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东林县孙逸
方玉书作为府令,一府之尊,消息渠道自然不少,犹胜罗家。 烟醉阁内,罗家联合青阳府各家大族密议,自然难逃方玉书的耳目。 第二天清晨,方玉书便是收到了相关消息。 哪些大族有参与,几时汇集,几时散去,皆了如指掌。 只是,具体商议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晌午时分,方玉书坐在书房内,依靠着椅背,手扶案桌,手指轻敲,怔怔出神。 直到,敲门声响起,让他从出神中醒来。 “进来!” 淡然应允,书房门被推开,云扬跨门而入。 “师尊!” 云扬掩上了房门,走向案桌前,向着方玉书施礼。 “云扬,且上前来!” 方玉书含笑招手,示意云扬。 云扬大步上前,走进了案桌左侧,在方玉书身旁站定。 “师尊急唤弟子前来,可有要事吩咐?” 云扬疑惑询问,不解方玉书的用意。 方玉书将一纸文书递给了云扬,淡然示意:“你且看看。” 云扬接过,依言翻阅了一遍。 最后,脸色一凝,眉宇紧锁起来。 “师尊,罗家这是居心叵测啊?” 云扬暗惊,文书内详细记载了罗家联合诸家密议的消息。 方玉书揉着额头,一脸无奈。 “此事不假,只是,他们密议了什么,却不得而知。耳目回报,只知各家之主忧心忡忡,各有所思。” 方玉书轻叹,颇觉头疼。 一府之尊,岂是那般容易当的。 “师尊意下如何?” 云扬询问方玉书。 “我欲邀请诸家会议,暗中敲打一番。” 方玉书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此事需要通知孙逸吗?” 云扬追问,眉宇挑动。 “暂时不必,以免徒增是非。” 方玉书摇摇头,不曾想过。 “师尊所虑,十分周全,弟子便想不出补充余地。” 云扬躬身抱拳,回答道。 方玉书闻言一笑,坐直了起来,将文案上一封加密书信递给了云扬,道:“叫你来,倒也非是商讨此事,而是另有安排。” “这是?” 云扬接过加密书信,疑惑不解。 “这是加密文书,你且亲自走一趟,代我送去郡城,亲手交由郡主大人。” 方玉书解释道。 云扬闻言,心思敏锐,瞬间了然。 “弟子遵命!” 云扬抱拳领命。 “早去早回!” 方玉书颌首一笑,屏退了云扬。 云扬领命而去,书房重又陷入沉寂。 方玉书手扶桌案,眉宇微蹙,眼神闪烁,思虑之色尽显于外。 许久,轻叹一声:“只希望,罗家识时务。” …… 青阳府,罗家。 内堂,客苑。 素衣中年坐在客苑庭楼下,蒸煮灵茶,茶香四溢。 罗志恩缓步而来,走进了庭楼下。 “大人急唤罗某,可有吩咐?” 罗志恩在案桌对面落座,一脸笑容的看着素衣中年问道。 素衣中年眉宇平展,脸色宁静,蒸煮着灵茶的动作未停丝毫。 罗志恩的询问,他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煮着茶。 待得茶水满溢,茶香纷飞,他斟了两杯,放下了茶盅,才微微抬头,看向了罗志恩。 “罗家主好谋略啊!” 素衣中年端起茶杯,示意了罗志恩一番,随即轻笑道。 “大人过奖!” 罗志恩眉宇微挑,端起了茶杯,淡然回敬。 素衣中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笑了笑,道:“罗家主太过谦虚,倒让凌某小觑了你。” “幸得大人指点迷津,才让罗某豁然开朗。” 罗志恩坦然一笑,不惊不惧。 素衣中年眉宇微挑,淡淡地凝视着罗志恩,眼底神色闪烁,厉色外露。 他来罗家借刀,却被罗志恩借势。 这是他早有想过的! 只是,罗志恩借势而起,威压诸家,联名捆绑,却超乎了他的意料。 这点,超出了他的掌控,让他很意外。 他之所以能够胁迫罗家,欺压罗志恩,便是因为罗志恩截杀孙逸,留下了把柄。 现在,罗志恩联名诸家,捆绑在了一起。 那么,这个把柄,就失去了应有的效益。 从此再想借此胁迫罗家,便不再可能。 这种结局,等于是挣脱了他的掌控,脱离了他的凌压。 只看罗志恩现在不卑不亢,意气风发的态度,便可明白前后反差的意义。 除此之外,失去的,远不止这些。 事成之后,他原本还想杀人灭口,免遭牵连。 现在,却不敢了。 杀了一个罗志恩,毁了一个罗家。 却会牵连整个青阳府,诸家大族,便会躁动不安,从而引发不可预料的危机。 事情败露,牵扯凌家,后果,不堪设想。 可以想象,素衣中年的心情,有多糟糕。 这场谋略,他输了。 察觉到素衣中年的厉色,罗志恩笑容渐渐收敛,恢复了沉肃。 