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在进门前，他还特意将胸口上方的两颗纽扣解开, 露出大片的蜜色的肌肤，这才走进去。 “导演。”宋林面上谦逊笑着，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表情带着几分让人心动的儒雅, 这笑容可是他对着镜子练习过许多遍。 “嗯，坐下说。”导演将电脑上的邮件页面关掉, 然后抬头看着宋林, 忍住心里一阵阵的恶心。她也是女人，当看见晚上那么多关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爆料, 实在是很难有任何好感。“今天找你过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我们节目组跟你经纪公司商量了一下, 这一次的节目你就到此为止吧。” 宋林脸上的笑容，在听见这话的瞬间, 僵硬在脸上。 他皱着眉：“导演？” 宋林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他现在不是大势所趋吗？上周他还听见工作人员在小声讨论着这一季节目在外界的反响, 都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就是他的人气垂直上升期才对。 这时候叫停自己？ 有没有搞错？ 导演：“这是节目组和你们经纪公司商讨之后做出来的共同的决定。” 宋林还有点不死心, 试探着问：“是公司对我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他觉得这种时候除了有别的比现在的平台更加能给他提升人气之外，想不到第二种理由让公司这时候把自己叫走。 导演听见这话，有点诧异挑眉。 随即导演就笑了，她见过像是宋林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对自己盲目自信到骄傲万分，可实际上自己的确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觉得骄傲的技能，但就是很……没点逼数。 “应该是。”导演不想跟宋林再拉扯些没用的，干脆点头，把这烂摊子抛给了经纪公司，这事儿她可不想管。 这次选秀节目，她作为导演就没想过要让“绯闻”来成就收视率，那些乱七八糟的瓜她是真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这一档节目里，她希望这是一档在国内所有选秀里，练习生是最有实力也最能受到观众喜爱的，用实力上热搜而不是用花边新闻和撕逼上热搜。显然宋林的加入，违背了她的初衷。 宋林没听出来导演的任何弦外之音，一想到团队是因为接到了更好的平台和节目让他曝光，宋林脸上的喜色都掩饰不住，二话不多说，欢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导演坐在原位上，望着门口，嘴角勾住一丝冷笑。 她跟宋林没有什么单独私下的接触，但就今天这么一回，她对宋林就不会再有好印象。 就算是真是宋林的团队找到了更好的能让他一炮而红的路子，但是这样在中途离开给节目组造成的一系列的损失，宋林就连一句抱歉都没有，甚至连脸上虚假的歉意都不曾有，她能看见的，只有即将成名的欣喜若狂。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别人造成的麻烦似乎都看不见，这样的人即便是真出道，后面还有的磨。 宋林很快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同住的室友看见他这举动，不由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宋林：“公司有点事情让我回去。” “那后面的节目中怎么办？” 宋林抬头：“不录了啊，这是公司和节目组商量的结果。” 室友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明天就是我们的团队考核，你不是c吗？你走了我们还要重新编舞？” 宋林心里嗤笑一声，难道没有他这个c这群人就不能自己上去表演了吗？宋林总觉得对方这话里带着责备自己的深意，他将手里的衣服朝着行李箱里一扔，抬头望着室友：“那你们就重新编排啊！我退出了你们不是才有更多的机会吗？而且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决定，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就通知队伍里的人去重新排练啊！” 室友：“……？？？我去通知？你现在这是要一声不吭就走吗？什么事情你这么着急？” 宋林不耐烦，难道他公司想要捧他还要给这些人汇报一声吗？ “我时间很急。” 室友望着他丝毫没有停下来收拾的双手，差点气得变了脸色，“宋林，你这也太不负责了，而且你公司让你离开你就离开？你难道就没有据理力争一下？你这样半途而废怎么可以？” 被指责的人没丝毫想要悔过的意思，“我争有用吗？而且现在我是签约艺人，难道不就应该服从公司管理吗？” 这反驳，听起来振振有词，好像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被呛声的室友一下有点没话说了，等到宋林都要收拾完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什么，小声道：“那就算是这样，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们队伍里别的伙伴说一句抱歉？因为你的缘故，我们站位还有歌词分配什么的都需要改变。” 宋林：“有必要吗？”