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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玲却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只是名字取出来,经常跟现实完全相反的。就好像长生的爸爸。我的叔叔叫敖长寿。结果四十都没活到人就走了。长生名字叫敖长生,可今年才五十三岁。他取的媳妇叫金玉,有金有玉的。可他们两口子穷一辈子了。成军这孩子,一出生长生就想他当兵。可成军小学时候眼睛就看不清黑板。去检查好像有一千度。根本当不了兵。” 杨芜听这话,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运气是多差啊。祖孙三代叫什么不成什么。 “那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对了,他好像瘸了。”杨芜道。 “他叫敖成杰,俊杰的杰。”敖木道,“听说小学读完就不肯念了,出去打过几年工。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道。但去年瘟疫的时候,染上瘟疫。人救回来了,但右腿没有知觉了。” “怪惨的,”一家人这样也是唏嘘,“真不知道他们家再有下一代怎么取名字。” “这个我会!”敖玲举手笑道,“他家孩子满月时候我去过!生的男孩。家里不敢自己取名字了,找算命的给取得。算命的给取名叫荣欣。是个女孩儿名。说是只有这个名字孩子才能镇住。” “噗……”杨芜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这名字至少不用担心孩子以后娘了。” 敖木坐正了身子,敲了杨芜的头顶一下:“我回屋睡会儿,再有一个小时叫我起来收拾。记得去牲口圈清理一遍。我今天就不干了。” “去吧。”杨芜也给自己倒一杯豆浆,吹着热气一点点喝着。 敖木回了房间,将外套脱了,连洗把脸的立起都没有,直接进被窝趴着了,甭管能不能睡着,休息一下总是好的。 不知道躺了多久,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高度紧绷的神经逐渐恢复,困倦席卷而来,渐渐进入睡眠。 就在敖木刚刚睡下,他放在床头柜的卫星电话响起。敖木整个人一激灵,睁开眼睛,一瞬间刚刚积攒的困意全无。 认命的拿起手机看一眼。这是卫星电话,总共就三个号码相互对打。杨芜不可能打扰他,剩下的就只有人在市里的敖珍了。 “大姨。”敖木接通电话。 电话那一头的敖珍声音难掩激动的笑意:“木木!你姐生了!双胞胎两个大小子!昨儿打雷大冰雹你姐吓着了,孩子昨晚就生了。好在没大事,人现在也出观察了。孩子再有俩点儿就能从保温箱里出来。你不知道,俩孩子加一块八斤多呢!亏着你姐顺产生出来了。哭声可大了!” 没有什么比新生命的诞生更能够振奋人心了。 敖木也难掩笑意的说到:“母子平安就好。我下午看看,有空的话就过去。要是不行可能明儿才能去。” “咋了?家里那边有事?”敖珍知道敖木的脾气。没有立刻过来,就肯定是村里有什么事绊住脚了。 敖木先叹口气:“您还记得敖长生吗?论辈分我叫叔,是您弟弟。昨儿被冰雹砸没了。送我这时候人已经没气了。早上刚接会去。到底是一个姓的,我不在说不过去。” 原本还沉浸在有外孙出生的欢喜的敖珍听这话,也不禁多了几分唏嘘:“你是不能走。左右你姐现在情况挺好的。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我就不回去了,你帮我随个分子。随一……两千吧。现在钱越来越不值钱,也只能往多了随。” 村里头平常的份子也就二百上下。关系近的三到五百,这直系亲属也就五百起步一千封顶。眼下通货膨胀太剧烈了。就是两千块钱随份子,只怕也没有过去两百块钱实用。 “不用,我想过了。上回从市里回来我买了点金子。这回你跟我妈算是两份礼。就随两个金币就行了。您那份我出了。” “那不行。丧事哪有替别人随的。金子多少钱回头大姨给你。说起来昨天也确实邪乎。市里这边也砸死人了。医院里昨天乌央乌央的全是人,现在刚好点。你先在家里忙吗,得了空再回来就行。” 挂了电话。敖木又躺了半个小时。随后起来洗漱换身衣服下楼。 “这么快就下来了,睡了吗?”敖玲见敖木这么快下楼,心疼的问一句。 “没。刚要睡接到我大姨电话了。我姐生了,两个男孩。现在母子平安。明儿我带你过去看看吧。”敖木看茶几上有茶水,先给自己到了一杯喝着醒醒神。 “两个呐!你姐姐好厉害!我也想要两个都不会生。”敖玲兴奋道,“又当姨姥了!丽丽过来!你妈妈生了两个弟弟。明天姨姥带你去看!” 家里的气氛好了很多。敖木又坐了一会儿,就出门去敖长生家了。 敖长生算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房子盖得大,敖成军一家三口住西屋,敖长生两口子带着小儿子住西屋。前些年敖成军夫妻俩在城里定居来着,西屋就给敖成杰住了。去年因为瘟疫搬回来以后,就一直定居了。 此时院子里已经搭上了灵棚,棺材还没拉回来,敖长生还在屋子里用一床被子裹着。 敖长生的孩子们已经披麻戴孝,媳妇金玉只抱着孙子哭,里里外外都是敖成军夫妻俩在忙。敖成军开拖拉机去县里买棺材去了,沈雨荷照顾着前来看一看的人。敖成杰拄着拐棍做不了什么,也不想跟沈雨荷一起招待外人,就守着敖长生,坐在地上的板凳上,靠着衣柜有些颓废。 敖木进了屋,看见的也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