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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窑的时间,王延良和王春生都去龙窑了,王轩为了抓拍住最精彩的开窑镜头,也跟了过去。 窗台上的灰头绿脸鹦鹉不在,黄桃脸和一只灰色的鸟正在啄着小米边吃边聊。 “你没发现吗?它每天分小米都在骗你,给他自己多分了很多。”灰鸟愤愤的数落。 “少吃点挺好的,人类现在都流行减肥维持身材呢。”黄桃脸慢悠悠的道。 “你知道?”灰鸟诧异得连啄到嘴里的小米都掉了。 “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是家人啊。”黄桃脸满脸宠溺,“用一点小米,就能换它开心,再没有比这更值的事情了。” 灰鸟:……………… 呸,被宠爱的,都是有恃无恐,你是不是忘了,吃亏的除了你还有我? 赵无垢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桃脸一眼,心里最后的那点疑惑似乎也有了答案。 “你回来了?”发现赵无垢,王春生的老婆慌张的从厨房里迎了出来,看到赵无垢身边的阎君,又怔了下,“这位是?” 赵无垢:“我男朋友。” 阎君:“他老板。” 异口不同声。 赵无垢白了阎君一眼,什么情况? 阎君眉峰微抽,你对王轩都只介绍我是老板,怎么对着这边突然就出柜了? 王家媳妇:??? 顿了顿之后,赵无垢又道:“我老板。” 阎君的声音也如影随形的响起:“他男朋友。” 赵无垢:……………… “我知道了,是老板也是男朋友。”镇定下来的王家媳妇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笑了笑,用身上的碎花围裙擦了擦手, “他们都去窑上了。” 半空的淡客朝赵无垢摇了摇头,赵无垢松了口气,“那正好,我可以偷懒先休息会儿,您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可以聊会儿天。” “行啊,那去客厅坐吧,正好汤还得再熬一会儿。”王家媳妇拍拍儿子,示意他先带客人过去。 几人刚在客厅坐下,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王家媳妇接了电话,应付几句就挂了。 “推销电话。”她无奈的跟赵无垢解释道。 “嗯,我也常常接到骚扰电话。”赵无垢看着茶几上的电话温文尔雅的一笑,“我忽然想起个关于电话的故事。” “什么故事?”靠在妈妈腿边的小男孩好奇的问,他最喜欢听故事了。 “据说,电话的发明者贝尔,其实从来没有给自己的妈妈和妻子打过电话。”赵无垢指指电话。 “为什么?”小男孩疑惑极了,“他不喜欢她们吗?” “恰恰相反,贝尔很爱她们。”赵无垢唇角微翘。 “可是,他明明发明了电话,却连一通电话都不肯打给她们,怎么会是爱她们呢?”小男孩更糊涂了。 “我有个朋友,前几天说过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实习生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未知因果,言易有失。” “知道了,恐怕会更凉心。”王家媳妇也怜惜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语调带着丝深入骨髓的痛楚。 赵无垢摇摇头,“他不给她们打电话,只是因为她们都是失聪者。这也是为什么,贝尔除了电话,还发明了助听器。” 有些人,不善言辞,只会默默的把对亲人的爱放在行动里 。 王家媳妇:……………… “我有个朋友在医院,这几天回京北的时候,特意透过他找相关的专科医生咨询过。”赵无垢语调温和的道,“他告诉我,女性遗传给子女的病之中,糖尿病的遗传几率其实很高。而且,因为重视度和认识度不够,患有糖尿病的儿童,很容易因为急性酮症酸中毒时没得到及时就诊而意外死亡。” 根据四更带回的信息,王家的大孙子死于糖尿病并发症。赵无垢经过查证,也确认了王家媳妇将自己的糖尿病遗传给儿子的状况。 “遗传?急性……酸中毒?”王家媳妇吃力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所以,那个早夭的孩子,不是王家父子,而是自己害死的? “对。致死速度非常快。” 妇人突然泪如雨下,她捂住脸,失声痛哭,“居然是因为我?我……我都不知道。他们,他们一直跟我说是感冒。我还以为,以为他们两个把我儿子送去……” 最后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但赵无垢和阎君都知道,她想说的是,‘祭窑’。 赵无垢手忙脚乱的掏出张纸巾,正要递给王家媳妇,阎君却抽走纸巾,塞给身旁的四更,示意他拿过去。 实习生:………………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王家媳妇擦拭着眼泪,并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插曲。 “我猜,他们父子是不想让你难受。”赵无垢本来也有些想不通王家父子的隐瞒,刚才的鹦鹉点醒了他,或许,他们只是想保护眼前的这位家人,所以善意的隐瞒了真实的原因。身为一位母亲,如果知道孩子早夭的原因是因为自己遗传的病,肯定深受打击。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孙子和儿子,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媳和媳妇。 他们或许不懂得浪漫,却足够的温柔。 这份谎言里,是两个善良的拙于言辞的男人能给予自己家人的最大的宽容和宠溺。 “我们进村时的那个蓝衣男孩,是你让儿子假扮的吧?”赵无垢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