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唐突

    似乎已经采摘了一会，隔着有些距离，洛青鸾也能看到小舟上堆了不少莲藕。

    湿润的黄泥包裹着修长雪白的藕节，还有很多黑色的藕须没有清理，每一根藕都粗大肥实，长势极好。若是做成菜肴，光想一想味道就很不错。

    眼前的情形让洛青鸾多了几分玩乐的兴致，虽然她还不至于也跑去挖藕，但看一看也是一种享受。这种有趣的事她小时候自然是没做过的，但前世却有过几次，带着一抹回忆，洛青鸾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你看，已经挖了好一些了。”

    这笑容发自内心，明眸皓齿间眼波流转，娇俏动人，不但有花季少女的天真烂漫，又有一股经历过繁华的返璞归真。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顿时让一旁的南宫擎看的呆了。他愣愣的盯着洛青鸾秀美的容颜，好在后者注意力一直在前面湖中，倒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南宫擎笑着道：“这碧水湖的莲藕历来不错，每年夏天都开很多，母后虽然身子不太好，但每年夏天荷花盛开的时候，倒也来这里看好几次的。等到秋时花谢藕成，每个宫都要送去一些，多余的母后还会分给一些大臣的家眷，纵然这样也吃不完。”

    “那是，这湖那么大，只怕结的藕多得很。”洛青鸾顺口回答，唇边扬起会心的笑意。

    一想起王皇后，她就多了几分往日的回忆。虽然不过也就去年的事，但因为经历的太多，总有种看尽一切的错觉。

    从去年开始，她从一个将军府的小姐嫁给了纳兰夜，她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认识了那么多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对头，下属还是合作者，她的生活就没有平淡过一天，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平静下来。

    泛舟湖上，赏花饮酒，如果她以后能够和纳兰夜过着这样的生活那该有多好？或许这不是奢望，终究有一天会实现，只要她努力过了，就一定不会失败的。

    心头那一丝彷徨慢慢的消失了，洛青鸾已经决定了，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帮纳兰夜。抬起头，她看着南宫擎认真道：“陛下，我有件事想给你说。”

    被洛青鸾的正色闹的有些紧张，南宫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表情眼神都会引起他的重视。下意识的就没想过拒绝，南宫擎道：“你说。”

    只要她提出的事他能办到，他不会有半点拒绝。

    “今天的早朝上，纳兰夜是不是给陛下讨论了对北越的计划？”洛青鸾刚一说，又想起了什么：“陛下，我不是要干预朝政，更不是刺探机密，只是因为我担心纳兰夜，如果一但有战事，他必定带兵出征，我有些不放心。”

    “原来楚王妃问这个。”南宫擎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失望。

    洛青鸾一开口就问的是纳兰夜，他还以为她会对自己提什么要求呢，结果……她果然满心想的都是纳兰夜，从来没有别的念头。

    点点头，南宫擎脸上的笑容收敛的几分：“嗯，楚王妃关心子卿是正常的，不过你放心，子卿的能力和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他真的要出征，不过也就三五月半年的问题，一定会凯旋的。”

    说道最后，他又笑了起来，看似宽慰道：“他可是我们西楚的战神呢，楚王妃安心好了。”

    不但没有安心，洛青鸾心情反而更沉重了：“陛下这么说，难道战事已经定了？据我所知，最近无论是南魏或者北越，都没有主动闹事的迹象，东宛更是一直和西楚保持友好，难不成这次陛下打算主动出击？”

    西楚和北越之间的仇恨，是从五年前北越主动挑衅进攻就结下了，不管之后的结果是纳兰夜领兵打败了北越，但身为西楚的皇帝，无论是当初的西楚帝还是现在的南宫擎，都绝对不会小觑北越。

    就算北越暂时没有动静，南宫擎也不会掉以轻心。就如纳兰夜说的，鉴于过往的事情，北越帝韩逊为了报仇，迟早有一天会再度大举进攻西楚，与其被动应战，不如提前下手占个先机，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样的考虑，南宫擎认为是男人过问的事，洛青鸾再是聪明有能力，可她终究是个女人。他笑笑：“楚王妃，这种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子卿和朕一定会处理好的。不管北越多嚣张，我西楚绝对不是好惹的。只要子卿这次带兵出征，解决了北越这个祸患，就能给我西楚带来百年安宁，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我不管，我只在乎纳兰夜！”

    洛青鸾一下了沉了脸色：“陛下心系西楚万民，这是所有西楚老百姓的福气，但我洛青鸾只是一介女子，我只关心我身边亲近的人。纳兰夜是我夫君，他的生死安危就是我最大的事，我不会奢求陛下不让他出征，因为这也是他的责任，但我希望陛下答应，身为纳兰夜的妻子，我想陪在他身边。不管是照顾他关心他，还是用我自己的医术治疗伤兵，为战事尽一份力，我只想随同纳兰夜一起出征，祸福与共，希望陛下答应。”

