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中午小憩了一会儿，宋娇想着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她得想法子改变一下现状才行，毕竟总是等着胡俨来宠幸也太不保险了，万一这中间又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到时候她在陆府的处境可就更加尴尬了。 宋娇带着翠花去了高氏的正院，高氏也是午睡刚起，整个人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见宋娇来了到也没有退拒，让她进了内厢房说话。 “太太午安！”宋娇见了高氏后先给高氏行了礼。 高氏坐在塌上，让人给宋娇搬来个秀墩子让她坐下，问道：“怎么过来了？” “听闻太太病了，没什么食欲，我就想过来陪太太说说话，解解闷。不知道太太是否嫌弃？” 看到如今宋娇这样，高氏心里也是叹息，这小宋氏看着说话也是灵巧的，平时也是规矩本分，可就是运气不好。如今她这身子又病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老爷回来，她还有没有精力再为她准备，苏氏那边肯定是还要作妖的…… 宋娇心巧嘴甜，讲了些乡间野趣，高氏听了也图个乐子倒是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高氏下午心情好，就留了宋娇一起吃晚饭。 其实宋娇是心里是不大喜欢在高氏这里吃饭的，因为正房太太进膳，她作为妾侍只能再一边伺候，等太太吃完了，她才能得恩典吃点剩下的。 高氏的晚膳很丰盛，跟宋娇平时吃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是高氏却没什么胃口，基本上没有吃几口就一脸反胃的样子。高氏放下筷子摆摆手示意宋娇坐下来吃，让瑞秋扶着自己去后面歇息。 宋娇看高氏那样子，本就不怎么想吃的胃口就更加不怎么想去碰那一桌豪华大餐了。 不一会儿瑞秋出来跟她说高氏没什么胃口，让她吃完就回去休息吧。 宋娇拉着瑞秋问道：“太太可是最近都这样没什么胃口？” 瑞秋叹气，“可不是嘛，太太本没有什么大病，就是每到季节转换时总是食欲不振，什么都不想吃，咱们也想了很多法子都没有用，这一年年的拖下来，太太的身体底子是越来越差了。” 宋娇突然有了主意，连忙跟瑞秋说道：“在我家乡其实有道专门治疗食欲不振的膳食，太太要是信任我的话，我这就去做来给太太试试？” “这……”瑞秋犹豫了一下，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之前也有很多下人给太太送方子，太太也试过很多次了太都不见好，如果这次也……那也太麻烦姨娘了。” 宋娇笑道：“不麻烦，反正我每天也都是闲着……要不这样吧，您先不要给太太说，我现在就去厨房做来，到时候你给太太送去，太太要是吃了我就下次再做，要是太太仍旧没胃口，咱也不亏。这样也不用提前跟太太说让她烦忧了。” 瑞秋想了想，觉得此事可行，便道：“此事奴婢就托个大答应姨娘了。” 说罢，瑞秋叫来大丫鬟听书，让她带着宋娇去厨房。 陆府的厨房很大，宋娇之前也来过。之前她觉得厨房的饭菜天天就是那么几样，实在是吃的有点腻了，想自己来做几样，但是厨房的管事却说厨房的菜米油盐都是有定例的，不能随便乱用，姨娘要用还得自己掏钱买。 宋娇那里有钱啊，月例银子虽然有十两，但是她到陆府还没有一个月呢，其他的就是府里的老爷太太送的那些首饰镯子了，但是那些东西又不能当钱花。 厨房的管事姓吴，是个胖胖的妈妈，见到听书来了，典着个肚子直朝这边送笑脸：“听书姑娘来啦，可是太太想吃些什么了？” 听书哼道：“吴妈妈，太太今儿还是没什么胃口，宋姨娘说她家乡有道药膳方子可以做给太太试试，你去帮着姨娘准备一下食材。” “好嘞。”