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原委

    变形怪可以获得人的记忆，但据我所知，它们不会继承人的感情。

    或许寄生类变形怪与同族有着很大区别，因此它受到宿主的影响，帮助了一个人类。

    对变形怪而言，这种行为就像人类放跑了别人家圈养的牲畜，是一种错误。

    只是变形怪给她的处罚过重，把她和人类关在一起，还是死牢，估计是要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女人坦白了她变形怪的身份，可这仍然无法解释悟空为什么会被她吓到。

    悟空两次喊的都是‘鬼’，当女人承认她是变形怪后，他反而不怕了，这就说明他怕的不是变形怪。

    “你的头，你的头为什么会朝后长？”悟空探出大半个身子，言语间已经没有恐惧，只剩满满的好奇。

    女人的头发蓬乱浓密，像一顶劣质的假发胡乱套在头上，前后看着都一个样。

    女人联系徐斯临他们时头几乎贴着地面，从我的位置看，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也许悟空从侧面看到了什么。

    “寄生…成功的机率很小，即使成功了，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女人缓缓坐起身，她的衣服过于宽大，根本看不出身材。

    她抬起手臂，拨开前面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我将找来的木头和布堆在地上点燃，悟空借着火光看清了女人的面孔，但他身体一僵，摇头道：“不对，你、你有另一张脸！”

    女人转了个身，反手拨开脑后的头发，又露出一张绿色的怪脸，这张脸上的五观十分模糊，只有大致轮廓。

    悟空‘呀’的低叫一声，又躲回我身后，不敢再看女人。

    “这副畸形的样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见过女人的两张脸，我现在也分不清哪一张才是她的正脸，她的手臂和双腿都可以扭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非要说的话，她的身体就好像是提线木偶，关节能够随意扭转。

    “产生排斥了？”我回想起变形怪在左巴尔营地的那次异变，最后宿主和变形怪都没活下来。

    “突变，罕见的疾病。”女人挽起袖子，她的手臂很细，薄薄一层皮包裹着细弱的骨头，找不到一块脂肪和肌肉。

    接着她的袖筒动了动，从腋窝处向下又伸一条手臂，这条手臂好像绿色的枯藤，皮肤上附着一层鳞片，手掌的部份就是一只干枯的爪子。

    寄生兽，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讲的是寄生在人体中的怪物，被它们寄生后，人的脑袋会裂开，从里面伸出带镰刀的触手。

    “我像不像长在她身上的植物？”女人挥挥爪子，自嘲地问。

    “植物不会动。”我并不讨厌这个女人，或者说这只变形怪，即便看到她畸形的身体，也没有憎恶或是恶心的感觉，便反驳了她的自嘲。

    对她来说，寄生是她生存之道，就像求生本能，就像狮子吃肉，我不能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她的行为是对是错。

    从种族上讲，我们固然是对立的，但她已经病重，我不打算杀她。

    不仅不杀，我还需要她的帮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可以，你想联系谁？”女人一点也不绕弯子，爽快地答道。

    “上官离，他可能在谢欣家，地址是清辉路8号。”

    “外边有空袭，他们肯定转移了。”悟空闪身站到火堆前。

    “试试看。”我对女人说。

    女人再次摆出那个奇怪的姿势，这回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她头顶地的时候，脑后的头发便会出现空隙，从侧面看的话，能看到鼻子和嘴的形状。

    悟空一定是看到了背面这张脸，才会以为女人是鬼，恐怖片里经常这么演。

    “他没在清辉路8号，谢欣在发脾气，训斥手下连个人都看不住。”几分钟后，女人恢复坐姿，“的确有东西在靠近安全港，不过还没到。”

    “那长江路33号，b栋三单元102室，和阳春街11号6栋4单元101室，这两个地方有人吗？”这是上官离和我的住处，假如上官离和蒋子晴成功逃脱，他们也许会回住的地方拿点东西。

    女人用她的方法检查过后说：“没有，没人。”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现在他们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谢欣找不到他们，我就不担心了。

    警报一直没停，我们不知道袭击会来，所以只能先躲着，这里既可以躲避袭击，又能躲过安保处的追捕，在没找到更好的藏身地点前，这里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黑暗中时间被无限拉长，安静了好半天，其实也才过去几分钟，女人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嗽声提醒了我，我还没跟他们说药物的事，女人察觉出失踪囚犯都有情绪上的变化，但她没说知不知道药物的事。

