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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提醒。”颜清喝完了那杯茶,站起身来:“这附近可有什么去处。” 小二见他似乎是要出去转转,赶紧用布巾擦了擦手,跑到茶棚里的墙挂上取下一串钥匙,双手捧着递给他“您从驿站后头绕过去,往西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就能见到一处林子,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景儿,好歹春日里也算个好玩儿的去处。” 见颜清接过钥匙,小二又道:“咱们这驿馆啊,晚间有打更的留门,您慢慢逛着,只要宵禁前回来就成。” 颜清低声道了谢,正巧有过路的旅人进来歇脚,小二赶紧转去招呼,颜清从怀中摸出块碎银放在桌上,转身从茶棚后面绕了出去。 今日天气尚好,平江境内前些日子阴雨绵延,近来终于是晴了。 小二说的那片林子并不大,似乎也少有人来,颜清一路行来,竟然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今日天色正好,暖阳从林间枝杈中倾泄而下,颜清眯着眼睛从林间缝隙中看了看天,竟然少见的生出些许玩心。 他挑了棵粗壮的玉兰树,足下一点,踩着树干跃到树上,找了个宽大的枝杈舒舒服服的躺下,暖阳洒在他身上,颜清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抱着剑半合着眼睛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的玉佩突然从身上滑落,从树枝的间隙中滑落下去,坠在半空中晃了晃,发出一声脆响。 颜清忽而睁开眼,日头已经略略有些偏西,他下意识坐起身,却没有贸然下去,而是突然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某一处。 ——林外有打斗之声。 他从小习武,耳力自然不差,他凝神细听,才发现那声音竟然一直在移动,甚至离他越来越近了。 那声音凌乱非常,人数似乎不少,还都是练家子。颜清定下神来细数了片刻,才发现竟然足有七八个人。 此时天光依旧大亮,甚至两三里外就是官道,也不知谁这么大胆,在这种地方打家劫舍。 那声音时响时停,颜清转过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消片刻便看到了跌跌撞撞从远处而来的一个人影,看起来是个男人。 那人明明看起来锦衣玉冠,然而鬓发已经乱了,身上几道骇人的伤口把外袍祸害的破破烂烂,看起来狼狈的要命。男人右手提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右手臂上的血已经快浸透了衣袖,正顺着剑尖往下滴。 他身后不远处有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紧追不舍,男人的状态很不好,嘴唇白的几乎看不清血色,但还是咬着牙撑着,竟然逐渐逼近了颜清藏身的玉兰树。 ——不似善类啊,颜清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下次出门果然还是应该先翻翻黄历。 他这么想着,男人竟然已经到了他的树下,那群黑衣人轻功甚好,不过几个起落间便追了上来,竟然话也不说,直接就要动手。 男人实在无法,只得转过身,右手长剑一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毕竟是一条人命,颜清想。 他伸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了朵花苞,眼也不抬的往下一掷,正撞上黑衣人来势汹汹的剑身。 这一下注足了内力,那领头的黑衣人手腕一麻,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颜清抱着剑站起来,他靠在树干上,垂着眼面无表情的问:“被杀的,和杀人的,什么恩怨。” “与你何干?” “天下不过是公理道义,我为何不能管?” 男人闻声也不抬眼,只顿了顿,便扬声道:“在下当朝左相,奉圣旨严查两江流域水灾之事。” 他说着额上落下一滴冷汗,握着剑的右手不住的发抖,却丝毫不见慌乱,竟然还笑得出来:“可惜自从进了江南地界就开始遭人追杀,前几日厮杀中与仆从失散,落到此等境遇。” “可有凭证?”颜清问。 “有官牒文书在身。还有通行玉佩为证。”男人说着顿了顿,艰难的喘了口气,才轻笑道:“少侠如何称呼。” 颜清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到对面那些黑衣人上,他的眼神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才慢条斯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官府办事。”那领头者恶狠狠的说:“莫管闲——” 他话音还未落,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右肩突然一凉,他下意识上手一摸,才发现摸了一手滚烫粘稠的液体。 黑衣人哑然的睁大眼睛,直到被手下连扶带抱的架起来,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右肩传来的剧痛。 颜清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冲着对方扬了扬下巴:“事情没问清楚,我不杀人,你们走吧。” 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男人有些站不太稳,踉跄了几步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只觉得颜清的背影都是虚晃着的。 他靠在树干上轻喘着,眼前模糊的不像话,心跳如擂鼓似的敲击着他的耳膜,五感一下子去了一大半。 可他手里的剑却依旧半点都不敢松。 颜清的背影挺得笔直,男人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失血过多导致脑子不太清楚,不然是怎么从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身上咂摸出了一点名为安全感的莫名情绪。 目光中的背影停顿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冲他走过来。 男人勉力支起身体,试图将眼神重新对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