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她轻轻的打开院门。看到魏姨娘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进来。 小丫头心脏砰砰直跳，今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做得对不对。 魏姨娘答应她，过了今晚，就让宋姨娘提拔自己做贴身丫鬟，她就是魏姨娘放在宋姨娘身边的钉子了。以后她说不定还能拿着宋姨娘的把柄，在秋意阁里当个人上人，想到这里，小丫头兴奋了，把刚刚心里出现的那一点点愧疚抛到了九霄云外，然后专心的给魏姨娘带路。 今夜是月光只有一点点，魏紫四下看了看，院子里静悄悄一片，“没惊动其他人吧。” 小丫头低声答道：“没，这会儿大家都睡得很沉。” “好。” 魏紫说完就带着几个人往院子里的主屋走去。 屋外传来响动时，胡俨最先醒过来，他从窗缝里看清外面来的是谁时，倒是笑了。胡俨刚把宋娇推醒，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宋娇其实被胡俨折腾了大半夜，才刚刚睡着，这会儿被推醒，心情是一点都不美妙。 “宋妹妹，快开开门，家里好像出小偷了。”魏紫的声音轻轻的在房门外响起。外面的人说话又轻又小，灯光也不大，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宋娇都要气笑了。 捉贼捉得这么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捉鬼呢。 虽然魏紫她们尽量小声了，但睡在宋娇隔壁屋子的翠花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动静。她披了件外袍，掌着盏小灯就往这边来。 最近老爷总是晚上回来，也不惊动家里其他下人，她实在是搞不清她们这位爷在玩些什么，只能时时提心吊胆的睡不安稳。翠花走进宋娇卧室的外间，看清里面的情况吓得她连忙捂住了嘴。 “魏、魏姨娘，这大半夜的，你带这么多人来咱们院里做什么？”震惊了好半天，翠花才回过神来问道。 “哟，翠花姑娘，你醒着呀，下人们刚刚看到有贼人跑进这里了，我带着他们过来抓贼呢。” “抓贼？怎么就你们这些人，管家呢？家丁呢？怎么其他地方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跑到咱们秋意阁里来抓贼？”翠花这几天被通判老爷的骚操作弄得心惊胆战，这大半夜听到魏氏的满篇鬼话，心情也是极差。 “刚刚我这儿的下人就看到贼人往这边跑了，来不及报告管家呢，不过翠花姑娘，咱们还是先让宋姨娘把门打开，再决定要不要找管家吧。”魏紫说得一脸笃定，她确信屋子里的宋氏肯定不敢叫管家过来。 这时，宋娇屋子里也亮起了灯，房门被打开，宋娇也穿着寝衣，披了件外袍。看到得意洋洋的魏氏，她无趣的翻了个白眼。 这也是个傻叉吧。大晚上弄这么大动静，还真以为惊动不了其他人呢，光她这院里，估计基本上都醒了，只是不愿惹事，都在屋子里暗中观察呢。 见宋娇开了们，魏紫也不客气，抬脚就往房间里走。翠花想拦住，宋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翠花又看了眼幸灾乐祸的魏姨娘，心里想着，你这会儿就得意吧，待会儿有你哭的。 “宋妹妹，这大晚上的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这也不是为了府里的安全着想嘛，所以才过来看看。” “哦，抓贼抓到我屋子里来了，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是贼呢。”宋娇坐到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甚在意的讽刺道。 魏紫看了眼房间那帐帘紧闭的雕花架子床，因为帘子厚，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光景。魏紫有点不甘心的笑着说道：“我这也不是怕下人弄错了嘛，所以才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过来看看，要是误会一场，也好保证不会污了妹妹清誉啊。” “哦，那现在看清了吗？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对方这么毫不客气的样子，让魏紫有些气愤，她心想着你一个偷人的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又看了看房间里那张大床，那帐帘子刚刚好像动了一下，这下魏紫确定了，床上铁定有人，她继续道：“妹妹，我也知道，你这进府这么久都还没有和老爷圆房，现在老爷太太又不在，这深闺寂寞……姐姐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着她走到床边，把手放在帐帘边缘，“其实姐姐我呀，自进府以来，一直觉得和妹妹特别亲切，平时总想着和妹妹亲近亲近，可妹妹总是待我这么冷淡，平时也总是不怎么出着院子，我想和妹妹亲近亲近说说话都没什么机会呢。” 