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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契兄弟’、‘内当家’之类的闲话淡话,谁也没提,以免污了殿下的耳朵。” 末了,老太监忍不住慨叹,“哎,真是世事难料,当初,谁能预料到宋大夫竟然、竟然能令殿下如此信任重用呢?简直做梦都梦不到!” 瑞王捏着眉心,愤怒之余,亦感慨万千,暗忖:没错,一开始我便清楚,他有个小倌馆、桀骜不驯、率性大胆……但那是从前! 瑞王目不转睛,一字一句道:“从前的事,本王管不着,但他现在是府里唯一的门客,种种不妥,必须改了!否则,外人岂不是得笑话本王?连个门客也管不好,显得太无能。” “谁敢笑话您?纵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的!” 老太监安慰道:“宋大夫对您的关切与重视,一向有目共睹,您身体不适时,他总是忧心忡忡忙前忙后,任劳任怨,既有功劳,也有苦劳,连娘娘都渐渐消气了,默许他接近照顾您。” 瑞王一听,脸色缓和了些,旋即板起脸,严肃道:“少打岔,继续说!你具体是何时得知那些闲话淡话的?宋大夫和他的义兄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尽管放心!” 老太监郑重告知:“数月前,老奴认真问过了,宋大夫也明说了:他一贯把义兄当亲人,兄弟之间,只有手足之情,绝无其它!” 瑞王的脸色又缓和了些,“那为何传出了闲话淡话?” “唉,小倌馆嘛,朋友下人瞎起哄,乱点鸳鸯谱。”老太监透露道:“事实上,宋大夫并无招惹之举,是周彦清一厢情愿,兄弟一场,宋大夫重情义,不好直白戳破,选择避开了。” “自从成为瑞王府门客,宋大夫随后开办南玄武堂,专注于悬壶济世,平日很少回紫藤阁,空闲时,十有八/九来看您。他的为人,殿下最清楚了,难道,您认为他是三心二意之徒吗?” 瑞王摇摇头,“自然不是。”他叹了口气,“猛然听见‘内当家’一说,令人吃惊。” “那些闲话压根不属实,老奴怕殿下听了心烦,索性不提,如今想想,老奴错了,不应该瞒而不报,请殿下责罚。” 瑞王慢慢恢复了冷静,对心腹老仆说:“下不为例。” “是!” 瑞王想了想,“准备一壶好酒,明天请宋大夫来,本王有话问他。” 糟糕,该不会要吵架吧?老太监欲言又止,最终明智遵从,“好,老奴待会儿就去安排!” “去吧。” “殿下,这药膳……?” 瑞王看着由宋慎的方子烹成的药膳,不满于对方绝口不提“内当家”一事,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起身说:“不饿,不吃。”语毕,他拿了本书,抬脚走了。 老太监不敢多劝,吩咐下人撤走了食物。 夜里,瑞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恨不能唯一门客就在枕边,好一把揪起来问话! 次日一早,瑞王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打算问个彻底,谁知,派出去送口信的小厮却禀告: “启禀殿下,医馆管事说,宋大夫外出办事了,离开前没交代,不清楚其去向。” 瑞王皱了皱眉,“去别处找了没有?” “小的也去紫藤阁问过了,不在。” 瑞王若有所思,“知道了。” “内当家”三个字,犹如三根针,深深刺入他的心,令其时刻不痛快,倍感煎熬,急欲听听对方的亲口解释。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第一次动了真心的人。 午后,天放晴,冬阳照得雪地亮堂堂。 瑞王拢了拢披风,踏出房门,面色平静,步伐坚定。 “殿下,殿下!” 老太监尾随,小声劝道:“大冬天,还是少出门吧?明天便是赏花宴,宋大夫答应出席,就一定会出席,到时再聊也不迟。” 瑞王自顾自往外走,“书房里闷,我出去透透气。” “想透气,可以去园子里散步啊。” 瑞王加快脚步,“不了,我出去逛逛,你专心布置明日宴席,不必跟着。” 老太监只能答应,目送主子走远,叮嘱随行护卫,“跟紧些,务必照顾好殿下,早些回来!” 傍晚,王府马车缓缓停在了南玄武堂外。 医馆大堂内弥漫着药香,看病的、抓药的、称药的、开方的……人来人往,拥挤嘈杂。 周彦清一踏进大门,便被柜台后的夏莉发现了。 “哟,小周,你怎么来啦?” “我找阁主。” 夏莉喜欢红色,一年四季多穿红色衣服。她迈步,水红袄子摇摆,“小师弟出去了,不在。” “他去哪儿了?” “不清楚。”夏莉站定,仰头打量对方,隐约流露看热闹的笑意,“你昨儿喝得烂醉,怎么不多歇会儿?头疼吗?” 周彦清看得分明,忍着厌恶答:“多喝了几杯酒,睡一觉就没事了。”说话间,他快步走向后院。 “哎?你、你做什么?” 周彦清头也不回,“我有事,着急找阁主。” “我说了,他不在!”夏莉斜掠鬓发,皮笑肉不笑,“唉,算了,你不相信我,自个儿找去吧。” 少顷,门口响起来客的动静,她循声扭头一看: 瑞王披着霜色披风,率领几名护卫,稳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