有询问佟贵妃的意见，要不要先行回宫。只是那会天气还热，佟贵妃的怀相又不太好，胡太医建议静养一段日子再说，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等到前两日确定了大军进京的日期后，太子又亲自来畅春园走了一趟。佟贵妃当即就坐不住了，决定要回宫。但即便是回宫，也不是立刻就能走的。当时一同来畅春园住的还有太后，苏麻喇姑，还有荣妃、德妃、宜妃。这么多人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东西，此时要走，也得时间整理。这一整理，便耽搁了两日，倒是和康熙回京的日子相叠了。 其实胡太医并不赞成佟贵妃回宫。即便畅春园离紫禁城的距离并不算远。可佟贵妃坚持，他一个当太医的，除了听从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时刻注意着佟贵妃的情形，就怕出现什么状况。 京城里的老百姓也都知道大军今日要进城，虽然主要街道被禁严了，但也抵不住老百姓们想看看大军威仪的心情。临街的住户都忍不住打开了窗户，茶楼临街的座位也早就被占满。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出城的时候，就引起了一波轰动。对于京城里的老百姓来说，这便是住在天子脚下的优越之处！也只有他们才有机会见识这样的场面。 城外二十里是大军的驻地，此时也都整装待命。康熙坐在御辇中，御辇外则是此次随行的几位皇子。大阿哥、三爷、四爷、五爷和七爷，独独少了八爷。 五爷脸上的伤处还贴着白纱布，但其实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疤痕狰狞，不便示人。而八爷则是还在病中。他这两日病情反反复复的，一直没能彻底退烧，只能躺在马车里，根本不能骑马。 第170章 八面玲珑的太子 太子在第一眼见到五爷伤了脸后就惊讶了一下。因为奏报里并未写这几人受伤的事。再一看八爷也不在，这心里就更加疑惑。但他当太子多年，这种场合面上的沉稳还是保持的住的。所以他什么都没问，先下马走到了康熙的御辇前，躬身作揖道：“儿臣率众臣恭迎皇阿玛和大军回朝！” 御辇的车帘被掀开，康熙端坐在御辇中央，面露微笑：“平身。” “皇阿玛一路可安好？”太子直起身，关切的问道。 “今日辛苦吾儿出城迎接了。”康熙道：“朕一路安好，吾儿不必担心。” 太子此时才问道：“皇阿玛，儿臣见五弟似是受了伤。八弟也未看到，可是有何不适？” “你五弟、八弟都受了伤。待回宫后便宣胡太医来诊脉。”康熙道。 太子忙点头应道，面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胡太医随着佟贵妃去了畅春园，但太子想着今日佟贵妃也会回宫，便没多说。 康熙并未下御辇，和太子简单说过几句话后，便下令进城了。 太子骑着马跟在康熙的御辇后面，大阿哥等人便自觉的靠后，让太子居了首。 “大哥，八弟伤势很严重么？”太子刻意放慢速度，与大阿哥并驾齐驱。 大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八弟一箭射到左胸，失血过多，这些日子身子都虚。前两日又受凉发热，至今未好。” 虽说八爷以前就不算身子骨壮实的，但也只是身形偏瘦，并不经常生病。因而太子听后很是吃惊，不由脱口道：“左胸？那不是心口处？如此凶险的么？怎么偏八弟伤了？” “五弟不也伤了么！”大阿哥淡淡道：“太子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 “看大哥说的！孤这不是见五哥只是脸上包了一块儿，其余都还好么！”太子讪讪一笑。 大阿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若是知道五弟脸上的疤无法去掉，怕是就不这么想了。” 太子又是一惊，难怪他觉得五爷的眼神有些阴郁，原来中间还有这一茬。 “八弟是为了帮五弟伤的。”大阿哥又丢了颗炸弹。 谁都知道论武力值的话，五爷比八爷是要强不少的。战场上五爷竟然需要八爷帮，这让太子又吃了一惊。 “看来此次出征发生了不少事。”太子意味深长的道。 大阿哥轻轻一笑，没接这茬，转而问道：“二弟在京中监国也忙坏了吧？贵妃娘娘身子可还好？她应该显怀了吧？” 太子一听这话，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一下。佟贵妃的身孕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大阿哥显然是故意的！ “多谢大哥关心，孤有众位大臣帮忙，监国还不算吃力。