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正院里，池小河泡着脚发呆。往日这个时候她都该进入梦乡了，这会却半点睡意也无。满脑子都是八爷得知梅氏有孕后的高兴劲。 虽然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对于古人来说很正常。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她骗不过自己。 即便她觉得自己对八爷还谈不上爱，但不能否认的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确实对八爷在意了很多。不然她今晚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觉得心里发堵，情绪低落。 正院门外，赵仁宽看着大门紧闭，还是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敲了几下。 “谁呀？”里面有小太监问道。 “贝勒爷来了！”赵仁宽回道。 门很快被打开，露出小太监惊讶的脸。福晋刚刚回来就吩咐关院门，他还以为今晚贝勒爷歇别处呢！当时他心里还纳闷，不是说小年夜在暖阁吃年夜饭么，难道贝勒爷不来正院留宿？明明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气氛很好呀，难道年夜饭上两人闹脾气了？ 不过他只是个守门的三等奴才，这满肚子的疑惑根本就不敢开口问。这会看赵仁宽扶着个半醉的八爷来，心里倒是越发笃定了。 “赵公公快进来。”小太监殷勤的上前帮忙扶了八爷另一边的胳膊。 “去和福晋说一声，让小厨房准备点醒酒汤。贝勒爷有我一个人就行。”赵仁宽道。 “哦，好！”小太监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的走了。 这会池小河都要歇了，所以屋外并没有人守着。小太监一边敲门一边道：“福晋，贝勒爷来了！” 池小河还在发呆，并未留意外面的动静，到是春桃一下就听见了，立刻开了门。 赵仁宽扶着八爷就在后面不远处，春桃一看脸上就露出几分喜色来，转身便进屋道：“福晋，贝勒爷来了，奴婢瞧着，似乎喝醉了。” “啊？”池小河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春桃的目光还有些茫然。 然而春桃却已经又转身出去帮赵仁宽扶八爷了。还是夏莲又说了一遍，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八爷已经被赵仁宽和春桃扶进了屋，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贝勒爷这是喝了多少？”池小河皱起了眉头。她今晚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可不想再伺候一个醉鬼！ 赵仁宽忙道：“回福晋，您走后贝勒爷就添了一壶酒，不多。” “夏莲，让厨房送碗醒酒汤给爷灌进去。再弄些热水来，给贝勒爷洗洗，这一身的酒味，熏得我难受！”池小河一脸嫌弃的下令。 夏莲连忙按她吩咐去了，赵仁宽又道：“今儿小年夜，贝勒爷理应歇在福晋这的。所以奴才就自作主张把贝勒爷送过来了。福晋放心，贝勒爷喝多了就是睡觉，不闹人的。” 池小河看了赵仁宽一眼，她就说八爷醉成这样居然没被梅氏趁火打劫，原来是他卖了个好。于是笑了笑，道：“有劳赵公公了。今儿小年夜，赵公公也早些休息去吧。贝勒爷有我呢！” “福晋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赵仁宽脸上露出笑来，打了千，利落的退了出去。 这期间八爷一直没醒，池小河让春桃先来给自己擦了脚，这才走过去看他。睡着了的八爷少了几分平日的沉稳，脸颊因为酒意变得红彤彤的，可谓少年感十足。 池小河看了会儿，伸手在八爷的脸颊上掐了一下，忿忿道：“叫你高兴！喝醉了到来折腾我！” 春桃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池小河还准备继续的手，“福晋，这可使不得！” “怕什么！反正他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池小河根本不怕，挣脱春桃的手又在八爷脸上拍了两下，结果这下力道有点大，八爷竟一下睁了眼！ 第35章 这样也挺好 池小河和春桃都被吓得齐齐退后一步。 “那个，贝，贝勒爷，您酒醒了？”池小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八爷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动也不动。池小河和春桃两人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八爷说话。