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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驱蚊虫的草药闻起来有种艾草的馨香气,不算太浓郁,乌罗本来就有点昏昏欲睡的,被香气一熏,就干脆躺在还没暖和起来的炕床上睡着了。一口气睡到半夜,乌罗后背被热度刺得像是在拔罐,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拨了拨灶台里的火,又将衣服跟鞋子脱下,这才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对着盈盈的月光再度陷入熟睡。 第二天清早,来疯狂敲门的变成了羲丝。 乌罗打着哈欠进箱子里头洗了个清晨的冷水澡,他还没彻底睡醒,咬着牙刷眯眼睛在沐浴器下发呆——原本这事全靠他自食其力,且已经干得轻车熟路了,拿水管接上洗手池的水,自己做个固定,就成了非常简易的淋浴器,只不过每次都得重来,后来他发现运动场里居然有配备淋浴间,就干脆每次都到运动会馆里光洗澡不运动。 冷水淅淅沥沥地往他身上打,牙刷飘出来的白沫被水流冲进下水道,如果是在现实里就是下水道,不过这个鬼地方谁知道冲哪儿去了,说不定变成宇宙尘埃了。 乌罗在思考人生。 瞎扯的,其实他什么都没想,脑袋里要是有路过什么词汇,估计也是“这牙膏真他妈的凉”或者“早饭该吃点什么好呢”之类毫无营养的东西。 在出浴室擦头发的时候,乌罗的的确确想到了些事情,或者说与某个人有关的事。 他在想阎会不会参与到那场庆典当中去。 隐约觉得答案是不会,却不敢肯定。 这可不像是现代社会里工作到极致之后去酒吧里找个你情我愿的对象,春风一夜这么简单的事。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放松与愉悦,而是为了繁衍,诚如女人不愿意单纯做个生育的工具,作为男人的乌罗同样不想自己陷入这种窘境。 阎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已经不像是个现代人了,可……什么都说不准。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让自己沦为**阶下囚的人。 乌罗擦着头发去烤了片黄油面包叼着,坐在附近的美容店里挑吹风机吹头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不是该给部落里的人搞点肥皂之类的东西了。 部落的女人们很喜欢装饰,男人也喜欢,不过男人大多是用野兽的牙来装饰自己,彰显英武,很少戴花戴草。而女人们戴花的主要依靠就是乱蓬蓬还打结的头发,别上去几乎永远不会掉,乌罗有时候怀疑就是放个贝壳上去估计都不会掉下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头发被好奇的琥珀揪秃,搞点肥皂合情合理,再说平日里洗澡光泼水不打皂,洗再干净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出商场之前,乌罗犹豫片刻,还是买了些东西。 等到他给羲丝开门,已经从蓬头垢面的中年加班社畜变成衣冠楚楚且相貌堂堂的青年人了。 “巫,我们走。”羲丝很是激动。 “走走。” 乌罗点头,把他的门带上,这次去得人足够多,不需要他搬运什么,只顾着赶路就可以了。 而当乌罗再度出现在摊位上并且带来了更多东西之后,海鱼部落少见地露出了茫然之色,显然是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不明白,不意味着七糠部落不明白,而且这个大部落还明白得很快,大概在第二天晚上,他们就意识到了日月部落离这里非常近。 而当时连山部落刚刚赶来,乌罗正在揶揄宿簇要不要去跟旧部落见见面,全然没有意识到不远处正有人在为利益而发生争执。 市集最开始当然并不是这个模样的,一开始所有的部落都在争抢位置,他们习惯了交换跟兵戈共同上阵,头一次交易时,还没有这样热闹的相亲大会,许多尸体倒在草地上,鲜血染红了一段长长的溪流,最终汇入江流。 最终由阎跟七糠、黑曲、华光三个部落出面,平息了争斗。 那一年的交易,所有人都从阎那里得到了一样他们渴望的东西或是技巧。 第二年,第三年…… 时光荏苒,他们终于制定了规则,并且限定好时间,建立起无形的制度。 本来在阎的附近,最近也是有少说三四天路程的连山部落,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新的部落,有着漂亮的礼器跟丝布,且就住在附近,这样的便利当然令七糠大为不满。 黑曲与华光的巫较为保守,加上他们曾对阎有很不好的回忆,后来又蒙受恩情,这些年的市集得到过不少便宜,因此对这些利益并不太看重,只是被七糠撺掇起来对阎施压,于是一路上几乎都默不吭声的。 阎静静聆听完了七糠部落大巫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内容不外乎是他们三个部落为市集做出了多少贡献,制定了多少规则,还有祭祀种种之类的功劳,便平静道“那你想怎么样?” “明年去七糠部落交换。”大巫果决地说道。 阎兴致缺缺道“随你们,你使唤得了他们,就自己去说。” “您同意了?”大巫很是激动,“我们到时派船来接您?” “我不去。”阎冷淡道,目光又往黑曲部落跟华光部落的两位大巫脸上转过,慢慢开口,“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黑曲部落第一个摇头,他们部落比较奇特,族人里有半数能与鸟沟通,倒不是那种灵活的语言交流,而是能听懂鸟是在示警或是寻找到食物,因此部落驯养许多鸟儿一道生活。他们热时穿着麻衣,冷时就用鸟褪下的羽毛黏连缝合成羽衣,与鸟儿同吃同住,鸟儿也为他们看守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