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戒酒

    楚帝骤然拿着他欲杀廖氏、踢伤姐儿的发难，这件事情萧瑧在入宫之前已经预料到了。

    他知道自己的郡王府中必是有楚帝安插的眼线，不让廖氏当时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根本不会有胆子把这件事情传到府外去。

    可是他转念一想，那一日胡氏怎么就能掐着时间，不早不晚地刚好赶过来阻止自己呢？

    萧瑧想到这里，心中愈发暗恨胡氏。

    这个女人，身为自己的正妻，不但不在旁好生辅佐自己。

    胡氏的娘家理国公府还不如先前的永昌伯爵府，胡氏的父亲态度一直暧昧，并不愿意倾尽襄助他。

    萧瑧一边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些东西，一边面上露着愧疚的表情，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

    “儿臣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萧瑧跪下来后，不敢再抬头窥视楚帝的表情，他不停叩头，还不忘记为自己辩解道。“儿臣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被父皇罚在郡王府静思已过。儿臣那一日真的只是喝多了酒，才会险些伤了廖氏。”

    “呵，你说的这些孰真孰假，你自己心中最是清楚不过的。”楚帝冷声说道。“只你要记着，廖氏和胡氏一样，都是朕赐给你的。你若不亲近她们，朕不管你，但是她们必须好好活着。”

    萧瑧心里隐晦的心思像是楚帝揭开了一般，如今理国公府和永昌伯爵府对他都没什么实际的作用了，他的郡王府还有另一名侧妃和若干侍妾，不过要么是出身不显要么就是胡氏和廖氏之前争锋时从各自院子里头抬起来伺候他的人，都是不堪大用的。

    他心中想着若是胡氏和廖氏没了，空出了一个正妃和侧妃的位置来，或许他还能有些别的想头。

    可是楚帝方才冷冷的一段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了过来一般，萧瑧心中不自觉发紧起来。他跪伏在地上，身子微微得颤动了起来，连叩头的动作都不敢有了。

    萧璇出了凌云殿没几步，柳皇贵妃身边的白术就寻了过来。

    “公主，皇贵妃娘娘命奴婢来寻你，说今日是十五，皇贵妃娘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白术生得一张圆圆的脸，眼睛也是圆滚滚的，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姑娘。“皇贵妃娘娘知道公主来了陛下这里，就让奴婢来这儿寻公主，请公主去一趟昭阳宫。”

    穗红这些年也手把手带起来了一些人，白术的表现在同期的女孩子中算得上是最好的。别看她生得憨厚、可爱的模样，行事却颇有力度。

    柳皇贵妃现在已经定下将来穗红是要和萧璇一起出宫去的，等穗红出宫做了公主府的女官后，颐华宫第一宫女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穗红第一时间向柳皇贵妃举荐了白术，柳皇贵妃亲自召来白术问话后，就定下来日后白术便是要接下穗红的位置。

    眼下，白术就开始慢慢经手穗红手上的差事了。

    “母妃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为何要喊上我一起？”萧璇听了白术的话，十分不解。

    “皇贵妃娘娘的打算奴婢不知。”白术摇摇头，懵懂地说道。

    “算了，我随你去吧。”萧璇只得应下，转身同吴川说道。“吴内侍官，我母妃派人唤我前去昭阳宫请安，我这儿便不需要你送了，你回去伺候我父皇吧。”

    “好，奴才这就告退了。”

    萧璇到了昭阳宫才发现，今日昭阳宫的大殿之中莺莺燕燕、热闹得很。

    “原来是昭月到了。”病恹恹了几个月的皇后，今日瞧见却是难得的面色红润、声气十足的样子。“快进来，坐到你母妃身边去吧。”

    锦绣迎了萧璇入内，在柳皇贵妃身边安排了位置让萧璇坐下来。萧璇端庄大方地坐了下来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柳皇贵妃。

    柳皇贵妃正在和皇后说话，她都没有回头看萧璇一眼，只是轻轻用左手拍了拍萧璇的手，安抚住了她。

    萧璇的眼睛在大殿中转了一圈，还看到了胡氏。

    胡氏坐在皇后下首，离着萧璇有些距离。很快她也看到了萧璇，冲着她笑着点头致意。

    “我听说昭月是刚刚从凌云殿过来的，是吗？”皇后突然向萧璇发问。

    “回母后的话，昭月的确是从父皇的凌云殿过来的。”萧璇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回答了皇后的问话。

    “那你见到了你二皇兄没有？”

    “见到了。”萧璇说道。“本来我正陪着父皇说话，二皇兄过来了，我不便留下就出来了。”

