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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照射在小溪上,波光粼粼,沈孤鸿手指轻.颤,惨白的嘴唇微动,猛然拉住了在他身边的南冥的袖子。 南冥微惊,险些反手扣住对方手腕从而扭断。 一道夹杂着担忧的“阿冥”就这般从沈孤鸿口中逸出,显然是做了什么噩梦,双眉紧蹙,额角冷汗涔涔,让人望去一颗心都忍不住揪紧。现如今,这个向来俊朗不凡,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仙尊正表情有些难受的拉着他,面上也是少有的脆弱。 南冥对沈孤鸿这个人大抵是爱极又是恨极,什么感情淡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心底不可遏止地惊起了一滩惊涛骇浪,而他的目光却显得异常深邃,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潭。 静默良久,他终是摒弃杂念,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状态,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这都是怎么回事,堂堂的仙道第一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暗伤? 南冥神色复杂的看了沈孤鸿一眼,再一次反复的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伤势,被自己戳的那剑与蛇咬伤的地方暂且不说,那么多的陈年旧伤是怎么来的? 他平日里不都是在洞府里修炼吗?哪里会受什么伤?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沈孤鸿的眉心,在惊觉自己竟然想舒展开那紧皱的眉头时,猛然收回了手。 南冥眼中晦暗的神情一闪而过,紧紧地抿了抿嘴,设下重重结界过后,终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是伤痕累累,从而为沈孤鸿输入灵力。 直到确认沈孤鸿的伤势有所好转,他才开始服用丹药调息自己的伤势,他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大多都是一些皮外伤,也就被传送时受的内伤有些严重。 …… 沈孤鸿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昏沉沉,鼻间弥漫的尽是浓郁的花香,他一手扶着头,按了按太阳穴才好受了些许。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那一碧如洗的天空,以及不时飞过的蝴蝶。心头不禁感到一丝迷茫困惑,失去意识之前自己还在逃亡之中,眼前这又是哪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对了……南冥,他在哪里? 环顾四周,他很快发觉了那抹明媚张扬的红衣身影。南冥盘膝坐在他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素来张扬肆意的面庞上神情淡淡,艳丽精致的脸上气色却是极为难看,嘴唇也微微翻出青白,看上去便是一副受伤未愈、气血两虚的模样。 他……的伤严重吗? 沈孤鸿掏出自己往日里炼制的天极丹药,喂给对方后,想起这些时日来对方的决绝,他又默默坐回了他方才醒来的位子。 身上的伤处依旧隐隐作痛,沈孤鸿淡淡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心境竟完全不同于往日,不仅对疗伤和处理身后事务全无兴趣,反而只想静静望着眼前那人,守着身前一方宁静。 即使他已经对自己说过了那样断情绝爱的狠话,当着众人的面不管不顾地要与自己和离,可现在望着他,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从心底某处还萌发出淡淡的愉悦。 他轻叹口气,觉得自己只怕是痴妄了,曾以为深入骨髓的清冷自持,在扑向战场的一刹那就已经荡然无存——那样张扬炽烈的红色,分明是为了扰乱他心神而存在的。 南冥对沈孤鸿心中所思全无察觉,他依旧眉关紧皱,面色很是糟糕,想必疗伤的过程并不好受。沈孤鸿也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放轻手脚凑上前去,执素白衣袖轻柔拭去他额角的汗滴,又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南冥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以往这种照顾人的事他几乎没有尝试,衣食起居自然有人帮忙打点好,要他想办法照顾一个受伤虚弱的人,难度不亚于颠倒乾坤。 他绞尽脑汁回想,突然想起数百年前从玉少英那里没收来的凡间话本,他当时好奇玉少英为什么会看这种话本看得津津有味,也抽了一两本看过,里面记载着郎情妾意的爱情故事,一方患病卧床,另一人照顾的情节比比皆是——似乎不仅包括添衣盖被,还有做饭喂食? 想到这件事,向来冷静淡漠的仙道第一人不由得微微窘迫,虽说他与南冥这等修为之人早已辟谷,却也并不排斥寻常五谷杂粮,必要时摄入一些也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只是……自己着实对庖厨一道知之甚少。 目光在四周逡巡,最终停留在波光粼粼的小溪上。沈孤鸿沉吟半晌,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撑起身来,向着小溪边走去。 大半个时辰过后,闭目调息的俊美男子才低低闷哼一声,明媚的双眸睁开,从调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魔族的自愈能力远非常人可比拟,这一番调息下来,南冥体内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随着意识回笼,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沈孤鸿的身影,看到那人并未在昨日躺卧之处,一颗心不由得有些慌乱。他的阵法真有这么差劲吗?老是出事,这一次会去他一定要好好恶补研究一下结界禁制之法。 直到他回过头,惊骇莫名地在小溪边发觉那道颀长的人影,白衣如雪,发如鸦羽,而这样如同九天神祗的人,现在居然在……和一条鱼作斗争。 沈孤鸿这个人一向缺乏面部表情,可是在面对连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场面时,苍白的脸色因窘迫微微现出一两分红蕴,色泽浅淡的唇稍稍张开,又被溅上来的溪水浸染的莹润,濡湿的几绺长发湿哒哒黏在侧脸上,看得南冥在心底默道了一声“好蠢”,却还是忍不住想将那几缕碍事的青丝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