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心悬天地外,兴在一杯中
......贵州,热浪扑面。 “这天可真够热的!”,李昌福拧了拧袖子,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这次出远门,石头干脆就让程元程浩兄弟俩外加李昌福这个“高大壮”跟着出门。 程元程浩兄弟俩能打是能打,但长得一点都不凶,对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李昌福就不同了,整个一肌肉男,一脸凶相。 能把小孩子吓哭那种! “坤哥,你看那儿?”,程浩眼尖,指着不远处那个接车示意牌道。 “嘿,总算是不用找了”,陆坤朗声笑道。 之前就已经和茅台厂方的人联系过,他们会有人来接车。 ...... 茅台酒有两种商标,分别为“五星”和“飞天”。 五星茅台一直用于内销,而飞天茅台专门用于外销。 很多人都认为,飞天茅台的酒质较之五星茅台要好。 其实不然。 五星茅台和飞天茅台酒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在包装车间里,经常是将同一批次的酒统一勾兑好之后,上午包装“五星”,下午包装“飞天”,或者在同一时间,这个班组包装“五星”,下个班组包装“飞天”。 两者酒质相同,但在国内市场,飞天茅台受欢迎的程度却要远远高于五星茅台。 其实这只不过是国内部分消费者的潜意识在作祟。 在这个时代,国内消费者已经形成了一种意识消费潮流,即出口到国外的产品,其质量肯定比在国内销售的质量要好。 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相当有市场。 不说现在,即便是在过上二三十年,依然闹出游客到rb爆买国产马桶,到美国爆买产自国内衣服的笑话。 ...... 茅台酒厂大门外。 “季老哥,听说你不久前高升了,恭喜恭喜!”,陆坤迎上去笑道。 “嗨!人生总是起起落落嘛。 我这是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兜兜转转又回来接受茅台酒厂来了” 季克良眼眸神采奕奕,朗声笑道。 季克良多年前就当过茅台酒厂的厂长,只不过那会儿掣肘太多,施展不开,他才毅然从茅台酒厂厂长的位子上退了下去。 季克良并不是贵州人,反而来自千里之外的南通。 “陆老弟,咱们进去聊,这儿热得慌”,季克良拍拍陆坤肩膀道。 “哎”,陆坤笑着应道。 一路走进厂里,陆坤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并不是厂房设备有多么先进让他惊叹,而是这厂子实在是太特么破了啊! 除了占地面积足够大,还真的不比陆坤上辈子那个小五金厂好多少。 简直就跟小黑工厂似的。 “季老哥,这.......”,陆坤咽了口唾沫,艰难道。 “哈哈哈,让陆兄弟见笑了”。 季克良也没有不好意思,更没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道:“你别看我们茅台,牌子名声响亮,但你瞧瞧我们这生产环境、生产设备,哪里有点知名酒业集团的样子哟......” 季克良倒像是个自来熟,一路上都在跟陆坤大倒苦水。 贵州这地儿,向来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交通状况简直就不能用差来形容。 那真叫一个糟糕。 陆坤跟着季克良走进他的办公室,抬头就看到“敏于行而慎于言”几个大字。 边上还有季克良当初与工友一起劳动、投料、蒸煮、制曲、堆积发酵等全过程的合照。 “陆兄弟,你先坐,尝尝我们新调的茅台酒怎么样” 季克良说着,从办公桌的柜子里取出一瓶茅台酒,微昂着头,给陆坤倒上一小杯。 陆坤品了品,抿抿嘴唇,觉得还行,但比之后世的正品茅台,还是差了点。 “怎么样?” 季克良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陆坤道。 陆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如实说道:“有点辣,但又不太辣,酒的香味比较浓,喝下去之后,感觉像是一条线一样的热流下肚。 简单的说,就俩字,好喝!” “那就好,那就好,回头我送你几箱我珍藏了好些年的茅台酒,保准你满意,哈哈”。 季克良是个酒痴,当年初到茅台的时候,还不会喝酒,但为了改进茅台酒,硬是练出了一身近乎无敌的酒量。 中国酒界泰斗秦含章老先生曾讲,“季克良是个全才”。 一线生产工人更是说:“他每个生产过程都和我们干过,那老头什么都会,你瞒不倒他的”。 季克良最为出名的是他那鹰勾型的鼻子。 陆坤就曾有所耳闻。 曾有好事者,同时拿出七种白酒倒在杯子里,让他品鉴。 他只是分别摇晃每只杯子,闻一下、抿一小口,就能说出这七种酒的名称、产地、原料等...... “季老哥,你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陆坤抹了抹嘴角笑道。 “谁啊?”,季克良好奇道。 “你的老乡,书画大家范曾!”,陆坤笑道。 “哦?”,季克良眉毛一挑,疑惑道。 “心悬天地外,兴在一杯中”,陆坤颔首道。 “可不敢,可不敢,我就一俗人”,季克良慌忙摆手道。 “那有什么不敢,整个中国白酒酒界,哪一个不对你服气”,陆坤给季克良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道。 “唉~” 季克良一饮而尽,神情却变得无奈,嘴角扯了扯,凄然道:“真要是可以,我都想直接撂挑子不干,回南通算了”。 “哦?” 陆坤倒是有些疑惑。 按理说,季克良现在独掌茅台酒厂大权,即便是说不上春风得意,也不该是这副样子才对。 “哎,陆老弟,你也是个生意人,我这么跟你说吧” 季克良向陆坤这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道:“我这才当上厂长没几个月,省领导就来视察了好几遍,开口就是辛苦我了、委屈我了......唉?” “有人想伸手?......”,陆坤神色一凝,缓缓开口问道。 “也不是” 季克良嘴角扯了扯,有些无奈道:“贵州这片地儿,没什么企业,也收不上什么商税,农业税更是不用说,农民们糊口都难。 中央不拨款,省里的各个机关部门都快揭不开锅了。 各个部门的领导,那是三天两头就来视察,敦促我们提高茅台酒产量、开拓业绩,好增加省里的税收...... 也不想想,茅台酒的工艺那么复杂,哪是我们想提高,就能提高的,都快把我逼成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