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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街一爸_第116章

    只要这个贱人死了,她的皇儿总不会不要她这个母后吧?就像他那个虚伪的父皇一样,心里再惦记着为了儿子抛弃他的龚氏,到头来,还不是要立她为皇后?

    “母后,此事儿子改日再与您分说,一切都是误会,秋芦也是为了自保才犯上的,儿子回去便狠狠责罚于他,还请母后看在秋芦对儿子的救命之恩上,便饶了他这一次吧?”太子牢牢抓着商秋芦的手腕不放,仿佛这样便能给予他最大的保护。

    “殿下!方才这逆贼劫持娘娘,意图对娘娘不利!娘娘可是殿下的亲母!”皇后没有说话,跟着她几十年的老嬷嬷却忍不住跪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谴责,“殿下为人子,竟然不懂得孝顺自己的母亲了吗?娘娘为了殿下,吃了多少苦?!”

    “母后对儿子的生养之恩,儿子会用自己的所有来报答!只是,秋芦是无辜的,他并不知道儿子对他的这份心思……也请母后看在他毫不知情的份儿上,便原谅他这一次吧?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父皇若是因此责怪下来,有任何的责罚,儿子愿领!”太子殿下定定地看着皇后,做了这么多年母子,他再了解不过母后的心思了,此刻不发难,不过是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里好母亲的形象,劫持皇后的大罪,无需母后亲自动手,只需命人透露给父皇,父皇自然容不得这样的奴才,一言不合便劫持威胁主子,这样的奴才谁还敢要?

    商秋芦一路从王府暗卫营出来,知道不少父皇手底下的秘辛,一旦被父皇舍弃,留给他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死!

    太子殿下用眼神告诉自己的母亲,放过商秋芦,大家一切安好,若是她敢用别的什么手腕伤了他,那他这个儿子,定然会在父皇面前替商秋芦扛下一切罪责!

    情,因他而起;孽,也该他来还!

    “王鲲凤!”皇后读懂了儿子眼中的深意,瞬间失控大吼。

    “母后!”王鲲凤寸步不让,事关商秋芦的性命安危,别说因此触怒母后,便是丢了他这个太子之位又如何?

    “又或者,儿子亲自去找父皇请罪,请父皇褫夺了儿子的太子之位?”王鲲凤抛出了他最后的杀手锏。

    他知道,母后舍不得!

    果然——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皇后娘娘丢掉了最后一丝理智,随手抓起桌案上的茶盏丢了过来,已经微凉的茶水泼在王鲲凤脸上,白皙俊秀的脸庞沾了几片茶叶,看起来有些狼狈,他却笑得十分开心。

    他知道,母后终于还是舍不得了。

    舍不得他的太子之位。

    舍不得……未来的太后之尊!

    “殿下……”商秋芦没想到今夜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正阳宫,一时间有些怔忪。

    难得见到他这般发呆的模样,太子殿下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还有一丝忍不住的后怕。

    差一点点,他们就要阴阳两隔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随孤回宫?孤方才一路赶回来,连晚膳都不曾用!回去陪孤用膳!”太子殿下一把抓住了商秋芦的手腕。

    “秋芦领命!”商秋芦微微一笑,罕见地没有挣脱他的手掌,顺从地让他拉着自己,一路向太子宫走去。

    怀里鼓囊囊的,正是那副差点要了他的命的画像。

    然而,他们到底高兴得太早了。

    正阳宫发生了劫持皇后这样大的事,皇帝岂会收不到一丝风声?太子殿下拉着商秋芦刚走出正阳宫,便看到父皇身边的大内监福双带着一队御林军守在门外的走道上,寂静无声。

    很明显是陛下的旨意,不希望今晚的事情闹得太大,一国之母深夜被男子劫持,传扬出去,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总归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

    不过,正如皇后对这位陛下的了解一样,不管因何缘故,身为奴才,劫持威胁主子,便是不可饶恕的死罪!此例若开,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奴才会效仿呢,他们做主子的,身边最亲近的不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而是这些贴身跟着的奴才,若他放过商秋芦,今后那些奴才们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太子殿下,商侍卫,陛下有旨,宣殿下与商侍卫觐见。”福双拱手道。

    王鲲凤眉心一跳,紧紧抓着商秋芦的手瞬间出了一手的冷汗。

    方才他与母后据理力争,甚至利用母后对他的宠爱威胁母后,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母后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伤害他罢了。

    可是,此事若是被父皇知晓……

    “殿下,走吧,别让陛下久等。”商秋芦笑了笑,却并没有挣脱太子握着他的那只手。

    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能在临死之前,被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牵着,怀里揣着自己这辈子画的最好的画像,甚至于还能得到陛下赏赐的一个稍微体面点的死法,他已经知足了。

    “秋芦,你别怕,有孤在!”太子殿下紧紧抓住他的手,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他就不做这个太子就是了,太子不可以娶男妃,亲王、郡王总可以吧?大哥也是郡王,不是明日就要与白掌柜成亲了吗?