他站起身来,凝视着素衣中年,坦然道:“大人尽管放心,合作之事,罗某不敢忘,也必不会忘。” 虽然二人斗智斗勇,各有谋划。 但是,与素衣中年的合作,罗志恩却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如他所说,一旦事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之所以手段频出,多番斗智,只是为了自保,以免素衣中年过河拆桥。 同时,也是为罗家,留条后路。 素衣中年冷色消失,脸颊重又恢复了笑容,眼神眉宇恢复平静,波澜不惊。 他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随即笑道:“罗家主是个聪明人,所作所为,凌某相信自有考量。” 罗志恩抱了抱拳,道:“谢大人提点!” 素衣中年没再说话,垂下了目光。 “大人先请休息,罗某家事繁忙,就不陪大人了!” 罗志恩坦然一笑,告辞离去。 …… 青阳府,各家骚动,激流暗涌。 浮庭,凌家,也是迎来了一位贵宾。 凌天铭尚在书房批阅文书,突闻管家通报。 “家主,家主,独步乾坤老前辈来访!” 管家声色惊慌,匆匆而来。 凌天铭脸色一凝,霍然站起。 独步乾坤,贺德隆。 酒神第三位嫡传玄孙,半步法身人物。 “人在哪儿?” 凌天铭急声询问。 “大大大大……大堂伺候。” 管家急得结巴了起来。 凌天铭气得推开他,匆忙飞奔而去。 一路匆急,不敢耽搁。 很快,奔至大堂,不顾形象,便是跨门而入。 远远看到,贺德隆端坐在主位,依靠着椅背,独自饮酒。 “贺老,您若前来,怎不叫人提前通知晚辈?这倒好,叫得晚辈好一阵急,怠慢了您老啊。” 凌天铭跨入大堂,便是迎向贺德隆,一脸热情的笑容。 贺德隆灌了口酒,嘿嘿一笑:“你小子说话啊,总是那么入耳。” “贺老谬赞了!” 凌天铭躬身一笑,随即冲着大堂外喝道:“来人,奉茶!” “茶就不必了!” 贺德隆摆摆手,制止了凌天铭,他举了举手中酒葫芦,有酒足矣。 “也是!也是!是晚辈考虑不周!” 凌天铭会意,急忙赔笑,然后转身冲着门口进来的侍女挥手道:“下去吧!” 屏退了侍女,凌天铭站在大堂中间,一脸讪笑:“贺老的酒,可比凌家的珍贵千百倍。所以,这个嘛,晚辈也就不班门弄斧了。” 论酒? 天下之酒,哪家比得及酒神门庭出产的? 酒神之酒,名扬天下。 “坐吧……” 贺德隆颌首一笑,也没在意,随意挥手,示意凌天铭。 “谢贺老体恤!” 凌天铭急忙谢过,在旁边落座下来。 只是,屁股只是沾边,没敢全坐下去。 贺德隆面前,规矩还是得有。 能入座,人家已经很高看了。 贺德隆瞥了凌天铭一眼,对后者的战战兢兢,忐忑彷徨并未在意。 他灌了口酒,似笑非笑的轻唤了声:“小铭啊……“ “诶诶,晚辈在!” 凌天铭急忙应道。 贺德隆淡然一笑:“你可知,老夫今日为何前来?” “请贺老指点!晚辈洗耳恭听!” 凌天铭急忙拱手回答,毕恭毕敬。 贺德隆一撩额前凌乱的刘海,翘起了二郎腿,斜靠着座椅扶手,瞥眼看着凌天铭,低声笑道:“小铭啊,在老夫面前,就莫要这么多规矩,随意点好!” “全凭贺老吩咐!” 凌天铭笑容热切,恭谨颌首。 贺德隆嘿嘿一笑,灌了口酒,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是有要事,麻烦一下你。” “不麻烦!不麻烦!” 凌天铭急忙摆手笑道:“能为贺老办事,凌家之荣,晚辈之幸。” “如此,老夫可就不要脸了?” 贺德隆灌了口酒,呲牙一笑。 “贺老言重了!” 凌天铭急忙摇头,不敢认同。 贺德隆笑容满面,一副慈蔼的样子,让人感觉完全不像是半步法身人物。 他灌了口酒,贴近凌天铭面前,低声笑道:“老夫月前,识得一位后辈,资质不错,有意举荐给家祖。但是呢,为防其骄躁,有意磨砺他,便将他放任在了外边。” “不过嘛,又唯恐天下纷乱,人心叵测,多日来甚是不安。” “辗转反侧,便来了此处,想要麻烦凌家,代我照看一二。” 贺德隆委婉表态,但意思却说得相当明白。 凌天铭是聪明人,当即点头,“贺老尽管放心,凌家必然穷尽全族之力,保他无碍。” “如此,甚好!” 贺德隆灌了口酒,呲牙一笑。 凌天铭随即询问:“只是,不知贺老,此人,姓甚名谁,处在何地呀?” 贺德隆一撩额前凌乱刘海,盯着凌天铭的眼睛,呲牙一笑:“东林县,孙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