结果下一刻，八爷眼睛一闭，又睡了！ “我去，原来没醒啊！”池小河捂着胸口，猛然松了口气。 春桃也是拍着胸脯，一阵后怕。 这会夏莲端着醒酒汤进来，见两人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没事，快点给他灌进去！”池小河指着八爷道。 夏莲也没多问，让春桃过来帮忙，两人一个扶着八爷的头，一个捏着八爷的下巴，把一碗醒酒汤都给灌了进去。 “唔！”八爷被这味道刺激的终于有了反应，挣扎间终于有了几分清醒。 “福晋？”八爷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人。 “爷这会有没感觉好点？”池小河问道。 “嗯？”八爷脑子还不清醒，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愣了一下才道：“爷把福晋吵醒了？” 醉成这样还能记得她先回来睡觉，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在八爷心里的分量不轻？池小河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面上却是神色冷静的回答道：“臣妾还没睡。” “不是早就困了？”八爷的脑子慢慢恢复了运转，思维也顺畅起来。 “回来泡了个脚，正准备睡的。”池小河又道。 八爷点点头，没再多问。 “臣妾让人伺候爷洗漱吧，时辰不早了。”池小河神情恹恹地，一副并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八爷只当她是困劲又上来了，便道：“福晋快上床睡吧，有奴才们伺候就行。” 池小河也没客气，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就上床去了。 其实池小河睡不着。闭着眼睛能很清楚的听到屋里的动静。八爷好像在宽衣；八爷好像在洗脸；八爷好像在泡脚；八爷好像往床这边走来了。 听到八爷上了床，池小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今晚她突然有些抗拒和八爷躺在一张床上。 八爷既然会睡别的女人，自然也能让别的女人怀孕。这是她进府前就知道的，现在再抗拒，其实有点矫情了。 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一回事。池小河偶尔也想任性一下。 她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八爷，然后又往里面挪了挪。床本就很宽大，这样一来，她和八爷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很多，几乎能再睡下一个人了。 八爷这会洗漱后反而清醒了很多，本是想摸摸池小河的肚子再睡的，却不想被她躲到了一边。 “这是嫌弃爷喝多了？”八爷自己说着笑了起来，往池小河那边凑了凑，撑起身子去看她。 池小河闭着眼装睡，感觉到八爷温热的呼吸时身子一下就僵硬了。赵仁宽不是说八爷喝多了就睡么，怎么还精神了？该不会是要酒后乱性吧？ 怀孕以来，八爷留宿从未让她侍过寝。但今日不同，八爷喝了酒，搞不好就冲动了呢？虽然柳大夫说现在是安全期，可以同房。但她还是不敢拿孩子冒险。 池小河越想越害怕，在发现八爷竟然开始掀被子时，她直接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八爷被吓得往后一让，差点没直接倒床上。他见池小河脸色煞白的样子，忙问，“做噩梦了？” 池小河看着他一脸关切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个梦而已，别怕。爷在呢。”八爷一边安慰一边伸手准备轻抚一下池小河的后背。 谁知在他的手刚碰到池小河的身体时，池小河竟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躲了一下。 八爷看着自己悬空的手不禁有些错愕，池小河也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了。 “臣，臣妾想喝点水。”池小河结结巴巴的开口，眼神有些闪躲。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叫守夜的夏莲，而是自己下床给池小河倒了杯温水。 捧着杯子低头喝水，池小河的心绪渐渐地平复下来。等她再抬头看向八爷的时候，眼里的慌乱无措和害怕全都消失不见，已经变得一片平静了。 “爷，臣妾已经无事了。”她笑了一下，带了几分歉意。 “什么梦把福晋吓成这样了？”八爷问道。 池小河一时语塞，她压根没睡着，又哪来的噩梦。但这会已经不可能说实话，不然八爷问她为何装睡往床里面挪，她要如何回答呢？ 脑子飞快的转了转，池小河胡乱编了一个，“臣妾梦到被一条大蛇追着跑，还张着血盆大口。