至于贵妃娘娘，一直在畅春园安胎，有皇祖母看着，容母妃、德母妃和宜母妃陪着，自然是养得顺心的。” 这下轮到大阿哥意外了。他本是趁着康熙不在京中，太子会对佟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却不想却安排的这么周全，竟让佟贵妃能好好的养胎。 “到是辛苦惠母妃了。”太子道：“后宫诸多事情都是惠母妃在操心。” 大阿哥看了一眼笑盈盈的太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管理宫务并不是个好差事。以前是四妃协助佟贵妃一起，现在都由他额娘一个人来。若是出了差错，可都是他额娘一个人的责任了！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让人动手脚！ 太子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大阿哥的各种胡思乱想。他转头就同跟在后面的四爷又说起话来。 “上次孤去畅春园看贵妃娘娘，德母妃还问起四弟了。”太子道：“问孤奏报上可有写四弟的近况。可见德母妃对四弟还是很关心的。” 德妃和四爷这对母子之间关系单薄的事不是秘密，太子这话有刻意调和之嫌。但听在四爷的耳朵里，心里还是受用的。到底是亲生的，哪里不希望得到自己额娘关心的呢！ 见四爷面色变得柔和，嘴角也微微上翘，太子又道：“四弟也别老是板着一张脸。自己的额娘，说两句好听的也不吃亏。孤想说还没机会呢！” 这句劝解的话可算是带了真感情，听得四爷心下感动，不由道：“二哥，我记下了。” 太子笑着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又问向一旁的七爷道：“老七，你这次出征身子可还好？你一向体弱，你额娘心里也记挂着呢！脚疾有犯么？” “多谢二哥关心！”七爷苦笑道：“弟弟没用，不仅没帮上忙，还拖累了大家。” “七弟怎么能妄自菲薄！”太子皱眉道：“你能提剑上战场，就这份勇气便可嘉！孤相信大哥他们都不会觉得你拖累大家了！是不是，大哥？” “嗯！”大阿哥在前面听到，回过头来笑了一下，“二弟说的是。七弟就是喜欢想太多！” 七爷脸微微发红，不好意思的冲大家笑了笑，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五爷一直一个人落在后面，并不参与到前面的谈话中。太子默默看在眼里，最后才径直把马赶到他跟前，道：“五弟，听说你这次英勇的很呢！是咱们兄弟中的巴图鲁！” 太子的语气略微夸张，但目光里有欣赏和敬佩。一直面无表情的五爷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缰绳，开口道：“二哥谬赞了。臣弟不过是学艺不精才被伤的。” “哎，五弟平日里的骑射功夫是有目共睹的。你这话谦虚过头了啊！”太子一脸的不相信。 五爷被夸的不好意思，这才勉强笑道：“二哥快别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那三脚猫的功夫真不算什么。还连累了八弟，至今连马都骑不了！” “都是兄弟，战场上怎么能见死不救！孤相信若是八弟被困，你们也会挺身而出的！”太子正色道：“孤相信八弟听你这么说肯定不会高兴！” “八哥不怪我就好。”五爷苦笑道。 “不会的。”太子笃定道：“你就安心养伤吧。等过些日子你们好了，孤做东，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第171章 做戏 一圈说下来，每个人的情绪都发生了变化。而造成这一切的太子却是骑着马去了八爷的马车跟前。 因为怕八爷病中突然有什么需要，赵仁宽便在马车里伺候，并未坐在车外。所以车夫看到太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行礼。 “谁在里面伺候？叫出来孤问两句话。”太子道。 车夫便敲了敲车门框，赵仁宽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忙钻了出来。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赵仁宽连忙行礼，“我们爷还睡着，奴才这就去叫！” “不用！”太子忙摆手，“让八弟睡着吧，别打扰他！” “是！”赵仁宽低着头，就听太子又道：“八弟还发着热？吃了几日药了？” “吃了两日药，昨儿晚上便没发热了，就是精神还是不济。”赵仁宽回道。 “退了热便好。孤听闻八弟这次伤得重，得仔细养着。你可得照顾好八弟！”太子道。 “奴才定当全力照看我们爷！”赵仁宽忙道。 