奇怪，她都把手放在帐帘上了，为什么这小宋氏还不着急，难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脸无所畏惧的宋氏，魏紫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难道这床上真的没人吗？不，她就站在床边，能清楚听到床里面有呼吸声，这里面肯定有人。 眼见她就要拉开床帘了，宋娇还是无动于衷。 魏紫道：“妹妹，其实我是站在你这边，只要你相信我，我真没用害你的心思……” 不管了，既然这宋氏都这么不要脸，她也不必要给她留面子，不管床帐里面有没有人，她拉开了又能怎么样呢，要是里面没人，最多以后太太回来了，斥责她一顿而已。 魏紫这么想着，心里一定，扯着帐子缓缓拉开，还一边说着：“……不是我不给妹妹脸面，实在是家里进贼了，我这也是为了妹妹的安全……” 床帘被慢慢拉开，待她看清坐在床上的人时，吓得脸都白了。 “老、老爷……”魏紫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床边。 “我倒是不知，魏姨娘是这么捉贼的。”胡俨面如寒冰，眼神锐利。 第18章 前夜 晚上一场闹剧，第二天所有都知道老爷回来了。 魏紫被吓得不清，想到当时老爷的脸色，她现在心里还碰碰直跳。她昨晚做的那些事情都被老爷看在眼里，白痴都知道她要干些什么，何况是老爷呢。 不，也不一定。昨晚确实有人进了宋娇的房间，她也不算冤枉人，只不过，没想到去的人是老爷而已。但她那样带着自己几个亲信闯进去，怎么说都有点不对。 哼，宋娇娘那个贱人，平时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居然悄悄摸摸就把老爷勾到床上去了。 魏紫在屋里急的团团转，脑子里一会儿是宋娇，一会儿是老爷，想得脑袋都快炸了…… 不一会儿坠儿从外面急匆匆的回来，说道：“姨娘，打听清楚了，听主院那边的下人说，京里老太太身体一直不见好，咱们太太留在京城侍疾了，老太太舍不得两个孩子，所以苏姨娘也留下了。这次就老爷一个人回来。” 魏紫一把抓住坠儿的手，问道：“你说真的？” “是真的，主院那边的下人都这么说。” 得到坠儿的确切回答，魏紫高兴的大笑了几声，这真是个好消息，那苏氏没跟着回来，那老爷身边就只有她…… 不对，还有宋氏那个贱人。 可恨老爷回来为什么没有先来找她，反而去了宋氏的院子。要是老爷来了她的院子，她一定能勾得老爷独宠她。 不过没关系，那宋氏本就是个不会勾引男人的，老爷也并不是一个经得住诱惑的男人，只要她努力点，一定可以趁太太和苏氏不在的这段时间，把老爷紧紧抓在手里，然后赶紧怀孕生个孩子。 而且老爷跟知府大人那边的关系现在也越来越好了，所以肯定也会原谅她昨晚的冒失。 魏紫摸着知府夫人送的那套文房四宝，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书房，胡俨正在吩咐管家处理事情，就有小厮来报，说是魏姨娘来了，想求见老爷。 想到昨晚的闹剧，胡俨用手捏了捏眉心，这宋氏也是，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连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管不好。 管家见胡俨一副头疼的样子，小心问道：“老爷可是不想见魏姨娘，要不就让她回去吧。” 胡俨放下手里的笔，背靠向椅子，道，“你下去吧。”吩咐管家要做的事情，也吩咐得差不多了，他到也是可以抽点时间来看看这魏氏又要搞什么花样。 待管家出去了一会儿后，胡俨才对小厮吩咐道：“去，叫魏氏进来。” 管家出去到门外，看见院子里站着的魏姨娘，怀里抱着匣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作为下人，他也不敢多问多看，管家摇了摇头，只希望这魏姨娘别像苏姨娘那样闹腾就好了，现在太太不在，要是后院闹起来，老爷心烦了，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管事。 魏紫又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才有小厮来引她进书房。 书房一般都是老爷的办公重地，很少让后院的人踏入，她今天本来也是想来试试看，现在老爷和知府大人那边亲厚，魏紫觉得自己在老爷心里的地位肯定有所提升的，没想到老爷允了她进到书房，那是不是和她猜测的一样，爷以后会特别待她呢。 胡俨做在书案后面，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魏紫将手里的匣子放在书桌上，走到椅子后面，用她纤嫩的指尖，按住胡俨的太阳穴，然后轻轻的揉按起来。 按了一会儿，魏紫才娇声问道：“老爷，舒服吗？” “恩……”胡俨应了一声，也不说舒服还是不舒服，只是问道：“怎么这会儿来了，找爷有事？” “恩，妾昨晚失礼冒犯了爷，前段时间得了一套上等的笔墨纸砚，想着爷肯定喜欢，所以这会儿就迫不及待的送来向爷赔礼道歉，妾也不是故意的，爷就原谅奴家好不好~” “送套笔墨来赔罪……可有向宋氏赔罪？”胡俨并不觉得魏氏能送多好的东西，毕竟她识字不多，笔墨纸砚这些文雅玩意儿可不是她那些胭脂水粉。 “这……”魏紫没想到胡俨会提起宋氏，暗暗吞下心里的酸意，笑着道：“妾把爷和宋妹妹都得罪了，可爷是主，我们是仆，自然是先向爷赔了罪，再准备礼物去给宋妹妹赔罪呀。” “好吧，那爷瞧瞧你送的笔墨。”胡俨是进士出身，本就有点文人傲骨，这文人喜欢的东西，他当然也不能免俗。 胡俨突然坐正，魏紫的手里一下子空了，想到老爷是急着看那副文房四宝，她又笑了笑。连忙回到书桌前，打开上面的匣子。 “老爷，请看，就是这套，我当时得了就立即想到了老爷，天天都等着老爷回来，好快点送给您呢。” 胡俨看清匣子里面的东西，第一眼是惊艳，但他很快就沉了脸色。 老爷看到这套文房四宝，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魏紫忐忑的问道：“爷，可是这套笔墨有什么不对，爷不喜欢？” 胡俨坐回椅子上，神色看不出喜怒，过了半晌才说道：“这确实是好东西，你是从那里弄来的？” 听他问道来处，魏紫也不敢隐瞒，毕竟这套笔墨一看就价值不菲，根本就是她买不起的东西。所以她也只好老老实实道：“是知府夫人送的。” 魏紫小心窥探胡俨神色，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听对方又问道：“你可知，这套笔墨值何价？” “这……妾对笔墨并不太了解，所以也不清楚它们的价值……” 这个时候，魏紫真的有点后悔了，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老爷好像真的不怎么高兴呀。 “……老爷是不喜欢吗？”等了半天不见胡俨说话，魏紫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那，妾把它们拿走吧。” “没有，爷……喜欢。”胡俨将喜欢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然后继续说道：“爷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下去吧。” 魏紫本想着她将这套笔墨送来，老爷一高兴，说不定会留她在书房红袖添香的，但现在老爷沉着脸让她下去，虽然不甘心，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待魏紫离开书房后，胡俨气得差点就把那套笔墨给砸了。上等的端砚，玉竹笔杆，带了清香的松烟墨……这些东西何止价值千金，就连皇帝爷手里怕也没几套这些东西。 这魏氏，他以为是个蠢笨的，既然做了他的女人，他也不吝啬给口饭吃，但他没想到，这人除了蠢笨，还如此无知贪婪。 看来这女人和清风苑里那个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比清风苑里的那个还要蠢。 回到如意阁，魏紫越想越觉得不对，明明一开始老爷对那套笔墨是很感兴趣的，怎么后来又一脸恹恹了呢。 想到老爷让她去给宋氏赔礼道歉，魏紫就恨不得撕烂手里的帕子。对，肯定是宋氏那贱人，老爷现在在宋氏那里尝到了新鲜，一时放不下，所以才对她爱答不理。 不行，她得想想法子，一定不能让老爷被宋氏勾去了。 魏紫带着礼物到秋意阁道歉时，宋娇正坐在院子里和翠花做着针线活儿。太太没回来，她也不用费心思做吃食了，她现在绣工越来越好，特别是做鞋子，翠花说她做的鞋子穿着舒服暖和，拿出去卖，能比其他鞋子卖的价格高些。宋娇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赚钱的法子，最近一直在努力做鞋子。 见到魏氏来了，她也不接待，手里的动作不停。心里只希望这美女快点离开，别耽误她赚钱。 魏紫看到宋氏坐在石桌边，手里不停的穿针引线，见她来了也不抬头看一下。 她就奇怪了，宋氏明明已经被老爷宠爱了，怎么整个人没发生多少变化呢，身上穿的还是她以前常穿的那些半旧不新的衣服，脸上脂粉未施，头上那黑压压的头发还是用那根银簪挽着，根本就没有一点得宠的样子。 看到这里，魏紫放心了，这宋氏果然不会争宠。 让坠儿将带来的礼物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她才笑着说道：“宋妹妹忙着呐，我这没打扰到你吧。” “……” 院子里一时间无人说话，显得魏紫特别尴尬。当然也没有人给她让坐上茶，事实上，院子里有几受过宋娇恩惠的下人，还对魏紫怒目相视。 最后还是翠花看不过去了，说道：“魏姨娘确实打扰到我们了，还是快请回吧。” 魏紫见宋氏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样子，心里直窝火，要不是老爷提醒，她才不来这破院子里低头呢。 她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见宋氏还是老神在在的做着她的针线，她就想撂挑子直接走了，但又想到自己在这里热脸贴了半天冷屁股，实在有点不甘心。魏紫心一横，站到宋娇面前跪下。 “宋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行行好就原谅我这一会吧，我以后再也不怀疑妹妹了。”魏紫跪下后，心里得意，她在这里跪着向宋氏认错，到时候老爷知道了，肯定会认为宋氏得理不饶人。 她以为她这一跪，宋氏肯定会吓到，赶紧让她起来，结果她嚎了半天，宋氏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