他样子看起来还真是很认真，“首先这事儿不是我决定的，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需要道歉的必要。再然后，我……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很懂，祝你们取的好成绩，我经纪人已经在外面等我了！再见！”说着，宋林就拉着自己行李箱走出了门。 刚才那句他没有说完的是，就算是以后他们估计也是没机会再见面的，他是要走星光大道的人，而现在合作的这些人，很大程度上应该都无法出道。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何必为了这些以后对自己来说都没有一点价值和交往可能的人致歉？ 抱着这想法还有对未来新生活的憧憬，宋林一路心情都很好地到了经纪人车上。 一上车，宋林就小声抱怨，但不难听出来他就算是现在在说着抱怨的话，但腔调却是愉快极了的。 “哥，怎么回事？这中途把我叫出来？这次我参加这比赛，十有八九我都能拿到不错的名次位置，就等着我出道啊！现在这你们手里还有别的什么好的项目吗？”宋林说完后这才笑眯眯转头，但却发现身边的经纪人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脸色。 “哥？怎么了？”宋林不解，这不是有好消息等着自己吗？但怎么他的经纪人是这样的脸色？ 经纪人看着宋林这模样，他是真有心把人给拉到荒郊野外给宰了！ 公司上面的那群人因为最近的收购时间心情很差，老板心情一差，那他们这些在手下干活的那就是老板的出气筒，尤其是他这个还带着宋林的经纪人，即便这人不是他带进公司的，但现在确实就在自己手下做艺人，那每天受气受得最多的人就是他这个经纪人无疑了！公司里现在可不都是人心惶惶？连董事会的人都面临着随时被踢出局的状况，更不要说像是他们这些公司的小职员。一边担心公司被收购后职员大换血他要面临被辞退的风险，一边每天都要忍受着上司的各种教训，就这短短几天时间，绝对是他这辈子过的最窝囊的时候！ 现在看着宋林，经纪人觉得自己如果真有什么好脸色，可能天生有受虐倾向。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说你怎么了？”经纪人没好气开口。 “我挺好啊！”宋林感觉到气氛不对，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在里面我跟大家的关系还不错，然后之前哥你让我多提提前女友的事情我也做到了，现在口碑应该还不错吧？”讲到这里时，宋林脸上又有了点自信，上一次偷听到的工作人员的爆料，他对自己多了几分信心。 他不说前女友的事情还好，这一说前女友，经纪人就要炸！ “你还好意思？你特么之前怎么就没有告诉我你前女友是林喜媛？”经纪人怒吼。 宋林一脸茫然：“我说过了啊，你不是觉得无所谓吗？说她这种有点名气的更好拉流量？” 经纪人被噎住，他之前是真不怎么了解林喜媛，或者说估计全网在这一次林喜媛后援会成立之前，都没有人想到这个年纪看起来小小的姑娘的粉丝里聚集了顶有钱的那一批人吧？而且这种为了一个主播集资收购经纪公司的事情，放在从前，谁不当个笑话来听？ 但是有朝一日，这他妈的笑话变成了现实，就没什么人能真的笑得出来了。 你觉得做不到的事情，你以为别人触碰不到的天花板，但事实并不是你以为的时候，这一切，倒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笑话了。 经纪人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你跟我说过是她？你有跟我讲明白她现在是有这么多的粉丝？” 宋林：“……” 他之前的确没怎么把林喜媛真的放在心上，他只以为林喜媛还是从前那个是个能赚点小钱的主播，于是当初跟经纪人和团队聊的时候，也就只是粗浅形容了两句。但现在…… “什么意思？”宋林不解，“她怎么了？她现在粉丝有那么一点，但在节目播出后，肯定是我的粉丝比她多。再说了，她背后没什么团队营销，我这边不是还有哥你可以帮我做一做数据嘛！” “我帮你做数据？你在想什么？你以为这些都是不需要钱的吗？还是说，你现在给我拿钱，让我给你做？”经纪人没好气开口，他真是瞎了眼才会接到这么一个草包艺人，“你现在粉丝？你现在自己看看你还剩几个粉丝！” 经纪人让助理把手机拿过来，然后狠狠地扔在了宋林身上，那眼神，恨不得把跟前的人给戳穿了！ 宋林心头一阵慌乱，这跟他想象中的场面截然不同，他一点开微博，就发现私信箱里的消息爆满。信心满满点开是会收到很多粉丝对自己的爱意，但却是万万没想到一打开几乎全是咒骂。 宋林惊了，他的预测再一次出错。等点进自己主页的时候，才发现粉丝都比之前自己进入节目组之前还要少三分之二，原本就只有几千粉丝，现在就只有一千出头。他的微博下面的评论倒是很多，置顶的微博还是最近团队给他安排的人设而特意发的，“寻找前女友”。可惜下面夸他深情的评论几乎找不到了，而新的鄙夷他的新评论还在不断涌入进来。 “渣男请原地爆炸！” “我们喜妹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才碰上你这个垃圾啊！” “我男朋友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您老人家咯？从前都不认识的人怎么好意思一直蹭我们家男朋友的热度？蹭流量biss！” “幸好我妹妹反应快，不让是不是就要像是程山一样被你吸血？天啊，想想就恐怖！保护我方喜媛！” “约炮男出轨男草包男怎么有脸去蹭我家山山热度的？还想草一毛一样的人设，您的脸呢？恶心死了！还次次都拿到节目上说，说你马币！” …… 诸如此类的评论很多，甚至这些话都还算是客气的，不难看出这种口吐芬芳都不能满足网友的心！ 宋林彻底白了脸，失神看着虚空处，“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林喜媛？