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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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点亮了昏暗的浴室，洗漱盆里有几滴绽放的血花，镜子里也飞溅了叁四行红色的血迹。 浴缸里，一个银色少年无力地侧躺着。鲜血弥漫了衬衣，彻底染湿了他的喉咙。他的手腕上也鲜血淋漓，红色沿着他的手腕蔓延到手臂上。 莫里西微闭着眼，一动不动，脸上的滴滴红色衬得他肤色如雪。 夏凉惊呼了一声。 她走进了浴室，沿着浴缸壁缓缓坐了下来。她慢慢伸手抚向了莫里西沾着血色的面庞，她轻轻用手指抹去了血迹，又将沾上了红色的食指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番茄汁。“ 夏凉轻声说道。 Alex在楼下听到了夏凉的惊呼，等到他叁步并两步赶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血色四溅的浴室，浴缸里躺着的浑身是血的少年，还有穿着比基尼坐在浴缸壁上，品尝着鲜血的年轻女子。 ”你他妈又在干什么，Andrew!” Alex似乎一眼就识破了这起伪装的自杀，他望着一片狼藉的浴室，只觉得崩溃。 莫里西这时眯着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些，他的睫毛颤动，给人一种还魂的错觉。 Alex留意到了一旁的夏凉，正准备道歉解释，却看见夏凉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因为奔跑已经洒了一半的水。 夏凉喝了一口，冲淡了番茄汁的味道。 回过头，看着依旧在浴缸里躺尸的莫里西，笑着说道： ”你好呀，哈洛。“ 在打开浴室门后，夏凉看到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但在短暂的震惊后，她迅速认出了这一幕的出处。 是她看了无数遍的电影《哈洛与慕德》的开场，而莫里西cosplay的就是电影开头以伪造死亡为乐的少年。 身上的血迹不仅没有减少他的英俊，反而让他多了一丝禁欲如吸血鬼般的神秘气质。夏凉看得心神摇荡，她生出一种欲念，她想走到莫里西的面前，想撕开他染红了的衣衫，抚摸他如玉的身体，从他番茄味的唇里嘬出血的味道，品尝他诡秘的灵魂。 莫里西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微微睁开的眼一下子瞪大了，更有恐怖片诈尸的错觉。 她竟然知道他扮演的是谁？ 两人眼神交汇，无数思绪交错。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就喜欢在家里cosplay这些电影场景。“ Alex出声打断了夏凉的绮念。 夏凉笑了笑，说了句没事。 ”只是他今晚弄得实在太吓人了，Lia， 你似乎看过这部电影？“ Alex刚看夏凉的反应，似乎是熟悉这个场景，就问道。 ”这是《哈洛与慕德》的开头。“ 夏凉点头，简单地解释。 Alex嘱咐莫里西把浴室收拾干净，就领着夏凉来到自己的房间。 这应该是Alex第一次带女孩来自己的房间。 Alex的手握拳，他正在思索说些什么，却看见自己的血尸弟弟出现在了门口。 ”浴室清洁剂在哪里？“ 血尸弟弟毫无情感地开了口。 Alex摇了摇头，”在楼下的洗手间里。“ 说完，他看到地面上血尸弟弟一路走来留下的番茄血迹，无奈地说道：“你在这呆着别动，我下去拿。” Alex正准备向身边的夏凉解释，却看见夏凉对他做了一个“去吧”的口型。 Alex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盯着一身是血的莫里西看，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夏凉挪开了目光，无意间看到了窗户旁书桌上的相框。 夏凉看到了莫里西。 那是一家人的照片。 莫里西穿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站在他妈妈的右侧，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照片上的莫里西看起来十二叁岁的样子，可眼神里已经有了青少年的叛逆意味。 莫里西长得很像他的妈妈，比起爸爸棕色的头发，莫里西银色的头发似乎和妈妈的金色头发更接近。 莫里西妈妈五官精致却温和，深蓝色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愁绪。 比起莫里西欧式的长相，Alex则美国化很多。夏凉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一种美国大男孩的感觉，阳光，爱笑，像是美国电影里深受欢迎的高中生，他身上那种朝气让她忍不住起了撩拨的心思。 可是莫里西不一样，从见莫里西的第一眼起，夏凉想要的不仅是接近他，撩拨他，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和冲动，像是有什么击中了她的心弦，她想要更多。 也许是因为莫里西的五官有着美国人罕见的精致和冷艳，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复杂深沉，却又藏不住少年人的朝气和叛逆。 正如现在，他站在门边，无声地看着她，眼睛里氤氲着说不出的情绪。 正是因此，夏凉不想叫他Andrew，多么美国化的名字，普通而无趣。 夏凉认识许多Andrew， 他们都无一例外平庸地可怕。名字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有的名字听起来就充盈着愉快的曲调，有的不管是听起来还是读上去都毫无音律，缺乏激情。就像王尔德在《不可儿戏》中借女主人公Gwendolen说道，她为每一个嫁给了丈夫叫做John的女人感到可惜，因为她再也领会不到一丝从寂寞中生出的欢欣。 自清殊之后的这些年，她遇到过数不清的男生，可对他们却始终只有身体的兴奋，再无更深的灵魂的激荡。可刚刚看见莫里西的那一幕，她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她怎么能让这个复活自己心的男孩叫Andrew这么个普通的名字。 看着眼前满身血衣，眼中如烟云般莫测的少年，夏凉心中有了新的念头，她给他起了只属于自己的名字：莫里西。 莫里西，她的生命之光，她的欲望之火。 莫里西的衬衣黑裤都染上了血迹，特别胸口开出了一朵绚烂的红色花朵。他低了头，银色的头发微微遮住了眼睛，让夏凉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却终是打破了静寂。 ”所以你是Alex的女朋友？“ 夏凉勾了嘴角，轻笑了一声，微微摇头，说道： ”我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我是他的老师。“ 夏凉和Alex第一次见面是在教育机构，夏凉是那里的中文老师，而Alex则是那里的学生。 很显然，莫里西被夏凉的回答震惊道。尤其看到夏凉此时还穿着比基尼泳衣，身上刚刚披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浴巾，与端庄严肃的老师形象相去甚远。 血尸少年瞪大了眼睛，诈尸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当然我现在并不是你哥哥的老师，只是他的朋友。” 夏凉一边说，一边挑了挑眉。 “对了，我叫Lia。” 夏凉说道。Lia是夏凉的英文名字。 “我大概把浴室清理了一下，剩下的交给你了。” Alex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边，他把手上的抹布扔给了莫里西。 “我叫Andrew。” 莫里西接过抹布，却看着夏凉开口道。 “我知道，你哥哥刚才在泳池边叫了你的名字。” 话一开口，Alex羞红了脸，而莫里西脸上不知是番茄的红色，还是自然的潮红。 “Andrew，你快去清理，还有这地上也弄干净，别在我这里呆着了。” Alex对莫里西下了逐客令，他还要和夏凉度过美好的夜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