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狩猎黄昏在线阅读 -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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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塞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他也没有反抗,即使即将失去站在阳光下的机会。在梦境中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他细细回想,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有反抗念头的,他可以用魔法攻击伊诺,然后在山上藏起来,或者想方设法逃走,但他没能做出来。

    因为伊诺用血系能力控制了他,在何塞被转化后他看到正要化为枯骨的伊诺胸口有个恶魔之口印记。

    何塞不知道伊诺为什么会死,吸血鬼理应是不会生病的,他们的死亡只会来自外力而不是内在,是因为他活得太久了吗?可吸血鬼是永生的种族。

    但何塞没能纠结这些事多久,失去父辈的新生儿有着狂躁的渴血症状,他飞快地下了山,有了吸血鬼的力量,何塞平生头一次觉得高山不再巍峨险峻和危机四伏。

    但何塞没来得及在梦境里追忆后续,身体就像被从迷雾中拽出,意识浮现到浅层。他感觉到自己正被剖开,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搅动他的心脏。

    第十三章

    何塞感觉到自己正被剖开,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搅动他的心脏。他没有清醒过来,但至少还活着,他以为这是普通银弹,庆幸于它没有击中自己的头颅和心脏。

    在意识朦胧间他听到“忏罪之环”,并马上理解了它的意思,伊诺给他看的笔记里稍稍提到一点点。杀死吸血鬼的方式有许多,对于年轻的个体来说晒上十多秒阳光就能令他们化为飞灰,用尖锥刺进心脏和砍掉头颅也可以,更强大的那些需要用银重创他们,但无论如何只要绞碎心脏就一定会死。

    忏罪之环是个能够卡在心脏上的其貌不扬的半圆环。教会研制出它就是为了对付那些已经被定罪并且需要押送的吸血鬼,说白了就是防止逃跑。这东西能在一定范围内远程控制,环中装着银线,能够轻易绞碎吸血鬼的心脏。

    “安装”这个小东西需要开胸,人类不可能招架得住,但吸血鬼就完全没问题了,他们的自愈能力恐怖得令人惊叹。

    这是古代文明的结晶,跟冰棺一样都是大衰落前遗留的产物,只不过忏罪之环是是人类用来对付怪物的。

    何塞认为自己同样该庆幸自己没在开胸的过程中恢复知觉,疼痛都是次要的,如果一睁眼看到自己裸露的胸腔和肋骨之类的东西,那副情状大概会成为他漫长生命中的梦魇,想想都恐怖。

    尚在浅显的意识中漂浮的何塞心想,看来自己已经被猎人列为危险对象,否则弗林特不会向天使教会申请忏罪之环。如果他是猎人那一方也会选择这么做,发现会使用魔法的吸血鬼这件事本身就充满未知的威胁性。

    弗林特已经带着他离开红露镇了吗?不知道那对兄妹怎么样了,希望他们没被猎人发现,否则何塞头脑一热不惜暴露自己做出来的事没得到好的结果可就太亏了。

    何塞现在后背很痛,银依然在腐蚀他的身体组织,如果用一团糟的沼泽来形容他如今的身体状况,那银毒素就是流淌在其中的毒水。阵痛从肺部传来,还好他现在不用呼吸,否则疼痛的增长一定是指数级的。

    虽说疼得想叫出声,可形势不允许他这样做,保持默不作声才是首要之选。猎人选择先安装忏罪之环而不是先摆弄那颗嵌在吸血鬼后背的子弹,确实谨慎得可以。不过现在弗林特应该要着手做这件事了,何塞被翻了个身,后者趁机彻底醒过来,偷偷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瞄着视野里有限地几样东西,试图判断出自己在哪。

    可他的双眼刚刚聚焦,上半身凉飕飕的,几根手指就按上他的后背。弗林特的手非常稳,就像早已见惯了任何事,能够面不改色把人剖开或是组装。何塞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的人生经历,不是所有人都能对着跟自己同样的人形生物挥下屠刀时都毫无心理波动。

    猎人站在何塞歪着的脑袋另一侧,低声道:“别装睡。”

    瞬间被拆穿的何塞只能用力眨了眨眼,动动自己的后背,发出表示疼痛的嘶声。弗林特的手指像几簇温热但不灼人的小火苗,吸血鬼和人类的体温相当于恒温动物和冷血动物的差异,何塞夸张地联想自己的后背是不是会烫出几个印子。

    “我现在要取出卡在你身体里的子弹。”猎人像在用手指比量着距离,语气听起来跟正准备实施手术的冷漠医生差不多。

    “……就像不是你用枪打中了我似的。”何塞省略敬语,对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予以还击,可他说不了几句,现在连说话身上都疼。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那把枪里还有子弹,但何塞不觉得自己该对给了自己一枪的人态度良好,在那个节骨眼上想逃跑才是智慧生物的正常反应。

    趴在硌人铁床上的何塞紧盯床边同样材质的铁架,自暴自弃地数着上面罗列的瓶瓶罐罐以及稀奇古怪的器具——刚刚弗林特探出身体从金属盘上拿了一支提取器,何塞目光悲戚地看着这支长剪形状的工具,一想到一会儿这玩意要戳进他的后背,身体更加紧绷。

    他抽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找找忏罪之环具体在哪个位置,可左胸附近连个疤痕都没有,什么都摸不到。

    反正自己的心脏如今贴了个附属品这件事已经既成事实。

    这地方长得很像个诊所,没有窗户,消毒水的气味盖住久久无人的滞涩空气,对吸血鬼来说这个味道呛得人脑袋发晕。房间不大,只容得下两张并排放置的旧手术床,挨墙的高低柜子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更多更密集的药瓶药罐。几个塞在最底下的大罐子里面泡着发胀的某些东西——何塞一点不想认出那是什么,立刻就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