太子点点头，道：“你进去伺候八弟吧。改日孤去你们府上看望八弟！” “奴才替我们爷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赵仁宽躬身应道，直到太子走远才转身回了车内。 八爷不知何时睁了眼，赵仁宽一喜，忙道：“贝勒爷醒了？可要喝水？饿么？咱们车里还有些糕点。” “刚才是太子？”八爷淡淡问道。 “是太子殿下。”赵仁宽回道，接着便把太子问的话和他回答的话，全都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 八爷的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嘴角才浮现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贝勒爷，您喝点姜汤吧。”赵仁宽道。 车里有小炉子，早上拔营的时候，赵仁宽便去煮了姜汤放在茶壶里一直热着。八爷是受凉引起的发热，喝姜汤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八爷点点头，并未拒绝。他本是想自己的状态在回京的时候看起来好一些，免得小福晋见了担心。却偏偏在回京前两日病倒。好在昨晚是退烧了，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福晋。这会太子已经来迎大军进城，回府最多半个时辰，多喝两碗姜汤，希望状态能好一些吧。 关心过八爷，太子这才慢悠悠的重新回到了康熙的御辇后面。经过大阿哥的时候，太子特意看过去一眼，就见大阿哥也正看了过来。 “八弟还睡着，孤没见着。想来是虚弱的很了。”太子道。 “嗯。八弟自从伤了后就一直都在静养。”大阿哥道。 “那一会儿八弟是要直接回府了。”太子道：“大哥等会进宫给惠母妃请安的时候可以一块儿看看良妃娘娘。” “太子殿下想的可真是周到。”大阿哥嘴角勾了一下，道：“果然监国的次数多了就不一样。” 太子笑了一下，道：“孤这几个月独自在京城对大哥和八弟他们都想念的紧，所以这一见面，不免啰嗦了些。孤知道大哥和八弟一向感情好，良妃娘娘这么多年也都在储秀宫住着，就是孤不说，大哥也记得的。” 对着太子的一张笑脸，大阿哥即便心里憋气，面上也还得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太子今日是领着众臣出来迎大军的，这会他骑着马和几个兄弟有说有笑的，落在大臣们的眼里，便是他这个太子对兄长和弟弟们都很关心。以后若是继承了皇位，有这些兄弟们当左右手，一定能把大清江山治理的更好！ 大阿哥心里冷笑，太子如今更会做戏了！明明平日里就瞧不上他们这些兄弟，恨不得他们这些人个个是草包，当个富贵闲散人就好。偏皇阿玛就是吃太子这一套。若是他和太子争些什么，皇阿玛明面上是各打五十大板，可私心里却早就偏了！ 太子这会心里很是舒坦。他和大阿哥这么多年都在明争暗斗。小时候可能只是为了尚书房先生的一句表扬，或是皇阿玛赏赐的一个小玩意。长大了，便是朝堂上的争斗，这一斗便斗到了如今！这两年大阿哥仗着军功在很有一批支持者，加上明珠的帮忙，实力不可小觑。他也越来越难压他一头。 太子正想得高兴，前面就有小太监小跑着过来。太子一眼认出这是康熙身边的奴才，便停了马等他说话。 “太子殿下，万岁爷让您去御辇上，有话对您说！”小太监躬身道。 “孤知道了，这就去。”太子应道。 小太监打了个千，又回前边去了。太子下了马，交给自己的随身奴才谢诚，这才快步走到前边已经停下的御辇那。 大阿哥在后面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妒意。像这种召去单独说话，他就很少有。太子，到底是不一样。 四爷在后面和七爷并排骑着马，把前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皇阿玛对二哥就是不一样。”一旁的七爷小声说了一句。 四爷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太子总归是太子，本就和咱们不一样。” 七爷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忍不住问道：“四哥，你就甘心跟在他身后做事？” 四爷微微皱眉，道：“我是为皇阿玛做事。” 七爷挑了挑眉，没说话。但那神情明显不信。四爷也懒得解释。他不介意被太子抢功，只要能办好皇阿玛交办的差事就好。至于旁人说他是太子党的事，他并不在意。他相信皇阿玛目光清明，能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