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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林特蹙眉,“我在离开古曼韦尔前没觉得那地方有什么古怪。” 何塞想了想,然后推测,“也许是博纳塞拉这种体质强健的人感觉不到,而天生体弱的人会受影响。” 可是离开后就痊愈,什么样的机制会导致这种蹊跷的事发生? 乔瑟夫显然给不了他们更多的信息,只是说:“我从猊下那里领命而来已经超过一个月,也许在此期间他得到了更多能帮到你们的情报,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在猊下眼里这么重要,但我还是希望你去见见他。” 说完,教士让开身后的路,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两人的选择他不能左右。 何塞朝弗林特的方向看过一眼,后者回了个轻微摇头的动作,何塞明白,这意味着附近没有埋伏。他没有向乔瑟夫道别,直接与弗林特走进岗哨后的丛林。 “在迷失海滨的时候古明斯主教突然发疯是因为拉尔修控制了他。” “嗯,那个叫提亚斯的吸血鬼那么恰好抓住了你,想必也是他的安排,他要你对教会失望,这样才能让你下定决心离开。” 何塞小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这么一说,教宗可能真的是个还不错的人,你也听弗朗西斯先生说过洛里尼拼命保护海民的样子了。” 说完他马上收声,他不该在这时候提到弗林特的父母,好在弗林特似乎没太在意,只是严肃地说:“不能因为还没有作恶就认定为善。” 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让何塞心烦意乱,“我已经分辨不出谁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能相信的好像只有你了。” “那么我们就只相信彼此就好。”弗林特不以为意。 不被辜负,就不会受伤。 这一回就连何塞都无法反驳弗林特的想法,“但至少教宗的话值得参考,我们不能贸然靠近现在的古曼韦尔,这里的岗哨确实没有猎人,那很有可能就像他说的,所有人都在你们家族的祖地。” “追杀我们的人也是从这里面挑选的,或者,是这些人在返回的时候被截住然后遭到控制。”可尼奥应该一直都在古曼韦尔,特地潜进固若金汤的堡垒控制他又说不过去。 不同于何塞把幕后黑手的选项放在他们不可知的范围,弗林特认定做下这一切的就是拉尔修,这时,他想到此前跟那个男人的对话里有句一直被他琢磨不透的话。 【就连那群灰堡骑士都想不到能有埋藏那么久的暗示存在。】 ……那么久的暗示。 弗林特瞬间停住,语调因为一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微微战栗,“会不会,暗示在很久之前就埋下了。” 何塞猝然回头,“你的意思是他们……” “不,不是这些人,是更上层的博纳塞拉,那些长老。否则没有谁能有权力召回全境的家族成员。”弗林特凝声屏息,绿眸中有鬼火似的幽光,“如果他一开始控制的就是那些上位者呢,博纳塞拉是座自上而下的精密机械,信仰单一,服从家族共同的信条,不质疑和过问自己无权掌握的信息,只要控制长老团,无论族长的任命还是不方便对外解释的指示,都能用更合乎情理的方式下达给族人。” 吸血鬼、尤其是血族始祖,他们有更漫长的时间埋下引线,不只是博纳塞拉千方百计想消灭难以战胜的始祖,始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个家族变成他的提线木偶,他不屑于马上毁灭他的敌人,而是居心叵测地利用他们自相残杀,把所有人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显然,如果按照弗林特的想法,有能力做到并且做出这件事的只有拉尔修了,暗示是他在还没有失去血的时候埋下的,除了他,就算曾经八位血族始祖全都在世,他们也多多少少损失过体内的恶魔之血,做不到长时间控制那么多拥有极强魔法抗性的博纳塞拉。 找到拉尔修,事情就迎刃而解,但找到他的后果也意味着他们将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强敌,远比之前接触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要恐怖。 弗林特粗重地喘息,他的瞳孔隐隐发暗,隐藏在严酷坚冷外壳下的表象在逐渐撕裂,这个阴谋不仅代表他眼前的仇敌为何,还代表整个博纳塞拉早已被摆上那个人肆意玩弄的棋盘,直至今日。 ——杀了他。 心底的声音在翻腾,像烈性的毒药和烈酒浇灌在心中被撕扯的血淋淋的伤口上。 ——为他们报仇。 弗林特无法欺骗自己,他不爱自己的家族,不能融入却也因为尼奥不能割舍,如果家族曾经并非如此,而是被诡计和枷锁层层包裹后呈现出这个硬冷的模样,那不就证明他自己一直错了、一直没有看透吗。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何塞冰凉的手碰上弗林特滚烫的脸颊,接着他搭向对方的后颈压低身体,在弗林特额头烙上一吻。 “那样自负的人不会躲在古曼韦尔,别忘了他应该还要对教会下手。” 弗林特哑声,无可奈何地问:“你相信我了吗。” 何塞轻轻点头,“不过我们还有件重要的事,必须确认你的父母在哪里,我们先找一只信鸽给迷失海滨送信。” 猎人紧盯着他,他的眉宇原本是那么温柔,如今却燥郁又令人胆寒。 何塞的心紧紧揪起,他能感觉到弗林特内心的挣扎和不愿表露于外的些微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