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页
“什么顾虑?” 宋慎挑了挑眉,锐目薄唇,低声问:“难道是怕被大殿下和二殿下看出我们交情匪浅?” “没错。本王是为宋大夫着想。” 瑞王不无担忧,缓缓道:“你在宫里待了半个月,之前又与庆王相熟,应该了解,眼下乃多事之秋,圣上年迈体弱多病,吩咐皇长子暂理朝政,我二哥十分不服气,近期,他们明争暗斗得愈发激烈了。你荣升为圣上的贴身大夫,却屡次拒绝被拉拢,他们岂会高兴?” “今后,你尽量别显露自己与庆王府或瑞王府亲密,专心给圣上治病即可,避免被卷进浑水里。并且,在外行走的时候,咱们得离远些,以免我大哥二哥抓住机会为难你,甚至对付你。” 宋慎一本正经地颔首,“草民明白。因此,草民不敢白天来瑞王府,被逼无奈,改为半夜来请安。” “你——” 瑞王忍笑,板着脸说:“倒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半夜请安,活像做贼。” “哈哈哈。” “小声点儿!” 瑞王紧张阻止,坐起掀开帘帐,往外望了望,既纳闷又佩服,耳语问:“府里有侍卫,外间有两个陪夜的小厮,你是如何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潜进来的?” 宋慎大大咧咧答:“不难啊。我早已逛遍整个王府,熟悉侍卫巡逻的方式,趁他们换班时进来的。至于外间两个小厮,被我点了睡穴了,敲锣打鼓也吵不醒他们。” “你够大胆的。万一不慎被抓,万一侍卫误会你是盗贼或刺客,让本王怎么处理?” 宋慎眉眼间神采飞扬,“相信以殿下的英明和仁慈,肯定不会冤枉草民的。” 瑞王就寝时仅以发带简单束发,身穿素白中衣,学着对方盘腿而坐,威严说:“那可未必。” “如果您不想饶恕,下令便是了,宋某知错,任凭殿下处罚。” 罚你?瑞王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岂能因为琐事罚你?怎么忍心? “罢了,下不为例。”瑞王始终不忍心苛责,耐性十足,叮嘱道:“王府与皇宫不同,你完全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来,没必要半夜奔波。” “是,谢谢殿下宽容!” 静静对视片刻,宋慎忍不住告知:“其实,我今天傍晚一出宫,就想来看看你,但不放心家里,得先回一趟家。本打算明早来请脉,谁知,躺下老是睡不着觉,心浮气躁,干脆出门逛逛。” “结果,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到了瑞王府,发现离天亮还很久,巷子里风大,蚊虫又多,我懒得走回去,索性悄悄进来找你。” 瑞王一怔,“那么远,你、你竟是走着来的?” 宋慎点点头,“散步,赏月。” 瑞王瞬间心软而暖,想着对方是独自穿过深夜寂静的大街小巷走远路来相见,不禁感动,内心深处悄然绽放欢喜之花,也忍不住了,透露道:“其实,王公公今天下午进宫办事,回来告知你已获允出宫的消息,我本打算明天去南玄武堂,逛逛医馆,不料,你却先来了王府。” “是吗?”宋慎愉快笑了笑,“半夜唐突打搅,我原以为殿下会生气,幸好,你没生气。” “你生性如此。算了,横竖没犯大错,本王懒得动怒。”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昏暗床榻间,他们面对面,一边留意外界动静,一边小声聊天,皆知此举不妥,却一个绝口不提“送客”,另一个迟迟不提“告辞”。 “大殿下和二殿下实力相当,现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宋某冷眼旁观已久,他们对待手足,远不如庆王光明磊落有肚量。”宋慎直言不讳,“山棱崩后,假如他们中的一位继承皇位,你与庆王,必将没有好日子过。” 瑞王苦笑,推心置腹地告知:“大哥二哥都曾试图拉拢,我不愿意助着他们争权夺利,以静养为由,婉拒了。但三哥,从未明示暗示叫我助他夺嫡,他镇守北境十年,期间派人送回许多名贵药材,每次必有我的一份,两相对比,我自然更喜欢亲近三哥,令大哥二哥愈发不满,连带着看你也不顺眼。” 宋慎严肃劝说:“处于局中,身不由己,咱们别无选择,必须尽力把庆王推上去!唯有庆王继位,你与惠妃娘娘才能安宁度日,否则,一旦大殿下或者二殿下继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余生休想清静休养。” “确实。” 瑞王一声长叹,“坦白说,我一直希望三哥继位。三位兄长中,他最正直大度,只要兄弟们安分,便相安无事了。” “那,咱们说定了,拥立庆王?” 瑞王郑重颔首。 宋慎伸出右手,“来,击掌为盟。” 瑞王欣然伸出右手,两人击掌,“一言为定,击掌为盟!” 床榻间“啪~”一声轻响后,外间忽然响起咳嗽梦呓的动静。 瑞王吓一跳,“糟糕,吵醒陪夜的小厮了?” “莫慌。”宋慎顺着击掌的姿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拽。 瑞王猝不及防,转眼被按倒了,旋即,薄被盖在了身上。 “嘘,闭上眼睛,你‘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语毕,宋慎下榻,脚步无声,细细巡查了一圈。 瑞王哪里睡得着?他侧身,屏息等待半晌。 少顷,宋慎返回,贴着床边沿躺下,安抚告知:“放心,那俩小子没醒,刚才是在磨牙说梦话呢。”