    祸福与共……

    没想到从洛青鸾口中说出这么一番激昂而满含深情的话，南宫擎深深的触动了。

    他不是不知道洛青鸾性格，有别于一般的千金贵女，就如去年那一次，他也是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偷偷去边关找了纳兰夜。为此，他和二弟南宫煜还帮忙隐瞒西楚帝，差点一同被降罪。

    可这一次，洛青鸾依旧毫不犹豫，在纳兰夜还没有出征之前就对他提出要求，南宫擎的感受又和前一次不同了。

    看着洛青鸾如此执着坚持的样子，南宫擎忽然很是嫉妒，他嫉妒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子会对别的男人如此关心，如此甘愿，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倾尽一切。

    为什么得到她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纳兰夜？如果当初他坚持一些，不听纳兰夜的话去南魏边境立功，他会不会就不会失去她了？

    事情过了那么久，南宫擎不会不明白当初的事是纳兰夜设计，为的就是抢走洛青鸾。他和纳兰夜共同喜欢上了她，可笑的是他还不知道纳兰夜的心思，直到他听到消息急匆匆从边关赶回来，看到的已经是她嫁给纳兰夜了。

    见南宫擎没有说话，洛青鸾只当他是在考虑，又道：“陛下，我是认真的，希望你成全。上一次纳兰夜去对抗南魏的偷袭，虽然我知道太上皇不会答应，可还是偷偷去了。你和二王爷不还因此帮我掩护吗？”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决心，那不如干脆答应我好了，省的我又偷偷跑，多麻烦。

    “如果朕不答应，你真的又会偷偷去？”南宫擎忽然问，“就算事后朕罚你，你也不怕？”

    背在背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他也不控制不住情绪了。明明洛青鸾此举是违反祖制的，可他竟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而是嫉妒她为了纳兰夜不顾一切。

    还以为南宫擎在开玩笑，洛青鸾轻松起来：“陛下要罚就罚咯，反正我是决定了。大不了戴罪立功啊，纳兰夜解决北越的危机，我呢，就用医术治疗伤员，还能照顾纳兰夜，这不是两全其美吗？至于军功，比起纳兰夜的自身安危而言，我是不在乎的，想来他也不介意。”

    越听洛青鸾这么说，南宫擎的手就握的越紧。

    他有一种冲动，好像用力将她摇醒，大声问她如此犯险究竟值不值得！难道纳兰夜对她好到可以让她不顾生命了吗？若是如此，那她就更应该保重自己，而不是跟着纳兰夜去冒险。

    “青鸾……”这种强烈的冲动反复于唇边，南宫擎终于控制不住了，他猛地一把揽住洛青鸾的肩头，大声道：“你冷静点好不好？你不要这么冲动……”

    洛青鸾顿时一震，她从来没有被除了纳兰夜之外的男人如此靠近过。

    如果对方不是南宫擎，她对他几乎没有戒备之心，他怎么可能近的了她身，还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下意识就拂开了南宫擎的手，洛青鸾脸色一变后退几步：“陛下！”

    看着洛青鸾一脸警觉的样子，南宫擎陡然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满心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又扼杀于唇齿间，他满脸尴尬，连忙道：“不是，不是，楚王妃，你不要误会，朕一时担心你的安危，才忘了……对不住，是朕失礼了。”

    “陛下……算了，没事。”竭力将这种异样的感觉压下，洛青鸾也愿意相信南宫擎的话。她一直都知道南宫擎喜欢她，为此情不自禁的担心她也正常。

    只是，她受不起这份担心，他的任何感情和关心都应该给苏怡，甚至给他后宫里那两个有名无实的嫔妃也好，总之不能给她。她是纳兰夜的王妃，于他是臣妇，如果她和南宫擎有丁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消息传开，不仅仅会惹纳兰夜吃醋，也会让苏怡伤心。

    这时候，洛青鸾才反应过来，她似乎不应该和南宫擎单独见面。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洛青鸾本想离开，但碍于事情没有结果，她又有些不甘心。南宫擎却是满心忐忑，生怕自己刚才的举动让洛青鸾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又担心被人发现传到纳兰夜耳中。

    这种怪异的感觉，南宫擎好久不曾有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做了帝王，也有无法掌控的事，这种无法操控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湖心挖藕的一支小舟已经装满了，宫人摇着小舟到了岸边，上岸给南宫擎行礼：“陛下，今次的莲藕可还要送到各宫？”

    有了这打岔，南宫擎总算有了话说：“楚王妃，这藕刚挖出来，趁新鲜，中午朕让御厨做几个菜，你留下来尝尝可好？”

    他想借助吃饭的机会缓和一下，希望她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