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静而已
绿皮火车的声音很有魔性。 咣当。。。框赤。。。咣当。。。框赤。。。咣当咣当框赤框赤。 就这声音，要是凯奇在的话，绝对能现场编出一首rap。 此时的楚御感慨万分。 炎黄峰弟子也挺不容易的，全国各地天南海北的跑，除妖一分钟，走路八小时！ 这也得亏炎黄峰弟子遍布华夏，这要是人少的话又在古代，那就没个治了，河南这边刚除了妖，河北传来闹鬼的留言，等炎黄峰弟子从河南走到河北的时候，见到鬼的时候他都快老死了。 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整节车厢也就八九个人，楚御这一排就他和云非攻俩人。 云非攻龇牙咧嘴的，总想把鞋脱了。 楚御死活不让，要是在未来的话，就云非攻这脚在飞机上露出来的话，都能触发烟雾警报。 感受着绿皮火车半死不活的律动，楚御望着窗外，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 在未来的时候，他一出道就是在南港分部。 分部里，有孟勇挺和孙民辉挺他，有白月给他撑场子，有炎蛇贴身保护。 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自己好像真的没受过什么罪，大多数的时候就是动动脑子出出歪主意，风里来火里去的，似乎都是身边的伙伴。 后来随着nh公司和楚夙夜的神秘面纱被解开，自己面临的危险系数也呈几何倍开始上升。 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开始出现在他的作死之路上，有脑子慢半拍但是武力超群的秦悲歌，有脑回路奇葩的强力肉盾德库拉，有财大气粗的冯开山，有海外邪教长老德尼罗，有莫道擎、有凯奇、洛佩兹、珊贝尔，有无数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戮心同力，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解决一次又一次危机，干挺一个又一个敌人和沙雕。 可是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也只有他自己了。 楚御想要长出一双翅膀，不是为了遨游天际，而是为了飞到海外，然后找到楚夙夜，哪怕直接自由落体砸死楚夙夜都行。 楚夙夜挂了，就没有nh公司，就不会出现人工智能，也不会有巫心玥搞风搞雨，最终，自己那些朋友们都会活的好好的。 哪怕自己挂了，哪怕和楚夙夜同归于尽，只要。。。那些等待自己的人好好的活下去就行，不在被笼罩在死亡和末世的阴影之下。 这一刻，楚御的心态彻底转变了。 自己回到九三年，不是为了救全世界，不是为了阻止什么世界末日，更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理由，只是为了让他的朋友们好好的活下。 让白月好好活下去，让这个外刚内柔的女汉子继续天天在局里咋咋呼呼的欺负那群光头大汉。 让炎蛇好好活下去，让这个末世第一杀手在和平时代与李雨薇那个不幸又幸运的精明女人长相厮守。 让秦悲歌好好活下去，让这个炎黄峰最闪亮的仔体验到什么叫做亲情，什么叫做生活，什么叫做幸福。 也让德库拉永远的好好活下去，让这个白痴一样的家伙变成这个世界上知识最渊博的人，拥有一座古堡，办一场婚礼，娶一个他所爱的人，天天刮其他血族们的地皮，傻乎乎的找到自己可以死亡的方式，直到永恒。 不知不觉间，楚御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愿意用生命，用所有拥有的东西作为叫唤，去交换一秒钟，换大家的等待。。。只有一秒！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拥有了，只有一条命，用一条命来兑换那些对朋友们的承诺和期望。 看着窗外那些葱葱郁郁的树木，楚御擦干了那一滴眼泪。 “草泥马楚夙夜，等老子，等老子弄死你个王八蛋！” 楚御望着窗外，而云非攻却一直观察着他。 作为炎黄峰弟子，就没有人不对楚家血脉后裔好奇的。 关于楚家血脉的传说太多太多了。 华夏大地第一个降魔者就是楚家祖上。 楚家族谱往上推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是炎黄峰弟子的偶像。 战国群雄逐鹿，楚家超然物外，只是游走世间斩妖除魔。 大唐盛世入宫行走，左右天下大势。 创炎黄宗派，号令天下隐门。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楚家血脉后裔的影子，甚至是以这些人主导的。 楚家血脉后裔，有一人屠三百山贼的豪侠，有以玄奇二术保一城军民的奇人，有军阵之中三荡三绝的悍勇猛将，也有运筹千里之外的不二智者。 