吴妈妈听了，连忙道好，对着宋娇说道：“姨娘快这边来，用这边的锅灶吧，这边干净，其他地方太过忙乱了，您用着怕是不顺手。” 宋娇谢过吴妈妈，然后让她帮忙准备些山楂桂圆和排骨等食材来，吴妈妈懵道：“这排骨就有，但是山楂和桂圆这些都是水果啊，厨房可没有这些了。” 原来这吴妈妈是府里从北方带过来的厨娘，通判府里基本都是北方人，很少做南方菜系。宋娇想了想心下了然，道：“那妈妈可知那里能弄到这些水果。” “我们这里是没有，但是姨娘是给太太做膳食，这事儿只要太太那边允许，怎么都会有的。” 宋娇找来听书，让她帮忙准备了食材。 宋娇其实没有做什么特别的膳食，只是简单的煲了一锅药膳汤，这是南方人最会做的一些简单的清淡补汤，加上山楂和桂圆汤汁清爽香甜，在这种天气食用，再是开胃不过了。 第9章 厨娘 宋娇这锅汤足足熬了两个时辰，连厨房的下人们都走光了，她才拿了个汤盅盛好给高氏送去。 瑞秋等了这么久倒是有些急了，见宋娇将那汤送来，忙说道：“姨娘可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做着都给忘记了呢，太太都睡下了。” 宋娇笑道：“不打紧的，这补汤须得文火慢炖才入味，而且最适合睡觉前喝一碗，晚上睡觉都是暖暖的。” 瑞秋闻着从汤盅里溢出来的香气，直咽口水，也对宋娇的话信了大半。 瑞秋将汤盅送去给高氏，高氏见了奇怪道：“我这马上就要歇下了，怎的还送吃食来？” 瑞秋笑着劝道：“这是厨房新做的吃食，太太睡觉喝些刚好可以暖暖胃，她们可花了不少时间费心做这个呢，好歹是一片心意，太太试试，要是不喜欢就让他们以后别浪费这些了。” 高氏闻言勉强点了点头。瑞秋用个玲珑小瓷碗将汤盅里的汤盛出来，一时间香气四溢，高氏闻着味道突然的就有了饥饿感。喝完一碗汤后，高氏非但没有饱反而觉得更加饿了。 最后高氏喝完了一整盅的汤，连汤底那些煮的烂烂的碎肉也没有放过。 吃饱喝足的高氏躺在床上一脸满足，这是她到这宜州这些年，第一次吃的这么满足。连忙问道这是那个厨子做的，她要好好赏赐一番。 “咱们府里都是北方人，那里有厨子做得出这些南方菜式，还不是那刚进府的小宋氏做来的。”瑞秋一边伺候着高氏睡下，一边说道。 高氏听了感叹道：“她也是有心了，你去库房找几匹好料子给她送去，这快入冬了，她也该好好做几身衣裳了。” 瑞秋应了，伺候高氏歇下后，再下去安排不提。 宋娇做的吃食得到了高氏的喜欢，府里的风向立即变了。当然苏姨娘却是很不屑宋娇的作为，毕竟作为一个姨太太不去讨好自己的爷们儿，居然去捧着当家太太，实在是给姨娘这个身份丢脸。 当然苏姨娘这种想法宋娇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因为她现在除了小妾这份本职工作外，又有份兼职，就是做高氏的专用厨娘。 这天宋娇给高氏做了一份酸辣汤，高氏吃得是口舌生津，一本满足。巧的是胡俨刚好手里的公事告一段落了，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就直接去了高氏那里。高氏就把他那分酸辣汤分了一半给胡俨。 胡俨吃了也觉得好，他平时外出公干，也是很多接触到这南方菜的，平时在外面吃了他只觉得甜腻，但是没想到自家女人做的反而很对他胃口。 知道这是宋娇做的后，胡俨立即想起了那晚还没圆成的房，一时就有些心热了。 高氏一眼就看出了胡俨的想法，连忙道，“那小宋氏进门快一个月了，老爷今晚要不还是去看看吧，没得一直这样冷落着人家。” 胡俨心思被自己发妻看破，一时有些没面，连忙说道，“我这已经很久没有陪着太太了，今晚还是留下来陪太太吧。” 胡俨并不是个贪花好色的男人，反而他很有自控力，虽然心里有几分喜欢那小宋氏，但是属于正房太太的脸面他还是会给的，毕竟家宅和睦才是一个男人立身的根本，这可是他爹从小悉心教导的经验之谈。 又过了几日，胡俨手头上的差事总算办好了，他正打算挑个好日子把欠给宋娇的日子给补上，高氏也积极帮着筹备。 