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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公子,你看着在下做甚?” “啊……我只是,看看无璧你对这汤满不满意,”茫然只是刹那,段云泱很快将理智披挂上阵,轻笑道,“再说方才事发突然,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幸没造成什么损伤。” 他实际上是被苏巽喝汤的模样吸引住了目光,那人本就生得肤光如玉,脖颈修长,小口抿汤的时候,下颔线勾勒出精致的弧度,滑动的喉结轮廓优美,每一次律动仿佛温柔的羽毛划过心房,激荡起层层涟漪。 耳根未褪尽的灼热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悸动,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四人进店时便近黄昏时分,眼下用完晚餐,日头已经西沉,暖黄的光晕也逐渐暗淡下去。驿站的歇业时辰将至,段云泱不便再多耽误苏叶二人,于是在飞花居门口作别,分头朝段府与马车驿站行去。 苏巽在街道的拐角处回望,见段云泱与元若拙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便拉着叶知蘅退到一旁:“今晚不着急返回无谢楼,先就近寻间客栈住下。” 叶知蘅点点头,二人便绕道去往街对面的客栈,订下两间上房。 将杂物安置妥当,他来到苏巽房中,赫然发现提前备好的两件夜行衣已被取了出来:“大人,您这是?” “慕鸾如今身死,但她生前所居的房中或许还能找到线索,”苏巽蹙眉道,“但以青楼中人贪财的性子,只怕处理完后事,便能将房中值钱的物事搜刮殆尽,那时我们若再想发现些什么,只怕……” “您这是要夜探妙珠楼?”叶知蘅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可您大病初愈,武功未复,小人怎能放心让您独自前往?” 苏巽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淡淡道:“我何曾做过无把握之事,知蘅你不必担忧。” “可是……” “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由你去完成,不得有误。” 不待叶知蘅说完,苏巽便将信纸和一枚沉甸甸的令牌放入他手中。 令牌通体乌黑,上书“盘古墨棠”四字,笔力遒劲,刚健不阿,似乎由某种金属制成,却奇异的没有任何光芒反射,加之自身惊人的重量,不由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我如今身体渐复,对于当初案件真相的排查,也该提上日程了,”苏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令牌,嘴角笑意生冷,“仅靠你我二人自然不足以对抗,今夜,你带着这枚令牌前往信中记载的地点,自会有人接应。” “……是,小人定不辱命!”叶知蘅心中凛然,恍惚间似乎再次见到那人恣意江湖的风采,一时震撼难当,胸中热流涌上,郑重拱了拱手。 苏巽颔首,叶知蘅将他周身傀儡装置检查一轮,确认并无任何问题,这才携令牌离开。他则将门闩锁死,脱下被血迹污损的外衫,将夜行衣穿好,端坐在床畔开始闭目调息。 待夜色泼墨般铺陈开来,街道上零星的灯光亮起,苏巽浓密的羽睫微微一颤,莹润的双目随即睁开。 他左手腕处的手钏发出蒙蒙亮光,汇聚成束一路下行,直到在双手掌心与足底形成削薄的平面。随后他伸手轻拍床榻,整个人便悄无声息地飘然而起,宛若落羽般轻盈。 内力全无固然不假,但轻功的招式要领与气息运转之法却早已熟记于心,此时他以傀儡手钏代替气穴的功效,应用起来也并无多少不顺。 将街后一侧的窗户打开,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无人发觉,他便从窗棂边轻灵跃下,飞掠进茫茫夜色中。 妙珠楼与客栈相去不远,且除了面向主干道的一侧较为繁华,其余三侧灯火阑珊,并无多少人会费心留意。 苏巽步履如风,很快绕到了妙珠楼后方,趁仆役们不备的刹那,闪身进入楼内。 根据他事前所知,妙珠楼内部层级分明,稍有些地位的妓/女都居住在采光较好的三楼,且每人有独立的房间,慕鸾也不例外。眼下她刚刚身殒,房门上的名牌还来不及撤下,他顺着走廊逐一排查,未花多少功夫便来到了慕鸾房中。 不出所料,从事发到此刻仅数个时辰,慕鸾屋内盛放金银珠宝的箱奁已然被翻了个底朝天,衣柜也大敞着,有残破的绢花散落其间。所幸梳妆台前除了首饰盒被洗劫一空,其他物件尚且待在原处,床榻等贴身之处也较为整洁,只怕时间紧急,搜刮者只来得及将暴露在外的财物趁乱取走,无暇顾及其他边角旮旯。 将身后门扉紧掩,苏巽沿着墙壁踱步一周,大致对居室的构造有所了解,便着重研究起床榻与梳妆台周围。 若是及其重要的机密,想来慕鸾必不愿其距离太远,应会藏在贴身处左近。 他抬手轻叩床板与床侧的墙壁,发觉靠近石枕的那侧,回音显得格外空荡,便伸手探向床铺底端,很快寻到一处凸起摁下,墙壁那处随之后缩,现出一道浅浅的暗格来。 暗格中除了几枚环状的金属片与纸张外别无他物,格子侧边似乎雕饰着某种图案,苏巽凝神辨认了半晌,才隐约看出近似于莲花的轮廓。 心底微沉,他取出暗格中的物件仔细查看,只见金属片两端均有凹槽,应该是从某种装置上拆卸下来的部分;而纸张薄如蝉翼,不论如何翻卷也无法留下丝毫痕迹,其材质特殊,可见一斑。 纸上并未记载任何内容,苏巽却隐隐觉得熟悉,蓦地脑海中灵光一现,属于过往的某些画面倏然闪现眼前,他骤然明白了些什么,禁不住双手剧颤,面色苍白,险些将手中的物事落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