云非攻没见过真正的楚家血脉后裔，但是他的师兄楚至道却是掌门，掌门之姿，也不过是楚家祖上的旁支后代罢了。 距离最近的楚家血脉后裔，则是上上代掌门，以身为阵，以阳力囚煞，以身证道，为除妖不惜身引后人膜拜。 每当想到这些个流传下来的故事的时候，云非攻就会热血沸腾，想要为了炎黄峰去砍人，或者被砍。 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楚家血脉后裔。 可是云非攻怎么看怎么无法将眼前的楚御和那些关于楚家血脉的传说联系到一起。 身份成谜，来历成谜，就那么突然冒出来了，还没穿衣服晃荡着个鸟，然后在地上倒插了一把木剑扎死一个倒霉鬼。 一路上怨言不断，满嘴污言秽语，手无缚鸡之力，走点路就叫苦连天，云非攻有些怀疑楚御是个骗子了。 就这货，怎么可能是楚家血脉后裔？ 在他的想象中，就算楚家血脉后裔不是那种撕虎裂豹的壮汉，最起码也是楚至道那种仙风道骨的模样，即便年轻，那至少也是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怎么。。。就是眼前这么一个玩意。 想到这里，云非攻心生试探之意。 要是眼前这个家伙并不是楚家血脉后裔而是其他别有心机之辈的话，这要是被自己令回了山门的话就坏了。 “楚师兄。。。” 云非攻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楚御了。 叫老弟吧，有失尊敬吧。 叫老哥吧，岁数在那摆着呢。 叫老铁吧，楚御又不是东北的。 叫楚家血脉后裔吧，不是那么回事。 总不能叫爹吧，所以只能叫楚师兄。 这样叫总归是没错的，因为楚家血脉后裔的特殊性和唯一性，别说楚御二十多岁，就是刚出生脐带缠着脖子他也可以叫师兄，因为辈分在那。 楚御转过了头，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非攻见你黯然神伤，这是。。。所为何事。” 要是换了之前，楚御根本懒得搭理他，或许是想到了白月和炎蛇等人，也或许是太过孤独，也或许是太无聊了，沉默了半晌后，微微说道：“我想我的朋友了，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 “原来是思念友人。”云非攻微微一笑：“华夏虽大，可你我乘坐这钢铁巨兽速度奇快，千里之外朝发夕至，想了，去聚便是。” 楚御翻了个白眼。 就这绿皮火车还速度奇快？ 那你是没见过闪电侠，理论上来讲，这玩意从南港去国都也就两分钟，那还不是走直线，快的裤衩都追不上他，少见多怪。 当然，楚御也没见过闪电侠，他光听说过，听电影里听说的。 “绿皮火车不能让我和我的朋友团团聚，就算能的话我也没脸回去。” “这是为何？” “因为我要拯救这个全是傻瓜的世界。”楚御哈哈一笑：“你，我，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炎黄峰所有弟子，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人在不久之后都会遭受灭顶之灾，笼罩在死亡阴影之下，而我要拯救他们，拯救这个操蛋的世界，事办成了我才可以回去和我女朋友以及我的哥们们吹牛b，哈哈哈。” 楚御说完后，吹了声口哨。 他根本就没指望云非攻相信，纯粹就是出于恶趣味“吹下牛逼”而已。 可谁知云非攻瞳孔却微微一缩，凝望着楚御，最终突然站了起来对楚御做了个道揖。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楚师兄侠肝义胆，非攻敬佩。” 楚御傻眼了，愣了半晌问道：“你还真信？” “非攻不信。”云非攻坐回了座位上，微微一笑：“可是非攻愿意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道，楚师兄也有，我不相信楚师兄所言，可是却相信楚师兄在寻找属于你的道！” “道？”楚御微微叹了口气。 楚御一直不理解炎黄峰的道到底是什么。 最开始这“道”是秦悲歌先提出来的。 然后炎蛇说楚富贵也在寻找着道，楚御倒是觉得没错，楚富贵在作死这条道上一起绝尘。 后来但凡是个炎黄峰弟子都说什么道啊道的，可是每个人的道似乎都不同。 楚御思考了片刻，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的确也是在寻找一条道。 最开始，寻找的是公共事务安全局的道，之后是寻找楚富贵的道，最终才发现，自己寻找的道，只是一个平静。 大家好好的活着，自己就平静了。 平静的可以安心吃饭，安心睡觉，安心和白月你侬我侬，安心的和炎蛇一起欺负人，安心的去做每一件事。 如果，这是道的话，那么自己的确是在寻找着一个“道”！ 不是大道，不是小道，只是一个平静，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