哥，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能成团出道后，再把这事儿公开的吗？”现在他的粉丝这么少，这时候公开，自然是在舆论上就输了啊！当初不是计划好了利用粉丝来扭转舆论的方向吗？现在这顺序错了，当然这事情的发展走向就不同了啊！ 经纪人：“你以为是我公开的？” 当听到宋林带着明显的责备自己的话的时候，经纪人是有想把这人的脑子给拧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豆腐渣的，做营销做公关怎么安排艺人人设的，他怕是比宋林这个才跨进这个圈子的愣头青要强一百倍吧？现在宋林居然还觉得是自己把这种愚蠢的消息透露出去？他简直……无语子！ “那……”宋林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人。 “呵呵，你前女友直接在直播间把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出轨劈腿的事情告诉了网友，你觉得这样你还能在这个圈子呆得住？”经纪人冷笑着说。 他在看见林喜媛在直播间主动提起宋林时，就觉得大事不好。 至于林喜媛竟然会主动谈宋林，这一点也是另他们很意外，毕竟像是公众人物，大家都爱惜自己的羽毛的。虽说林喜媛不是圈子里的人，但现在以她的知名度，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而且她的直播间也是靠着口碑起来的，一般情况，没有人会主动暴露这些消息，会引起不少人脱粉的。 可是林喜媛就这么做了，而且做得还很绝。 一点都没有想过要替自己上一段失败的感情美化一点什么，不加掩饰的爆料，粗暴直接，但这种瓜又是最容易勾起大家的关注和探讨。 宋林现在整个人已经瘫在了座椅上，“她，她怎么会这样做？！” 在宋林的记忆中，林喜媛还是当初那个自己三两句话就能将人骗的团团转的没什么心机单纯的相府小姐，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本事，除了拥有一大堆金银珠宝外，没任何心眼，能随便被人拿捏。他之所以把主意打到林喜媛身上也很简单，上一次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林喜媛可能在现世攀附了好人家，这种好事却从来都落不到他头上！想到这里，宋林不由握了握拳头。他以为林喜媛会像是从前一样好骗，就算是林喜媛不想再跟自己在一起，但只要等到他羽翼丰满，有了庞大的粉丝基础，到时候还不能用舆论逼迫林喜媛就范吗？ 如此一来，林喜媛真是傍上了什么好人家，那些好处难道还不都是他的？ 但现在，宋林听见经纪人说自己和林喜媛的事情，却是被林喜媛自己先一步捅了出去。 她不是贵族小姐吗？ 她不是最看重脸面吗？ 她不是应该一直温婉不会反抗吗？ 但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说这是你前女友，你难道连自己的前女友是什么性格都不知道吗？真是晦气！”经纪人没好气说。 宋林意识到不妙时，已经慌得脑子都不能思考了，“那，那哥，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我接下来有什么行程安排？你看我这都从节目组里出来了，是不是先要去发个声明什么的？我们不能让这个林喜媛仗着自己粉丝多，就在网上胡说八道啊！我们也是要反击的不是？这不能让她这么空口白牙地朝着我身上倒脏水啊！” 经纪人在一边没说话。 宋林着急了，他在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就听过这边是有个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叫“雪藏”。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真沦落到这个地步，宋林现在脑子里倏然闪现过这两个字，顿时更加慌了。他伸手拉着身边的经纪人，“哥？” “哥什么哥！我哪里敢是你哥？你现在才是大爷！”经纪人甩开宋林的手。 “哥，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先把节目录完吧？这我们做事也应该有始有终？”宋林脑子终于动了一下，这时候别说什么比选秀更好的资源了，他回去还能不能再复出都是个未知数。如此看来，还不如就在之前的节目组。 经纪人嗤笑，“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公司去处理一下合同上的问题，别的再说。” 合同上的问题，当然是违约赔偿金的问题。 像是宋林这样的劣迹艺人，在合同期间对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的，那是需要赔偿好大一笔违约金。 至于宋林捅出来这篓子，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 给公司造成的直接损失就是公司被人收购了！ 这在古往今来的历史上，可能都是头一份！ 当宋林真正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债务时，差点气得当场去世。 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的违约金，他真一下在会议室哭了出来。 但资本主义的心都是狠的，何况现在资本主义面对着还是害得公司被收购的罪魁祸首，就算是看着宋林哭，那都不会浪费公司的一张纸巾，还提醒他记得用衣服自己擦干净。 对于宋林这一天的跌宕起伏林喜媛是半点都不知晓，她把最近安排的直播做完结束后，宣布了自己要休息一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