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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悠游似乎没有听到,蓦地立住,大吼一声:“入画!”说着便往前冲。 郁安宁见势,追在后面拦腰抱住,“快醒醒,这里没人!” 余悠游倏然清醒、停下动作,脚底石子滑进塔边的深壑,橙红火焰冒起丈余。 余悠游吓得跌倒在地,郁安宁拍拍他:“你看多凶险,还是别去了。” 余悠游望着黑塔居然哭了起来,“若、若非我拜托入画,她、她八成不会落进险境,都怪我……” “你拜托一个姑娘何事?”郁安宁问, “表哥的山水画,她说刚好经过那里,再去看看。都怪我、都怪我!”余悠游越说越伤心。 与此同时,一抹蓝烟悄然而至,少女柔美声音响在脑海,仍是郁安宁女装的扮相。 “尊上还是决定了。” 沈曜:“……不灭天没事做?” 梦魔:“微臣冒死谏言,妖阵千变万化,无一相同,安宁已阵里折过三回……” 沈曜:“先回去忙吧。” 梦魔:“尊上功法撑过九世实在勉强,不如早做了断。” 沈曜:“瓶子已经备好,只差你了。” 梦魔:“……据闻仙界已有所察觉,您务必小心。” 沈曜:“去吧。” 梦魔:“……尊上变了。” 沈曜:“你倒是一直话多。” “我、我这里难过!”余悠游捶胸叫喊打破沈曜思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郁安宁苦笑:“他一定要去,你快劝劝。” “余家少主有些胆色。”沈曜垂眸,“不过这塔只收精魂,不收肉身,你怕吗?” 余悠游面色发白,“离魂之术可是禁术,表哥会使不成?”他爹明令禁止讨论,违者赏教棍五十,没想到向来被奉为修仙界楷模的表哥竟然修习过! 沈曜玩味一笑,“无人修习又是如何流传的?” 余悠游貌似鼓起很大勇气,“我、我信表哥。” 沈曜将两人拢到一处,道:“阵法由取灵人心念而生,自成一界,进去便是凡人,彼此不识,需要约定暗语。” 余悠游脱口而出:“我这有一条:‘吃没?没吃回去吃呗!’” 郁安宁扶额。 沈曜一眼把余悠游瞪老实了,语气淡淡地说:“白云初晴……” 郁安宁微微出神,接着道:“幽鸟相逐。” 沈曜眸色一暗,长睫掩住眼底的光华。 郁安宁眉头微蹙,“好像在哪里听过?” 余悠游大着嗓门叫道:“大、大哥厉害啊,我都不知道,此番文试必过!” 沈曜脸色突然一黑,语气冷得能冻死人,“谁如你般纨绔轻浪?” 哪壶不开提哪壶,余悠游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向郁安宁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沈曜低喝一声:“少废话!”掌心泛着红光在额头上一拍,全身无力软软地倒在地上。 郁安宁眼睁睁看着一缕荧光从他头顶冉冉升起,自顾自地飘向黑塔,倏然一闪便消失不见。 沈曜扑扑手掌,“聒噪。” 郁安宁:“……下一个是我吧?” 沈曜将余悠游扛在肩上,向他招手,“跟我来。” 二人走到一处僻静地方,沈曜放下余悠游,将齐腰的荒草铺得方方正正,像是一张床铺的样子,自己躺在上面试了试,拍拍身边的位置,语气中带着轻柔,“这里。” 郁安宁笑了笑,依样躺过去,松松软软的果然很舒服,偏头一望,正对上他的灼灼目光,忽想起往日缠绵的梦境,感觉心跳得好快。 沈曜温热的气息在耳畔蔓延,“准备好了?” 郁安宁收紧的手掌又张开,问道:“我们真的会变成陌生人吗?” 他顿了顿,轻声说:“由你所想。” 郁安宁没明白其中意味,只觉额头一暖,整个人已陷入黑暗之中…… 秦淮河畔,桨声灯影。 画舫清流,吴侬软语。 婉转娇俏的女子伏在膝头,黑发如瀑,端着碧波荡漾的酒盅递在唇边,“好俊的爷,奴家敬爷一个~” 薄唇轻启一饮而尽,银光闪烁里全是浮艳之色。 缓荡包裹妖娆身姿,两片朱唇含着浓郁多汁的樱桃,缓缓靠近。 船身猛地一荡,美人娇呼一声,世元微微蹙眉,看向窗外,黑云压城城欲摧,宁静的水面巨浪滔天,外头翻船的翻船,奔逃的奔逃,不过片刻工夫,整条河道只剩他这一条船了。 安宁缓缓咀嚼着樱桃,眼见黑色飓风涌进船舱,纱帘鼓动,木板吱呀作响。 “你在这里。”封擎现身,面色阴沉得紧。 “哪里比得上人间声色犬马、美艳无边?”安宁掩口轻笑,“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吧,妖魔两界十八山洞主全被毁掉妖灵,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封擎身影一闪,攸然出现在面前,沉沉黑眸深不见底,修长手指所及之处,寒意彻骨。 安宁很想躲开,却忍住了。 “你在故意激怒我吗?”他的语气像淬了冰,“到底为了什么?” “尊上所问何事?!”安宁不等反应,突然暴起,掌心金色光柱一下子将封擎击出船舱,蓝色长羽纷乱飞舞,如漫天蓝雪。 安宁站在船头,信手拈起一支飞来蓝翎,定定望着漆黑的水面。霎时间,他的身体蓦地僵直,来不及回头已被他制住,清冷的声音道:“你变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