胡俨这次是真的打算好好补偿宋娇了，毕竟她做的那些药膳汤品，养的高氏的气色好了许多，也有精力打理家务了，胡俨和高氏都有心打算好好抬举抬举她。 但是苏姨娘却不干了。 到了宋娇好日子这天，苏姨娘终于想出了个好法子，愣是将胡俨给拖了过去。胡俨被骗到了妙然居脸色虽然不好看。 但是苏姨娘就苏姨娘，她好歹也是混迹后宅多年的老手了，自然知道该这么讨好男人。 当晚苏姨娘打扮的妖娆娇魅，虽然是快入冬了天气微凉，但是她将屋子里弄的暖暖的只穿着一件薄纱襦裙，几乎快透明的薄纱使她那白皙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温婉着身段恭顺讨好的迎着男人，嘴里娇嗔道：“胡俨表哥！” 胡俨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哪怕再大的火气看着这样的景色，那火气也是去了大半。 苏姨娘再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抱了来胡俨的身边，温柔娇软的说道：“显哥儿和秀姐儿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老爷了，老爷怕是连他俩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吧。” 说罢便是眼圈一红，拿着帕子暗自流泪。 胡俨看到一双儿女长得粉嫩可爱，那剩下的一半儿火气也是去得没影儿了。 翠花见这快到嘴的鸭子又给飞了，气得直在那院子里跺脚转圈。 又过了几日，胡俨终于安抚好了苏姨娘，有足够的时间来关爱她这个新姨娘了，但是不巧的是宋娇的小日子来了，胡俨觉得晦气，对宋娇就淡了那么几分心思。 苏姨娘得知后开心得又连着好几日去给高氏请安，每次也是照例的要酸讽几句宋娇。 宋娇也是无语了，她也觉得她跟着通判老爷可能是八字不太合，不然怎么会事情这么凑巧呢。 高氏现在对宋娇除了叹息也无甚要求了，不过好歹她能做点吃食，她也就当是养了个厨娘吧。 苏姨娘也没高兴几天就得到消息，胡俨突然又要往家里抬一房贵妾来。 这次的贵妾是知府大人亲戚家的庶女，因着与知府大人有亲，所以胡俨这次纳妾会小办一场宴席，算是给知府大人面子。 苏姨娘知道后气得又砸碎了一套茶具，和几个青瓷花瓶。恶狠狠的说道：“好不容易才想法子干掉了姓宋的那个小贱蹄子，这才过几天呢，又来个贵妾。” 苏姨娘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久久不能平息。 宋娇虽然算是娉来的良妾，但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轻轻松松可以搞定，但是这次又来个贵妾，还和知府大人家有亲，那到时候岂不是又有个女人站在她上面了。 苏姨娘本就不甘做妾，但她是后面来的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想那高氏身体弱，她在这府里谁敢给她脸子，之前她就是不想宋娇站在她上面所以才一直想方设法打压，但是现在这来个有身份的贵妾，她该如何是好，这以后要是府又有个女人压在她头上，苏姨娘想想都觉得气苦。 刘妈妈和连枝连忙劝慰道：“姨娘别急，咱们这么多年风里雨里都过来了，想那小宋氏还不是被咱们轻轻松松给搞定了，这次来的咱们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一定想法子不让姨娘吃那新进们的小妇排头。” 苏姨娘气累，只得伏到塌上的锦被里伤心哭泣，如今还能怎么办呢，她也只能等着见招拆招了。 胡俨要纳妾，苏姨娘不敢反对，高氏不能反对，这自然就更加不关宋娇什么事儿了。翠花急了两日，见自家主人脸上一点儿急色也没有，于是一甩手也不管了。 皇帝都不急，她一个太监急什么。 