臣妾越跑越慢，眼看就要被那蛇追上，然后，然后臣妾就醒了。” “那确实吓人。”八爷还真信了，索性掀了被子，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来，爷给你镇着，保证今晚再不做梦了。” 池小河浑身不自在，可这会要是把八爷推开，那就真扯不出理由了。于是她也只能和八爷睡了一个被窝。 池小河本以为自己这晚会很难睡安稳，结果不知是八爷的怀抱太温暖，还是孕妇体质问题，她很快就睡了过去。而且这一晚她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连中途八爷起来去上朝都不知道。 春桃和夏莲两人进来伺候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明显很高兴。 “福晋这会再不赌气了吧。奴婢看贝勒爷对您着紧的很呢！奴婢就说了，梅格格就是怀孕也越不过您，翻不起浪来。”春桃是个沉不住气的，不等池小河问就已经开了口。 夏莲也道：“贝勒爷今儿早起都是轻手轻脚的，就怕把您吵醒了。说您昨儿晚上做了噩梦，难得这会睡得沉，一定要让您睡到自然醒，嘱咐奴婢们千万别扰了您呢！” “是吧？”池小河神色淡淡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太大反应。 春桃和夏莲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想到一夜过去了，池小河竟像是还没消气的样子。 其实池小河现在已经谈不上生气了。经过一夜的冷静，她这会只是把八爷的关爱看淡了而已。这样也挺好，每当她心里对八爷生出些许情愫的时候，就来一件事刺激刺激她，让她别对八爷动心，如此也就不会为情受伤了。 第36章 对梅氏的优待 小年一过，离除夕也没几天了。康熙虽然还未封笔，但朝中事务已经少了很多。大臣们也都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都只报最紧要的事情。所以这几日八爷都是中午就回来了。 但他却不像之前那样一回来就往正院钻，而是有几次直接去了梅氏那里。 春桃和夏莲都怕池小河知道了难过，还刻意瞒着不说。但这种事情又哪里是瞒得住的。首先从八爷这里就说破了。 在八爷眼里，池小河是他福晋，是八爷府的女主人，也是这个府里未来所有孩子的嫡母。所以八爷当着池小河的面说起看梅氏的事毫无顾虑，因为在他看来，不过是关心梅氏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爷看梅氏像是没什么反应。到是和你那会不一样。” 池小河笑了笑，道：“臣妾最辛苦的时候爷也不在京城啊！”她这会已经想开了，所以对八爷关心梅氏的事并没有什么感觉。 “是啊，连你有喜都是写信告诉爷的。”八爷回忆起来还觉得有趣，“爷还是第一次看人把信写得跟大白话似的！” 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池小河也笑了下。那会她的心思很简单，快乐也来得很强烈。要是搁现在，她恐怕是写不出那样的信了。 八爷看着池小河又大了一圈的肚子，目光柔和了许多，“爷虽然不在你身边，但回来看到你瘦了一圈，也知道你不容易。” “女人怀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池小河不在意的笑笑，“嬷嬷说有人还从怀吐到生呢，臣妾已经算是不错了。梅氏没反应挺好的，那是她的幸运。” 春桃和夏莲本是在一旁着急的，这会看池小河一副情绪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才几日而已，福晋是真不在意了？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池小河自是不知道身边俩丫鬟操的心。她一旦把自己的感情脱离出来，只放在嫡妻的位置，很多事情说起来也就不影响心情了。 “梅氏那边贝勒爷尽管放心，臣妾已经吩咐过柳大夫了，头三个月每五天就会去把一次平安脉。厨房这边也叮嘱了，只要梅氏那边想吃的，就尽全力满足。有身子的人口味上总是有些古怪的。如今天冷，她屋里的炭也换成和臣妾这里一样的了，免得烟子大，对孩子不好。” 以梅氏一个格格的身份，即便是有了身孕能够受些优待，但也没有像池小河这样周全的。几乎是要比着她这个嫡福晋来了。 池小河并不是大度，也不是以德报怨，只是想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只是想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八爷看了池小河半晌，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福晋如此安排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