    “哦，这样啊。”说了这么一句话，皇后又调转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等着众位妃嫔散去之后，独留胡氏还留在大殿中。

    “我瞧着母后的气色比我之前看望母后的时候要好许多了。”胡氏笑着和皇后说道。“母后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哎，我这病还不都是心病。”皇后说道。“好在陛下终于愿意召见瑧儿，只要瑧儿诚心向陛下认错，陛下心慈，想必不久之后，瑧儿的情况一定也会好转起来。”

    “是啊，陛下疼爱孩子，必定是会原谅郡王的。”胡氏心中想着萧瑧那副嘴脸只觉得恶心，脸上却仍要带着笑意和皇后说道。“郡王若能早些恢复差事才好。”

    “你是个好孩子，瑧儿在府中思过的时候，多亏你还能在外为他行走。”皇后抬手召了胡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廖氏和姐儿身子如何了？”

    “廖氏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喝了几日的安神汤药就好得差不多了。”胡氏愁眉。“只是姐儿在胎里就养得不好，那日不止受了惊吓还被郡王踢了一脚，好在处置及时，如今姐儿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哎，瑧儿的心性还是不够稳妥。”皇后之前只知姐儿受了惊吓，却不知道萧瑧对姐儿竟也动了手。“府中的事情还需要你多替他操心。”

    “我既嫁给了郡王，为他操持这些事情就是我的本份。”胡氏面上对着皇后时，是恭谨有加的表情。“只是打从江南一事之后，郡王遇到了这样的挫折，脾气坏了许多。书房那头死了的幕僚和侍女，加上殴打致伤的，快有二十多人了。郡王也有快半年，不到我的院子里过夜了。”

    说着说着，胡氏竟然红了眼睛，旋即还落下了泪来。

    “我知道他委屈了你了。”皇后连忙安慰胡氏。“你放心，等他来了昭阳宫，我一定好好说他，让他日后好好对你。”

    “多谢母后为我张目。”胡氏眼中噙着泪，哽咽着说道。“可是郡王若是知道我与母后诉苦，只怕又要对我生气了。”

    “你放心，我不会提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皇后答应了胡氏。

    胡氏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坐下陪着皇后说话。

    萧瑧在楚帝面前跪了许久，楚帝也不搭理他，任由他跪着。

    楚帝自己拿了折子看了起来，直到吴川折返。

    “你起来吧。”楚帝这才发话让萧瑧起身。

    只是萧瑧跪得时间长了些，一时之间竟自己起不来身。

    “谢过父皇开恩。”吴川得了楚帝眼神授意，上前搀扶起了萧瑧，萧瑧双股战战，勉强站定了身子。

    “今日就到这儿吧。”楚帝的双眼仍然是看着自己手中的折子，头也不抬地对萧瑧说道。“你母后为你的事情担心，已经病了许久，你既然进宫了，就去看看她吧。”

    楚帝这番话说的模凌两可，萧瑧也只有乖乖应声的份儿。

    等到萧瑧一瘸一拐地来了昭阳宫，胡氏已经不在了。

    “胡氏去听竹宫看望秦昭仪去了。”皇后见了萧瑧行动不便，赶忙让人扶他坐下。“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跪得久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了。”萧瑧垂头说道。“父皇还是不愿意给儿臣差事。”

    “你说说你，江南的事情出了，你好好在府中思过也就罢了。”皇后听了这话，很是无奈地说道。“你打杀幕僚、侍女，这些都好掩盖过去。你偏偏要去动廖氏，怎么的，难道你搀和到江南的事情中是廖氏逼着你去做的不成？廖氏是侧妃，陛下亲赐给你的侧妃，是入了宗室玉牒的，能和那些侍女一样随你打杀吗？”

    “母后，儿臣知道错了。那一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喝多了酒，才会闹出那件事情来的。”萧瑧同样苦恼。

    “你父皇最看不得这些事情，但是事情到底是你自己做下的，无从辩驳。”皇后说道。

    “可是如今他们都是亲王，只我一人低了他们一头。”萧瑧含恨说道。“若我身上没有差事，怎么挽回在父皇跟前的颜面，难道我真的要做一辈子的郡王不成吗？”

    “你看看你，又沉不住气。”皇后低声斥他。“你该知道，你父皇在你府中、甚至在我的昭阳宫可能都是安插了人的，你再胡乱说些不该说的话，不怕将来连一辈子做郡王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萧瑧震惊地看向皇后，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现在是这种情况，你就安心在府里呆着，先戒了误事的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