宋娇确实一点儿都不急，反正她也不是很乐意给人当妾，如今她也是得过且过的过日子，不过现在高氏喜欢她做的吃食，她也渐渐的在厨房混熟了，经常也能给自己开点小灶，做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这日子也是过得美滋滋有木有。 第10章 新人 胡俨纳妾的这天，天气晴好，高氏在园子准备了几桌宴席，因是纳妾也没有来什么体面客人，宴席准备好了高氏也就不怎么出面了，后面由管家和瑞秋主持照看了，然后高氏带着一众姨娘们在后院吃酒。 一顶小粉轿摇摇晃晃的经过几条街道，由侧门进了陆府的院子。 这次胡俨新纳的妾侍姓魏，还与知府太太拜了干亲。 胡俨这次十分给面子的一整天都待在家里。酒宴过后就去了西侧院魏姨娘处。魏姨娘今天穿了一身桃粉色桃枝缠纹月华裙。头上罩着大红盖头，胡俨进去时，旁边还有喜婆说着吉祥话，端着喜称让他挑开红盖头。 喜婆又说了很多吉祥话，直到胡俨跟魏氏喝了合卺酒才离开。 之后便是那魏氏由丫鬟婆子引着到正堂给正房太太高氏敬茶。这一整套流程下来，面面俱到，已是纳妾的最高配置了。宋娇奇怪的问着身边的翠花，“话说我也是太太娉来的良妾吧，怎么感觉我进府时，少了好多道程序呢。” 翠花怜悯的看着宋娇，委婉的说道：“这妾与妾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不然这整个府里才那么几个妾，干嘛还要争个高低呢。 第二天宋娇去给高氏请安，算是第一次正面认识这位魏姨娘。 魏姨娘今天穿了一件簇新的鹅黄色的裙子，鹅蛋脸上红润的满目春情，苏姨娘看着满脸愤恨，手里死死的捏着一条湖缎蓝的锦帕。 待高氏坐到正堂后，照理的是魏姨娘先给高氏敬茶请安，然后再是给屋子里其他几个姨娘认认姐妹亲。这次高氏给魏姨娘的见面礼就被上次给宋娇的要高级多了，八宝玲珑玉凤镯，比起上次胡俨给她的那套汉白玉手镯也是差不到哪儿去了。 胡俨今天修沐，也是为了给魏姨娘面子，早上从魏姨娘那里出来后，就直接到了高氏这里来用早膳。众妾侍给高氏请完安候便是服侍府里的男女主人用早膳了。 平时都是宋娇在为高氏准备膳食，宋娇也按照惯例的去为高氏摆碗夹菜。苏姨娘也按照往常惯例去伺候胡俨吃饭。芳姨娘什么也不做，乐得轻松。其实在宋娇进通判府之前一直都是苏姨娘伺候胡俨用膳，芳姨娘伺候高氏的，自从高氏接受了宋娇献上来的吃食后，芳姨娘就退居幕后了，她每天只是在旁边打打下手，乐的清闲。 今天宋娇也跟平时一样正准备上前伺候高氏时，高氏却朝她摆了摆手，看向苏姨娘道：“今天我由苏姨娘和芳姨娘伺候，娇娘去和魏姨娘一起伺候老爷进膳吧。” 宋娇虽然和老爷总是一波三折的，但毕竟也是老爷的妾侍，老爷也不是真正的厌弃了她，所以高氏得空还是在尽力为宋娇找机会。 苏姨娘一听这话，立即委委屈屈的说道：“……老爷一向都是由我伺候着用膳的，这突然换了人老爷怕是不习惯吧。” 苏姨娘觉得自己已经退让很多了，昨晚刘妈妈和连枝拼命劝她，这次她们不能像上次那样再破坏老爷和新人圆房了，不仅因为这魏姨娘是知府夫人的干女儿，更因为同样的计策不能使用两遍，老爷能顺着她一次，但不可能次次都顺着她。苏姨娘也知道好歹，听取了他们的建议，她人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她知道母亲留给她这两个忠仆还是很有用的，所以昨晚她拼命忍着没去找老爷。但是，现在她怎么可以连伺候老爷用膳的资格都没了呢？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允许。 “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你了？老爷就只能由你伺候，其他人碰不得了？”见苏姨娘居然敢当面反驳她，高氏立即拉下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