    只是,想到这里,太子殿下心里有些觉得对不起大哥,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好不容易可以和白掌柜成亲了,今夜出了这档子事,只怕,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后,明日都没甚么心情去替大哥主持婚事了吧?

    太子带着商秋芦过去的时候,恰好遇到贤妃从大殿内走出来,明日便是清河郡王大婚了,陛下方才命人宣召她过来,说是皇后突染疾病,明日只怕无法亲自出席清河郡王的大婚,命她准备一番,明日陪陛下同往郡王府,清河郡王对三郎有养育之恩,长兄如父,贤妃作为长辈去帮忙张罗婚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怎么今夜不歇在郡王府中?”贤妃也知道太子带着宗亲子弟去给清河郡王贺喜去了,按理今夜应该住在那边,明日陪清河郡王一同迎亲才是,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了呢?

    “贤妃娘娘,孤有要事回禀父皇。”太子不欲多说,贤妃也急着回去挑选明日参加婚宴的衣裳,便告辞离开了。

    “挟持皇后,威胁母后!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皇帝已经知道了今夜在正阳宫发生的事情始末,见他们进来,还手牵着手,顿时勃然大怒,一个茶盏飞过来。

    商秋芦猛地挣脱了太子殿下牵着他的手,飞身挡在了太子面前,大力投掷过来的茶盏,瞬间砸破了他的额头,鲜血如注,他却不敢去擦,只是踩着碎瓷片默默跪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哪怕是主子的错,但凡沾上一点,就都是他们这些奴才下人的错了。更别提太子殿下素来品行高洁,满朝文武谁不称赞?如今竟喜欢上了他这样低贱的奴才,只怕在陛下眼里,他才是那个勾引坏了他儿子的贱人吧?

    “父皇!一切都是儿子的错!与商侍卫无关!”太子殿下也噗通一声跪下,顾不得膝盖被碎裂的茶盏碎片扎破,匍匐上前,跪在皇帝面前急切解释道,“儿子恋慕商侍卫,然主仆尊卑有别,从不敢妄想的,只是偷偷画了一幅画像藏在书房,却没想到被母后发现,这才惹出今天这些事来,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商侍卫他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的,主子责罚,奴才就该领着,他竟敢劫持皇后,便是死罪无赦!”皇帝真正愤怒的是这个。老实说,如果太子真的喜欢这个侍卫,身为父皇,他若是高兴,也不是不可以将商秋芦赏赐给太子,不能为妃,做个身边伺候的玩意儿也无所谓,堂堂太子,难不成连个玩意儿都养不起?

    他真正愤怒的,是商秋芦竟敢以奴才的身份劫持主子!此风断不可涨!

    “父皇!父皇要杀要剐,儿子绝无怨言,只求父皇饶了秋芦!”太子知道这件事情触了皇帝的逆鳞,也不敢辩解什么,只希望能保住商秋芦一命,哪怕是流放三千里……凭着商秋芦的身手,自保是没问题的,等往后事情淡下来了,他再想法子将他救出来便是。

    “陛下,太子殿下,属下自知死罪难逃,只求陛下看在属下往日做事勤勉的份儿上,赏属下一个体面的死法!”商秋芦俯身叩拜道。

    能在临死之前,见一见这只傻猫,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喜欢着自己、惦记着自己的,他也算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商秋芦你给我闭嘴!”太子殿下恨恨道。父皇本就不想留他一命,他还这么说,难道是怕自己死得太慢了不成?

    “好!不愧是朕的暗卫营出来的,有骨气!来人,赐酒!”

    “父皇!”太子殿下肝胆俱裂,失声喊道。

    “逆子!滚一边去!这奴才胆敢挟持你母后,你竟护着他?身为人子的孝道呢?”赐死一个奴才,原本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亲自关起门来,便是想给太子留些颜面,没想到这孩子竟丝毫不领情,实在是令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