    “身体不舒服？你知道他们在做药物实验吗？”

    悟空去稍远些的地方找柴火去了，我找的那点燃料只够烧一会儿，现在只剩我和女人围着火堆坐着。

    “实验？不知道。”女人忍着咳嗽，快速说道。

    “你们的午饭被做过手脚，吃完就会昏睡，等你们睡着了，有人进去喷药。”

    “所以中午的时候你没吃那些食物，我还以为你不爱吃人血和脑子。”

    女人这话让我颇感惊讶，她的笼子在我背后，而饭碗摆在我身前，正常情况下她不可能看到我碗里装的是什么。

    “味道，我的嗅觉比人类发达。”女人见我一脸惊讶，主动解释道。

    “的确不爱吃。”我坦言道，即便血和脑子里没放猛料，我也不会吃。

    “你是丧尸，居然不爱吃脑子。”女人语气淡淡地说道。

    “因为我是与众不同的丧尸，不走寻常路。你的嗅觉这么灵敏都没闻到药物的气味？”

    “没有，怪不得我的宿主要死了。”女人恨恨道。

    寄生体再怎么强大，也要依赖宿主，一旦宿主死亡，它们会跟着一起死掉。

    女人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咳上几声，和牢房里那些莫明死亡的人一样。

    女人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了，拼命忍着咳嗽，向我讲说她的事。

    她像急着赶火车似的，用极快的语速说了好些话，根本没给我插嘴的机会。

    等悟空拖着一大包燃料回来，女人已经咳到连话都说不了了。

    她说这具身体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自愿献出身体做为延长生命的代价，在变形怪的族群当中，寄生种的出生率只有万分之一。

    这些寄生种往往走两个极端，一种拥有极高的天赋，能进化出异能，另一种则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当它们还是胎儿的时候，别的变形怪会给母亲做测试，只有天赋高的寄生种才有资格出生。

    而她恰恰就是拥有极高天赋的寄生种，在她尚未出生以前，变形怪就为她征集了宿主。

    是否匹配要看融合后的效果，所以小菲就是一个匹配失败的例子。

    正因为失败的例子很多，变形怪会尽可能的，为这些寄生种多准备些宿主。

    寄生可以让某些先天性疾病得到治愈，因此甘愿献身的宿主并不难找，总有人喜欢铤而走险。

    原身与男友相爱，却因为患病不能结合，而且由于医疗条件下降，她的身体越来越糟，这才自愿成为寄生种的宿主。

    当然，这些人可不知道要寄生在他们体内的是变形怪，别的变形怪伪装成医生，征集先驱实验者，打着用‘新物种’治病的幌子，为它们族中的寄生种寻找宿主。

    碰到完全匹配的宿主，双方同时存在于一个身体内，不会对彼此造成伤害。

    可即使找到完全匹配的宿主，稳定性仍是个未知数，相安无事一个月、半年、一年，这个时限没人能确定。

    女人是被关进牢房后才出现突变症状的，她一直以为是自身原因，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药物伤害了宿主的身体，她随之受到影响，三天前她的宿主陷入昏迷，意识再没清醒过。

    按她的说法，成功的融合后，她和原主的相处模式有些像双重人格，两个意识轮换着主宰身体，一般是她在白天出现，原主在晚上出现。

    这种奇异的结合，圆了宿主步入婚姻殿堂的美梦，我听的时候却觉得有些窘，怎么琢磨都像是三个人结了婚。

    现在宿主即将死亡，它会像小菲体内的寄生种一样，被迫离开宿体，然后死亡。

    “我、我还想报仇——咳咳咳……”女人不甘地低吼道。

    这样的变形怪我从来没有见过，忽然间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她不仅仅是共享了宿主的记忆、感情，或许在朝夕相处中，她对宿主、乃至那个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我犹豫了一下，点开游戏终端，用积分在商城兑换了一件东西，这东西算不上贵，和食物、武器比起来要便宜得多。

    “你真想报仇？”我蹲下身，凑到女人近前。

    “想！咳咳…魏悟生死未卜，丽丽也要死了，我逃出来，就是想复仇，咳咳咳——”

    “我有个办法，但不知道行不行，你愿意试吗？”

    “愿意，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吧。”

    我点点头，把兑换出来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的地上，悟空一直在旁边听我们说话，看到我突然把一个东西放到地上，吓得往后一跳，惊叫道：“哪来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