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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的敌人并未现身,新郎新娘在喜娘的吆喝声中拜了堂,新娘就被送进洞房,新浪则留下继续招待宾客。 是夜,月沉如水,灯笼高挂,良辰美景。新房内喜字贴窗边,如花的美人端坐在描金朱红的喜床上。 谢礼盯着唯一能看到的地板,愁眉不展,郁郁不乐。 几日前,他在屋内好端端地看沈予风的话本,一阵睡意袭来,他上床小憩片刻,醒来之后却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管他的人吃喝没少他,就是不管他怎么询问始终一言不发。今日一大早来了一群人,强行给他换上喜服,戴上凤冠,又点了他的哑穴。谢礼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开门声响起,谢礼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一抹红色映入眼帘,谢礼感觉到喜帕被挑起,视野顿时开阔。 沈予风还是那风流轻佻地笑着,眼中暗光流转,“阿礼,你可让我好找。” 红烛高烧,香云袅娜,沈予风大红锦衣,俊美无双。 谢礼愣愣地看着眼前人,似已忘记了呼吸。恍惚间,天就亮了,地也宽了,无边的春色漫进屋内,满室清光。 “我家阿礼果然不同凡响,着女装也这般国色天香。”沈予风眉目盈盈,“真是让人把持不住。” 谢礼:“……” 沈予风解开他身上的哑穴,他才轻轻唤一声,“公子。” “阿礼,此情此景,你不觉应该换个称呼吗?” 谢礼展颜一笑,“沈郎。” 对上谢礼仿佛浸在水里的眼睛,能言善辩的沈予风突然说不出话来。 “砰!” 房门被毫不留情地踹开,一群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杜晋中脸色阴沉,“沈公子,你果然来了。” “杜帮主真是不解风情,”沈予风嗓音幽幽,“为何打扰本公子的洞房花烛?” “你!” 赵元天上前一步,却被杜晋中一把拦下,“此次请沈公子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舍妹昏睡数日,偶尔清醒也神志不清,失魂落魄,一直念着沈公子的名字。心病还需心药医,杜某所求不过是想让沈公子配合做一场戏。” 谢礼看看众人,又看看沈予风,完全搞不清状况。 沈予风在他手心安抚地捏了捏,眉毛微抬,“你们搞这么大的排场,就是为了‘请’我过来?” “自然不全是。”赵元天道,“冲喜是真,我愿意迎娶杜帮主,也愿意照顾她和她腹中胎儿。” 沈予风拍拍掌,“好魄力,本公子佩服。” 杜晋中忍不住催促,“沈公子,舍妹……” “杜姑娘的心病不在于我,而是在于她腹中胎儿到底是谁的骨肉。既然洪兴帮不想去查这件事,我替你们查便是。” “你欲如何?”杜晋中心生警惕。不管怎样,未婚先孕都是一桩丑闻,他不想搞得人尽皆知,调查也放不开手脚,生怕一不小心就误了杜恩华的名声。 “自然是一个一个问了。” “杜帮主,干啥还和这个妖人浪费时间!”杜晋中身后的一个黑脸大汉怒气冲冲地吆喝着,“沈予风!老子早就看不惯你这浪荡样,有种来单挑啊王八蛋!” 沈予风只是慵懒地看了黑脸大汉一眼,连话都懒得和他说。 被激怒黑脸大汉大吼一声,提起内力,正欲攻来,却是眉头一皱,单膝跪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刚刚的酒菜里有毒!” 众人闻言,均是脸色大变,暗自尝试一番,果然身体软绵绵的,连站立都有几分困难,更是提不起半点内力。 杜晋中沉声问道:“沈公子,这是你所为?” “你们三番五次来骚扰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主意打到阿礼的身上。”沈予风眼中寒芒凛冽,“本公子的人,岂是你们说碰就碰!赵元天,还得上次我怎么和你说的吗?” 赵元天背后一凉,他自然记得。洪兴帮的人若是再找沈予风的麻烦,就——见一个杀一个。 “沈公子,此事的确是我们强人所难,但救人于水火,行侠仗义乃是每个江湖中人……” “呵呵。”沈予风冷冷道,“本公子最恨满口仁义道德之人,不想死就闭嘴。”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沈予风甚至满意,“本公子今日见到凤冠霞帔的美人,心情大好,就替杜帮主你揪出那个始作俑者。请大家移步酒席罢。” 大厅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宾客却无酒足饭饱之态,瘫在地上,苦不堪言。 一些并无内力之人双手捂肚,满头大汗,被腹痛折腾得死去活来。秦牧认出白雅,连滚带爬地到他脚边,“白公子,我中毒了!求求你,救救我……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白雅嫌弃地将衣袍从秦牧手中扯出,“你且先忍着罢。” 没过多时,沈予风手中牵着谢礼,身后跟着一群洪兴帮的骨干,浩浩荡荡地来到大厅。沈予风将谢礼安置在主位上,柔声道:“阿礼在这乖乖看着,可好?” 谢礼温顺点头,“嗯。” 白雅不耐道:“快点把事情了解罢,天色不早,等晚上你的寒毒一犯……” 谢礼也想到这一点,虽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能看出这不是小场合,“沈郎小心点。” 沈予风环顾一周,朗声道:“四月前,杜帮主在府上大宴宾客,来人差不多也是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