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弃车保帅
月镜宸不忍心再打扰她,帮人掖好被子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凤长歌闭上眼睛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心底却觉得异常的安心,没过一会儿,她便沉沉的说过去了。 月镜宸仍是不放心灾民那边的情况,刚想过去看看,却听说壮劳力们都上堤坝帮忙去了,那些老弱妇孺们也在帮着做一些利力所能及的事情。月镜宸愣了一下,又转头看了凤长歌所在的方向,他忽然发现这个人身上有着一种凝聚人心的魔力,居然能够让这些灾民们主动去做这些事情。 灾民的情况看来是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了,只是这偌大的阳城,总是有几颗坏了一整锅的老鼠屎,现在是时候将这些垃圾从锅里收拾出去了。思及此,月镜宸的眼眸一眯,温润如玉的模样瞬间变成了嗜血的模样,自己曾经说过会好好保护凤长歌,却没有想到让人当着自己的面受伤了,这让他怎么能忍? “太守大人,对于粮食被偷换一事,难道你不需要向本王做个交代吗?”月镜宸站在牢房门口,看着已经被脱下官服,但依然神清气爽的太守,目光迸发出一道道寒芒来,看来这人来牢里的日子过的很不错啊。 “对于辰王所说一事,下官却是不知情,还望辰王还下官一个清白。”太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在他眼里,辰王不过是一个打酱油的,到最后整个阳城还是在他的管辖之内,等到赈灾一结束,这阳城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的心思,月镜宸有岂会不知,他静静的看着太守,忽而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来。在他那如玉的面孔上,这笑容多多少少有些玉面修罗的意思,让太守的心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他知道面前的人不好惹,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个人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居然能够这样的让人胆寒。 “太守以为本王离开阳城,这里我就管不着了吗?若是本王回去在皇上参你一个玩忽职守,你以为太子还会保你吗?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做弃车保帅吗?还是你觉得我不知道你给太子送了多少丰厚的礼吗?为了能够博得太子的好感,或许我还能给你多加一些!” “辰王这是何意?下官从未给太子送过礼!”太守有些惊慌,他大概没有想到,在来之前,月镜宸已经将他调查的清清楚楚。自己送给太子的礼虽不丰厚,但也绝不是他的俸禄能够承受的范围,这些不过都是借着开仓放粮,涝灾众筹所得的银两珠宝,若是被皇上知道,他怕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了。 “是吗?需要我跟你说一下你历年送给太子的银钱数量,还有几幅珍贵的书法字画,现在正放在皇宫的藏宝阁里,你要本王一一说与你听吗?”月镜宸最烦就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他不在乎这人有多坏,但是只要伤害了百姓,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月镜宸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是狡辩已经没用了。太守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他不过阳城一个小小的太守罢了,搜刮民脂民膏意识重罪,现在有背负了一个贿赂之责,这辈子怕是毁了。 “辰王,下官死不足惜,还望辰王能够放过我的儿子。”太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希望能够博取月镜宸的同情,为他家留下一个血脉。 “那就要看你说的能不能让我满意了。”月镜宸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清楚的明白斩草除根这样的道理。只是,若是有足够的条件作为交换,他也是不介意留下一条活口的,毕竟,他不是弑杀之人。 闻言,太守抬头看着月镜宸,目光之中了无生气,他明白自己已无退路。想到自己尚且年幼的儿子,太守还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进行了交代,月镜宸已经没有耐性在听下去,让叶逍整理成册呈报给他之后,便离开了。 走出牢房,月镜宸有一种重见天日的错觉。可是这天似乎一直都是灰蒙蒙的,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边关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信念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国家腐败至此,再怎么样去守护又有何用呢? 他忽然想起凤长歌所说的话来,这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必须全部换血才能够流芳百世,难道你愿意看着这个国家,先帝们辛苦打下来的基业,毁在这些目中只有权势,却鼠目寸光的人手里吗? 这个时候,他好像也忽然明白为什么外公常常会对自己说,他是皇子,必须回到京城,守护好百姓,这样才不会让边关将士寒了心。只是为什么以前,他从来没有过多的去深究这些话的意思呢? “爷!”见月镜宸站在牢房门口发呆,叶逍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莫名的有些担忧,月镜宸这样的状态叶逍从来没有见到过,自从凤长歌来了,他发呆的次数似乎也开始变得多起来了。 “叶逍,我从前是不是做错了?我一心只记挂着母后的死,却从未去想过我们在边关淤血奋战是为了什么!”月镜宸回过神来,目光撞进叶逍的眼里,看着叶逍眸中担忧的神色,心里没由来的一暖。 少时,总以为自己身边没什么人,后来才发现,这些人都一直默默无闻的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就连叶逍也曾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救下自己,更别说外公倾尽毕生精力为自己培养的隐密暗卫了。 “爷做事有爷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只知道听从,想不了这样长远。只是在听到太守说的那些事情之后,心里觉得难受,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难受。”叶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他这一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侍奉月镜宸。至于其他,他却不知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他想凤小姐应该会清楚一些。 “是啊,为他们难受。”月镜宸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仰着头静静的看着远处那朵乌云慢慢的飘过来,然后散开,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